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武侠修真电子书 > 流水迢迢 >

第128部分

流水迢迢-第128部分

小说: 流水迢迢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霜乔静默良久,转身到案前写下封书函,淡淡数句,嘱咐小姨勿以自己为念,自善其身,转而想起被人欺骗,连累亲人,心中难过不已。再解下颈中的红丝绦绳,放于信函之中,递给明飞。看着张曾在心底激起微澜的俊秀面容,言中便带上几分讥讽之意:“邵公子。” 

  明飞见仍以“邵公子”相称,接住信函的手便凝在半空。恰好燕霜乔也未松手,二人便各握住信函的端,四目对视。 

  眼神如秋水澄澈,虽比他矮半个头,却似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想挪开目光,又被汪秋水吸住,正恍惚之时,已轻声道:“般演戏,不累吗?” 

  明飞面色微微发白,握住信函的手猛然收紧,燕霜乔松手,明飞竟倒退两步。 

  燕霜乔仍是直视着明飞。生性温柔平和,即使再厌憎眼前虚伪小人,欲待痛斥他几句,却也不出那等重话,终冷笑声:“现在应该叫声明公子,明公子演技超群,佩服!” 

  明飞听话语虽算平和,但自有股刚烈之气,竟不敢再看,转身出屋。雨又开始下起来,他匆匆出宅院,也未与值守的长风卫打招呼,策马在雨中急奔。 

  四年前以南安府明氏之身入长风骑,浴血战场,屡立战功,得入长风卫。些年,他有时甚至忘自己是个月戎人,总以为自己是南安府明氏族人,是与长风卫们手足相倚的华朝英雄,却在刻,冷雨浸肤,才发觉自己终不过是要时刻戴着假面生存的暗人。 

  般演戏,确实有些累。 

  他再来个小院,今年第场大雪刚刚下过。燕霜乔的《雁南飞》绣图也收最后针。 

  明飞下意识望向上次血渍之处,却只见只小雁,昂然振翅,随在大雁身后。 

  燕霜乔取下素缎,低头绞着帕边。明飞静静看着,忽道:“燕小姐,若告诉令师妹去哪里,可否将绣帕送给?” 

  燕霜乔愣,转而微微头。 

  “江姑娘初二随相爷去长风山庄,听从南安府回来的弟兄,在那里过得很好,相爷也对不错,还带着去打猎。” 

  燕霜乔默默听罢,嘴角不自禁地扬起,轻轻抚着绣帕上的那只小雁,低声道:“那就好,最喜欢打猎,肯定玩得很尽兴。” 

  转过头来,微微仰头望着明飞:“明公子,能否帮转达句话给家相爷?” 

  “燕小姐请。” 

  “师妹真烂漫,不识礼数,若有得罪相爷之处,还请相爷多多包涵。于相爷并无用处,还请相爷将放,燕霜乔愿为相爷所用。” 

  明飞微愣,想想,道:“燕小姐,若是相爷用去对付的父亲,也愿意吗?” 

  燕霜乔怔住,良久无言。 

  明飞细观的神色,非苦非伤,只是有几分茫然。 

  燕霜乔沉默许久,低低道:“他不是父亲,就算是,他也不会以为重。那夜他弃而去,家相爷也当看得明白,他不会因而受威胁。” 

  明飞笑:“燕小姐错。” 

  燕霜乔略带疑问地望着他。他浅笑道:“若是处在那等境况,也只能做出那等选择。燕小姐误会令尊的片苦心,想来,他内心也是觉得有愧于的。” 

  燕霜乔眼帘微闪,低声道:“们子以大业为重,纵是牺牲亲人也在所不惜,可是们子也是人,就是生来被们用来牺牲的吗?血脉亲情,句‘日后为复仇’就可抵消吗?” 

