穿越红楼去写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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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二爷,贾琏?”贾瑞终于将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一看见他的脸,贾琏和贾琮都吓了一跳,脸上一丝肉都没有了,如同蒙了一层枯皮的骷髅,满是血丝的眼睛凸着,毫无神采地看过来,怪异之极。
“瑞兄弟?”贾琏笑着,小心地上前问了一声。
贾瑞却仿佛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物事,猛的一声尖叫,又将头缩回被子里,疯狂的叫喊道:“有鬼,有鬼,贾琏来抓我了,祖父救我!父亲,母亲,我不跟你们走,别来拉我!”
叫了两声,突然身子一抖,倒了下去,在床上不再动了。
贾琏顿时傻眼了,看着引路的老仆,一副想问又不知如何去问的模样。
那老仆上前看了看,确认贾瑞只是昏过去了,叹息了一声,说道:“瑞哥儿自打病了,一直满嘴胡话不断,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倒不是见了琏二爷才这样。”
贾琏听得这话,心下方安了少许,说道:“只听得瑞兄弟病了,竟未料到是病得如此严重?”
贾琮在一旁默默吐槽,就是不怎么严重,见了你也得变严重。
贾瑞这病原就是因意淫凤姐儿而起,如今病得要死不活,心中还惦记着凤姐儿不放,猛然听得凤姐儿的丈夫上门来了,这心里焉能不心虚害怕?
惊惶不安,心神难定,这病自然又加重了几分。
“……能请的大夫都请了,吃了几十斤药下去,也不见动静……我们家老太爷到处请医问药,老太太也是见庙就拜,见神就求,偏是不见效……唉!”老仆说着,引着贾琏和贾琮出了房来。
雨丝悄无声息的下着,润湿了青石的地面,斑驳的墙上也染了些许水影,良久,枝头上的嫩叶上滴下晶莹的水珠来,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雨中摆了一个小小的供桌,供桌上摆着一盏明灯,五色土壤,贾代儒老婆跪在供桌前,低声默颂着什么。
雨丝落在她身上,许是衣裳的颜色衬托所致,竟如似为她披上一层朦胧清光。
“魂兮归来……化为骨肉兮……愿生幽阴兮……何千万年……”
贾琮傻了眼,这词好像挺耳熟的,还有这供奉的明灯和五色土?
现在的神婆神汉,都是这么唬弄人的么。
居然不知道变通一下,这拿来主义也太彻底了吧。
贾琮苦笑不得,没想到他也有被抄袭的一天,这算不算抄人者恒抄之。
现世报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说到底,这种仪式抄袭,也就和前世的cos差不多,看着自己在书里胡诌的几句话,居然有人在现实里念出来,还诚心诚意的不得了,贾琮心里这酸爽,真是难以形容。
贾琮尚迟疑着,要不要上去告诉贾代儒老婆她这样做,其实是在做无用功。
却看见贾代儒老婆已经默颂完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贾琏忙上前去说了几句贾瑞年青,不过一时之病,定然能大好的宽慰之语,劝解了贾代儒老婆一番,又言道若有什么要荣国府出力之处,只管开口云云。
说了一会子话,方才向贾代儒老婆告了辞,领了贾琮回府。
又过了两三日,这日里贾琮去给邢夫人请安,难得凤姐儿也在,邢夫人便留了贾琮和凤姐儿吃饭。
因吃饭的时辰还未到,邢夫人坐在椅子与凤姐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才说了几句闲话。忽见得贾琏的奶娘赵嬷嬷过来请安,邢夫人一边让人端了凳子来,一边笑道:“倒有好久没见你过来了。”
凤姐儿也在旁笑道:“奶妈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昨儿二爷弄了两坛子好酒来,我才说今儿下午叫平儿给你送去呢。”
赵嬷嬷笑道;“谢谢奶奶惦记了。原是我家亲戚不好,请医问药也不见效,不知怎么听说学里瑞大爷本来病得快死了,瑞大爷的祖母不知怎么拜对了神,竟见好了。故托了我过来问问?我从他们家出来,一想都到府外了,若不进来给主子们磕个头,也没道理。便来打扰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了。”
邢夫人听得这话,很是受用,笑道:“你也太多礼了。”
凤姐儿神色一凝,娇笑了两声,好奇道:“我是听我们二爷说过,瑞兄弟病得很严重,前儿他去看时,已经神志不清,瞅着药石无效了。怎么已经大好了?”
“正是呢。方才我去看时,话说得极清楚,脸上的肉也渐养出来了。”
“这是请的哪家大夫?这样高明。奶妈可知道。改明儿咱们请来给林妹妹瞧瞧,若治好了林妹妹的弱症,老太太必定喜欢。”凤姐儿心里暗啐贾瑞命硬,脸上却笑得极是真心诚意,向着邢夫人说道。
邢夫人听得贾母喜欢之语,也动了心思,不过是不是为了林黛玉,就不清楚了。
赵嬷嬷却道;“同大夫不相干。原是他家老太太天天诚心诚意拜后土娘娘,感动了娘娘,瑞大爷的病就见好了。”
邢夫人忙追问道:“这是怎么说?”
