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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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许布匹,百坛好酒,算是给各位仙长的见面礼。”林浩宇恭恭敬敬地说道,随手扯开车棚的一角。
那老道看了看酒坛上“醉仙酿”的标记,顿时眼前一亮,嘴角隐隐约约有一丝晶亮的光芒闪烁,他勉强守住心神,笑道:“既然如此,那便随贫道上山罢。”
这青霞观,从外边看起来颇为恢弘,但走近了才发现它的破败之处:正殿倒还好些,偏院、厢房、丹房却是破败不堪,有的干脆以几把茅草、几块木板勉强遮住房顶的破洞,比起那些佛寺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不过林浩宇可不在乎这些,世人都有一种偏见,那便是道士表现得越穷苦,越像得道的高人,因为道家无为嘛,都无为了,还求什么享受?
所以林浩宇笑嘻嘻地对着一个个赶来的老道打躬作揖,口里左一句仙长、右一句仙长叫个不停,那些道士也是呵呵笑着,帮着车夫将酒、布匹卸下,还是不是嗅嗅酒香,对布匹品头论足。
这时候的林浩宇,浑然忘了自己之前才是因为觉得这“青霞观”靠谱,才下定决心前来的。
结清了车费,打发了车夫,林浩宇随着一个三十上下的道士向着后面的丹房走去,那道士左看林浩宇一眼,又看林浩宇一眼,就像看着一件稀世奇珍。
林浩宇最初还没感觉出来什么,但到了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张口问道:“这位仙长,您为什么总看着小可?”
那个道士脸上古怪的笑容一闪而逝,有些敷衍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青霞观好久不见公子这样虔诚的善信,一时好奇罢了。”
林浩宇想想道观里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屋,心下了然,这青霞观如今香火凋零,收入比之山下的佛寺古刹少上不知多少,虽然有仙缘深藏,但这仙缘又哪里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
到了后院的正房,那个中年道士伸手向里面一领,说道:“施主请进吧,敝观监院观澜道人正在里面等着施主。”
林浩宇点点头,有些局促、又有些兴奋地向丹房走去,他的身后,刚刚收拾好一堆酒、布匹的道士们则嘻嘻哈哈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观澜道人比起神虚子也是不相上下,单单是手持拂尘那么一坐,一身紫色的法衣,勾勒着金丝,坐在红木椅子上,端端是世外高人,古朴的脸上皱纹堆累,似乎是道韵深刻,那双眼睛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应有的,仿佛拥有着直透人心的能力。
“小子林浩宇,拜见监院。”林浩宇也不等那观澜道人发话,便撩衣跪到,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那本证明。
观澜道人的眉毛挑了挑,眼神微不可察的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伸手虚扶,一股庞大的力量将林浩宇扶起,而那本证明则宛若舞蝶一般,晃晃悠悠地飞入他的手中。
这只不过是最基础的内力应用,林浩宇此刻一心为入道参玄的未来所牵,只当是玄奇术法,心下钦佩更甚。
观澜道人展开那本证明,脸色一变,却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说道:“林浩宇施主,你是神虚子前辈介绍到我青霞观悟道参玄的罢?”
林浩宇点点头,将当日的经历说了个明白。声音中那对神虚子的无限崇拜之情,简直就像是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
观澜道人听罢,略一沉吟,说道:“你既然是诚心问道,又有神虚子前辈的指引,本是无甚阻碍,但这求道问仙,讲究的乃是一个‘缘’字。再说,你这个修仙许可证是二手的,师父姓名这处,看不清姓甚名谁,也分明填写过,这缘分嘛……”
观澜道人似乎已有所指,这林浩宇却未听真切,只是用力点头:“小生当然有所准备,入道参玄,实乃小生毕生之心愿。”
说吧,林浩宇便将自己之前买的玉如意双手奉上。
观澜道人看来那玉如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而后伸手将他扶起,慢慢说道:“施主请起,咱们修道之人,讲究的乃是参玄悟道、了尘登仙,这些许俗物,又有什么重要?”
观澜道人一边这么说着,另一边却不着痕迹的将这玉如意收入袖中,然后边拿出了一个玉质印章,然后在林浩宇的修仙许可证上盖了一个章了:“这便可了。”
林浩宇没注意那小动作,他接过修仙许可证,此时已是喜上心头。趁热打铁,林浩宇立刻又说道:“道长,小子为求仙缘而来,还请道长收在下为徒!”
“这……”观澜道人看着林浩宇,眼中却是露出了为难,但是他看着这林浩宇一身锦衣,眼珠子又是一转,边说:“这收徒却不是简单说说便可,还看诚意;再说,你这修仙许可证上明明是二手的,虽然师父名字模糊不清,总归有了师父,不过,施主若不嫌弃的话,不妨在我青霞观体验一番,如何?”
重复两遍,林浩宇才听得明白,心中一阵郁闷:“靠,真是个二手的啊,我以为那道士逗我玩的,竟然真是个二手的,我师父是哪根葱都不知道,什么个屁的师父啊!我为什么就不拿那个蓝色的道缘呢?”
嘴上却不敢应声,只是恨自己闹的这个乌龙,反正一个修仙许可证而已,大不了小爷烧了了事。
当面林浩宇激动的说:“小子求之不得啊!”
“嗯,”看到林浩宇这激动的模样,观澜道人又装模作样的说道,“施主既然想在这生活,那一切便要依我门中规矩行事,可否?”