  明飞自小接受暗人训练,听到的多是“为成大业,需当斩断亲情”、“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当不为柔情温意所绊”,少听过子之言,此时听到燕霜乔话,忽想起死于沙场的阿爸、含恨而逝的阿母,竟无法相驳。 

  燕霜乔又道:“不错,当日他若为留下,确是无济于事,和以前他为全忠孝、负母亲是个意思。可他既做出抉择,就不必再惺惺作态,感觉有负于。负便负,骗便骗,他之愧意,只不过求个心安罢。” 

  明飞默然,良久方道:“不管怎样,燕小姐,封信还是得劳写下。” 

  燕霜乔冷笑道:“倒不知该如何写,明公子诗书上是极佳的,不知可否赐教?” 

  燕霜乔被明飞假扮的“邵继宗”撞伤以后,曾在杏子巷的“邵宅”中与明飞有过段时间的相处。二人也曾联诗作对,相处甚欢。若非看“邵继宗”乃知书守礼之人,燕霜乔早已告辞而去,正因为被他文采所感,才在“邵府”多住段时日,才有后来揽月楼之会、被挟之痛。 

  明飞心涌愧意,燕霜乔忽咳数声,明飞才发现,大雪,竟还只穿着当日的蓝色薄衫。 

  燕霜乔终还是写封信函,寥寥几句,无非证明尚在裴琰手中,并无他意。倒也想看看,负心忘义的所谓父亲,可还有丝舔犊之情。 

  不想再多看明飞眼,明飞却于个时辰后带着名大夫回到小院。 

  大夫把脉去后,明飞立于门口,望着冷冷的面容,道:“若恨恨相爷,甚至恨的父亲,便当留着身子,看们是否得到报应。若疼师妹和小姨,更当留着身子,以后出去与们相见。” 

  燕霜乔阵咳嗽,双颊涨红,明飞走进来,急速后退,他却只是走到大柜前,取出件掐丝夹袄,躲避不及,他已将夹袄披于的肩头。 

  过数日,雪又下得大。 

  明飞踩着积雪入院,燕霜乔正围炉而坐,静静地看书。 

  见穿上厚厚的夹袄,生起炭火,他莫名地有些高兴,欲待张口,才省觉自己次竟非奉命而来。 

  燕霜乔手握书卷,转过头来,平静的神情下带着些渴望。他微笑道:“刚有弟兄从长风山庄回来。” 

  燕霜乔喜,请他在炭炉边坐下。明飞见手中之书竟是当日二人在杏子巷“邵宅”讨论诗词时的《叶间集》,也不待相问,便道:“相爷在武林大会时受伤,江姑娘现在还在长风山庄服侍相爷。” 

  燕霜乔眉头微皱,轻声道:“不懂事,怎么能服侍人?” 

  “不用担心,江姑娘似是厨艺高超,相爷只吃做的饭菜,只要人服侍。” 

  燕霜乔放下心,见明飞静静地望着自己,偏过头去,道:“次又要写什么?” 

  “啊,不是”,明飞有些尴尬,半才道:“只是来看看病好没有。” 

  他又加上句:“的事情,相爷是交给负责的,若病倒,没法交差。” 

  燕霜乔不接话,默默起身,出屋子。明飞不知是该离去还是该留下,便呆呆地坐在炭炉边。过得小半个时辰,燕霜乔却又进来,轻声道:“明公子既来,又是饭时,便吃过中饭再走吧。” 

  明飞吃完,忽然句:“难怪相爷只吃江姑娘做的饭菜,原来是燕小姐教的。” 

  燕霜乔抿嘴微笑:“错,厨艺不及小慈。” 

  大雪下数日,明飞也日日过来,燕霜乔为从他口中得到江慈的消息,便对他随和许多。 

  明飞自是安慰自己,只不过来看有没有病愈,只不过来稳住、以为相爷他日之用。只是为何来之后,良久不愿离去,看画画、看刺绣,直至蹭到做的饭菜才不得不离开,他也想不明白,或者不愿去想明白。 

  就象飞蛾,看见光明的烛火,纵是知会烈焰灼身,却仍扑上去。 

  日,燕霜乔却未等到明飞。 

  再过几日,他还是没有来。 

  前几日凭子的敏感而感觉到的某些温柔,难道又是场戏? 