赵嬷嬷朝天拜了拜,脸色十分肃穆:“说来极神妙。他们家老太太原是见得瑞大爷不中用了,死马当活马医,他们家老太爷还不同意呢,说这是什么邪祭淫祀,乃是借后土之名愚弄无知妇孺。可偏就这么灵验,他们家老太太摆了供桌,才拜了一拜,晚上就梦见了,一个人身蛇尾,背后有七只手托举世界,身前双手手持腾蛇的神祗……待她刚醒过来,就听见瑞大爷嚷着要喝水了。”
第37章 荆棘女王
“竟有这样的事儿?”邢夫人惊叹不已。
赵嬷嬷笑道:“要不人怎么说,神佛有灵呢。”
凤姐儿端起茶来,品了一口,说笑道:“怎得这神灵模样竟是这般古怪?可见不是什么正神。”
赵嬷嬷听了,就是一笑:“神佛可谤不得,要下地狱的。奶奶说模样儿古怪,怎么就忘了庙里的菩萨,也有不慈眉善目的。”
凤姐儿一听这谤佛下地狱的话,就仰起脸来轻蔑一笑,啐道:“奶妈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神啊佛啊到了跟前,我也不惧。”
赵嬷嬷笑了一声,夸道:“奶奶好胆魄。这人心正胆壮,自然神佛庇佑。”
邢夫人则看了凤姐儿一眼,轻责道:“你这孩子人年轻,难免乱说话。宝玉那块玉就来得极稀罕,说不得哪天真有神佛上门来呢?”
邢夫人这话里满含深意,凤姐儿却仿佛丝毫没听出来,大笑道:“哪敢情倒好。咱们在家等着,正好讨些长生不老药来吃吃,也尝尝那是什么味儿。”
邢夫人微微一笑,又向着赵嬷嬷说道;“凤姐儿的话虽然不大恭敬,不过有点儿倒没说错。往日我在家时,也曾听大人们讲过去后土祠拜地母娘娘的事儿,恍惚记得娘娘并不是这么个模样?”
赵嬷嬷笑道:“说来也就奇在这里。这后土娘娘在庙里的塑像是什么样儿。那是慈眉善目,再端庄肃穆不过了。要说梦里见着娘娘,也该是这样儿。可是他们家老太太梦见却是另一个模样,而且梦里一见,仿佛开了灵窍,天生就知道这就是后土娘娘,再不是假的。而且不独独是瑞大爷家的老太太梦见是这样。他们家老太太事后去问别人,但凡诚心拜娘娘,梦见过娘娘显圣的,都说梦里的娘娘和瑞大爷家老太太说的相似,不像庙里的样子,只是不敢往外讲,怕人家说他们毁谤神佛。”
“这么说,这后土娘娘是真的极灵验。”邢夫人见赵嬷嬷这般说,又笑了笑,说道:“至于样子不相似,孙猴子尚有七十二变,娘娘这样的正神,有几个化身,倒是寻常。不过,既然娘娘显灵,又有这缘故,这些人怎么不凑几个钱,为娘娘重塑个像,日后还愿上香也有去处。”
赵嬷嬷忙奉承了一句:“到底太太有见识。我们这些老婆子,就想不到这里。若说还愿上香,还有一桩怪事呢,有人听说这后土娘娘这般灵验,便往那庙里去拜,偏是不见娘娘显灵,气得了不得。后来人家才告诉他,娘娘和佛道有仇,是不需什么香火供奉的,要拜娘娘只需一盏灯五色土,在灯前默颂一段经文。也不知真假,反正我听着极悬乎。所以有人说怕修了庙,触怒了娘娘,娘娘就不显灵了。”
你全家才和佛道有仇。
贾琮哭笑不得,他只是借用了一点点洪荒流的内容而已啊。
五色土纯粹是致敬红楼开篇补天的女娲娘娘,至于明灯,那是心灯的典故,为什么这些人要当真呢。
贾琮听着耳边这些话,突然体会到了原著中贾宝玉深恨俗人不知缘故,混供神混盖庙的心态。
听见个神,就盖起庙来供着,也不知那神是何人,因听些野史小说,就信真了。
虽然贾宝玉批的是水仙庙里供着的洛神,那是曹子建的谎话,但这话说得,贾琮是深以为然啊。
而贾琮郁闷的却不只如此,要知道他在那本大罗天里,可不单单写了一个后土啊,和后土同等级的配角,不管西方东方的,他屈指一算,至少有好几十个。
要是全都被人修庙供起来,那画面真心太美,美到让他很想仰头长叹,这位面迟早要药丸啊。
至于后土是不是真的显了灵,贾琮表示,穿越这种事都有了,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子都引过宝玉上天了,神仙都下凡来兼职人贩子了,唯心主义之下,什么都有可能。
何况贾瑞那病的正确治疗方法,按原著所写,原本就是观红颜为枯骨,很有点白骨观的意味。
也许贾琮是听了他祖母描述的后土模样,脑补过度,把自己吓着了,一分心,从意淫凤姐儿的魔障里挣脱了出来,这病好了些,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是如此安慰自己,但贾琮从邢夫人这里吃了饭回去,便去瞧了瞧贾环,顺口托贾环问赵国基帮他寻了些五色土来。
到了晚上,月隐星淡,乌云重重,贾琮独自一人在屋里,搬了个小桌子,摆上五色土,和明灯。
跪在地上将他写那段半文不白的颂词念了一遍,真心诚意的拜了一拜后土娘娘:
如果真的灵验,请一定让他穿回去。
然后,平静地上床睡觉去了。
昏昏沉沉中,贾琮恍惚又似乎回到了前世,到了一个满是西方建筑的地方,人流涌动,簇拥在教堂前。
钟声响起,唱诗班的儿童用童稚的声音唱起了圣诗,圣洁无比,信徒们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祷告。
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剧烈的爆炸声随之响起,血色染满了地面,暗红的血流淌出道道溪流。
“上帝啊,救救她,求你……”
“神啊,救救我的女儿……”
绿色衣袍,看不清模样的女子不知从何处出现:“我能救你们……”
“求你……”
“哪怕要你们改信……”
“……无论是神也好,魔鬼也好,只要能救活他……拿走我的灵魂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