“没有问题!”林浩宇立刻说道。
“如此,那现在就开始施主的入门第一课如何?”观澜道人又说。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林浩宇忙不迭送的说道。
“这给施主的第一颗嘛,便是‘劳骨静心,遣欲伐髓’。”说罢,也不等林浩宇多问,便将方才领林浩宇入内的那名道士唤入:
“了欲,你带施主四下走走,答疑解惑一番。多多嘱咐庙中规矩,待明日早课结束后便开始吾门第一课,记住,一定要好生照料施主才是。”
了欲领命,便带着林浩宇出了门,领着他在青霞观中漫步。林浩宇问道:“不知日后如何称呼道长?”
“为兄姓姜,俗名姜源,师尊赐名了欲,你以后便叫我了欲道人便是。”那了欲笑了笑,温和地说道,“这青霞观中,有师尊亲传弟子五人,贫道法力低微道行微末,只列在第五,其余四人,分别是大师兄了心、二师兄了月,三师兄了绝,四师兄了然。大师兄、二师兄在外游历,三师兄庙中闭关,四师兄你明日早课时便会见到。”
“那庙中的其他人呢?”林浩宇不禁问道,进门的时候,他看见的道士至少十数人。
了欲笑了笑:“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都有亲传弟子两三人,其余是来此挂单的道友。如今本观香火不盛,倒是鲜有帮忙的居士了。如同施主一般诚信问道的,过往曾有,现在却是少之又少啊!”
林浩宇点点头,算是记下了。一路上,他随着姜了欲走遍了整个青霞观,参观了一处处据说历史悠久、故事丰富,实则年久失修的建筑,了解了整个青霞观的历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浩宇突然问道:“了欲道长,不知观澜道长所说的第一课那八个字,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是说‘劳骨静心、遣欲伐髓’这八个字吧?”姜了欲笑了笑,温和地回答道,“我道门首重修心,这劳骨静心,出自《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便是要通过劳动感悟天地,正所谓‘动者静之基’。知动方能守静,知辱方能求荣。”
听着这句解释,想起自己在卧虎庄的遭遇、以及之后的想法,林浩宇满脸崇拜地点点头。
只听姜了欲继续说道:“所谓遣欲伐髓四字,便是求‘寂’。《清静经》中云‘寂无所寂,欲岂能生’,便是要将欲望排遣出去,使得无欲之寂深达骨髓,自然无欲则刚。”
说道这里,姜了欲露出一个微笑:“这八个字结合,便是《清静经》中所云‘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林浩宇听了,一脸的崇拜加向往,二人一问一答,不久便回到了后殿,也就是诸多道士居住的所在。
姜了欲指着一处厢房道:“那便是庙中为香客安排的丹房了,只是,庙中并无太多钱物,所以这日常用度也便苦了些,还请施主见谅。”
林浩宇看了看那座可以称得上四处漏风的厢房,眉头狠狠地挑了挑;他曾经想象过入道的苦楚,但何尝想到过会如此之苦?但事已至此,自己的选择究竟是要走到底的。
领着林浩宇进了房间,他便说道:“施主既然有心求援,那稍后贫道会为你送来一些道门必读的资料,事涉我们道观的禁忌、道教的规矩和一些常识。”
“那便谢谢道长了。”打开房门的林浩宇转过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屋中的一切,让他那颗年轻的、充满理想的心倍受打击。
那是怎样一个丹房啊!
天棚上,两个大窟窿用茅草、木板草草堵住,几个小窟窿干脆就没人去管。一张用石头垫平的单人床,上面铺着一床破破烂烂、都露出了棉絮的被子;最离谱的是,那床头上就有一个大洞,呼呼地往屋里刮着风!
林浩宇只感觉一阵眩晕,险些当场栽倒在地!
16。 经声道韵道门窥,欲得高妙思绪飞
当姜了欲敲开林浩宇丹房的门、看见林浩宇那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林浩宇看见这一缕笑容,一时间有点邪火上涌:“了欲道长,就这房子、这房子,怎么是人居住的?”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姜了欲摇头晃脑地说道,开始掉起了书包。
可他的书包刚刚掉了一半,就被林浩宇粗暴地打断了:“了欲道长,苦也要有个限度吧?难不成我也要学你们餐风饮露?还是坐在这四处漏风的丹房中,高歌一曲《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姜了欲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他面色冰冷地说道:“施主,我知道你必然是来自富贵人家,但这里是青霞观,与世无争,超然世外,凡俗的那些东西,还是别拿出来比较好!”
说着,这姜了欲站起身,四下里走了走,说道:“你只道你这丹房破旧,其他的道友,还有不如这间的!道门,讲的就是修心养性、随遇而安,若连这些许苦楚都受不了,又谈何修仙?”
林浩宇闻言,面皮为之一红,默然不语。
姜了欲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若只是这等模样,趁早回家去罢。入门所需的第一课,可不是你这种心性可以承受的。”
林浩宇一听“回家”二字,顿时一个激灵,起身坚决地说道:“小子向道之心天地可鉴,道长休要再提‘回家’二字。些许苦楚,料想习惯之后也便没什么了。”
想到这里,林浩宇却又是想到了之前的观澜道人,这观澜道长要看的,却是林浩宇的“诚心”。念及至此,林浩宇说道:“小子可捐献一些香油钱,为诸位道长修缮一下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