  不禁笑起来。母亲,世人常看不起唱戏的子,道们是“戏子无义”,却不知世上,昂藏七尺的子才是最无情无义的戏子。易寒如此,裴琰如此,明飞也是如此。 

  满口的忠孝家国,便是他们永远褪不下来的面具。 

  么想着,么笑着,笑得落下泪来,却不知,明飞在院门外、在大雪中徘徊数日。 

  融雪更是彻骨的寒冷,燕霜乔的病愈发重。 

  烧得有些迷糊的夜间,有人替轻敷额头,喂喝药。的嘴唇好象有烈焰在燃烧,他也似是知道,用丝巾蘸水不停涂上的嘴唇。 

  但是白,他却始终不曾出现。 

  心思细腻,自是察觉到不对,夜,终于在他喂喝药时攥住他的左手。 

  是二人第次肌肤相触,生,从未握过子的手,而他生,也从未体会过种柔软。 

  时间仿佛停顿许久,他终还是出来:“江姑娘好象已不在长风山庄,不知被送去哪里。” 

  急,往后便倒,他右臂揽,将抱入怀中。 

  无力地望着他:“明飞,求。”直呼他的名字,也任由他将抱在怀中。 

  他当然明白,握住自己的手、般恳求自己意味着什么,最艰难的抉择终于摆在他的面前。 

  夜,他抱着昏昏沉沉的,望着窗外积雪反射出的幽幽光芒,纹丝不动。 

  都道南方富庶繁华,他却总是割舍不下那湛蓝的,洁白的云,带着牛马腥气的风,还有在风中起伏的草原。 

  阿母死后,他便被唯的亲人堂叔接到阿什城,送进暗堂。几年的残酷训练,他学许多,甚至连华朝的诗书他也学得极好,但他却没学过,如何拒绝怀中份温柔。 

  人前他是长风卫,要忠心耿耿地替裴琰效命,又要打探华朝的举动,还得尽力不露出丝毫破绽。只有段时日,在的面前,他才可以放松下来,不用伪装,不用刺探,更没有时刻担忧被揭破身份的恐惧。 

  他想做月戎草原上的阿木尔,但成暗人,便再也没有回到故乡的日; 

  他也想做意气豪发的长风卫明飞,但身份若是败露,他将只能在酷刑下死去; 

  他想生抱住份温柔,却要从此亡命他国,忠义难全。 

  燕霜乔醒来,仍只是句:“明飞,求。” 

  他将放下,大步走出去,没有回头。 

  燕霜乔在不安中等三日,三日后他来,仍是静静地看写字画画,吃着做的饭菜,只是离去前淡淡道:“给时间。” 

  么淡的句话,却让燕霜乔止不住泪水。但也没有想到,“时间”便是数月,更没有想到,他不单是放,更与起逃离。 

  告别素烟,与他打马北逃。某夜露宿野外,他抱着坐在草地上,看着西北角的夜空。群星灿烂,他在耳边道:“那边,是的故乡。” 

  曾听他过是南安府人,自觉讶异,却听他又道:“的真名,叫阿木尔,是月戎人。” 

  夜,不停地唤着“阿木尔”的名字,直到二人都泪流满面。 

  终于再度有人唤他“阿木尔”,也终于相信,世上并非所有子,心中都只有忠孝家国。 

  大雁再度南飞的季节,明飞随刚经历战败之痛的宇文景伦在旷野中慢步走着。 

  “明飞。” 

  “在,王爷。” 

  宇文景伦却又微笑道:“应该叫声‘阿木尔’。” 

  明飞惊,转而知易寒已将自己真实身份告知宇文景伦,从几日的行军来看,只怕自己将面临比以前更艰难的抉择。 

  宇文景伦遥望西面,眼中神光熠熠:“阿木尔,直吧。月戎难逃劫,更不可再保享国祚。可想的族人少受屠戮,可想月戎被收服后百姓仍能安居乐业?” 

  明飞缓缓跪落在草地之上。 

  宇文景伦将他挽起,直视他的眼底:“阿木尔,是聪明人,月戎迟早会被桓国收服。但希望,将来替管理片土地的人,是阿木尔。更希望,是宇文景伦异日统下的大功臣。” 

  桓始和元年三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