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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大清遗梦终结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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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头上呢。”   
  这话果然成功地转移了惠妃的注意力,立刻拉着知书兴冲冲去了。   
  好容易劝走了惠妃,希微却见屋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轮值的宫女都哪去了,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她心里着急,想了想干脆进偏房寻了身宫女的衣服穿了,径自往东药房走去。   
  所谓太医院,其实是用来统管天下医官的机构,后宫中设了御药房,御药库及东、西药房,其中东药房是太医当值的场所。为皇帝后妃开的方子,要去御药房取好再回来煎制。   
  东药房位于东华门外侧,从爱元宫到那里几乎是横跨整个紫禁城,希微虽不怕有人查问,但也不想多生是非,便低着头专往那树边靠阴的地方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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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人空瘦 醉里霓虹不堪醒(3)       
  待走到了茶膳房,希微只觉得脚酸腿软,竟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她打量着离东华门还有不远,干脆就靠在树边上,眼瞧着来往的宫女,准备挑个眼熟的去传顶轿子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你过来……”   
  希微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话了,愣了一愣转身瞧去,只见茶膳房院门外站着个矮胖的太监,其色俱丑,其势倒是很强。双手叉在腰上,拿下巴向自己一扬,又喝道:“兀这丫头,喊你过来听不见吗?”   
  希微本就心里不痛快,忍不住柳眉倒竖,把拳头攥紧了,准备走过去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那胖太监见这宫女走近来,竟是生得极为清丽,他愣了一愣,呵呵笑道:“姑姑好标致……不知道结了对子没有,是哪个宫里的。”   
  希微气极反笑,惹得那胖子更是双目僵直、丑态更生,涎着脸道:“瞧着眼生,想必是新进的宫人罢。你跟哪个姑姑的,我待会儿去求求她,让她别为难了你……不然哥哥心疼。”   
  希微恼得双颊薄晕,手微微用力,正要一掌扇过去,却听身后一个极为冰冷的男子声音道:“出什么事了?”   
  那胖子霍然变色,差一点就瘫到地上了,赔着笑颤声道:“没事没事……应侍卫来了,快里边请,玫瑰莲子糕就出锅的,您尝尝。”   
  希微却觉得那声音隐隐耳熟,她缓缓地转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个少年,锦衣黑瞳,正微皱了眉瞧向自己。   
  两人都是满面的惊愕,同声道:“原来是你……”   
  房内的玫瑰莲子糕想是出锅了,浓郁的玫瑰甜香夹在风中薰人欲醉,花香中,少年高大俊朗,少女纤柔清丽……   
  柳丝被风扬起,悄悄地伸出淡金色的柳条,在午后最明媚的阳光下……框住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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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缠住这位姑姑做什么?”   
  应尚先冷静下来,事实上他的情绪波动也只限于浓黑的眸子,脸永远是像冰雕。   
  胖太监赔笑道:“这是东药房几位医官要的点心,小的见这位姑姑正往那边走,就想央她顺手带了去。”   
  希微不想让这位侍卫生疑,便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公公就交给我吧。”   
  大红色的牡丹石榴食盒足足有三层,希微伸手去接,那太监却故意使坏,不等递过去就松了手,却还喊道:“哎唷……你可千万拿好。”   
  希微恼怒地眯了眸子,好在她心思敏捷,忙双手抱在了怀里。食盒里不知道放了些什么,足有四五斤重,再加上漆盒本身的重量,竟让她吃力到额头出汗。   
  胖太监幸灾乐祸地发笑,轻声道:“今儿的点心是糯米糕,瓷实着呢,有的拎了。”   
  希微忍不可忍,差点就把食盒向地下一摔,再掏出爱元宫的牌子来,偏身后那人悄无声息地掩过来,只觉得手上一轻,食盒便到他的手里去了。   
  “我正好要回銮舆卫。”   
  应尚目光冰冷地掠过那胖太监,冷冷地道。   
  “是,是。”   
  那太监哪还敢多言,忙点头哈腰道,背上一道冷线下来……谁不知道这位应侍卫是出了名的剑法如神,也是出了名的玉面冷心。   
  希微见那太监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笑,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是茶膳房的疱人吗?叫什么名字?”   
  那胖太监见这美貌的宫女竟又频频回眸顾问,心里惊喜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姓疱……不不,我姓胡,您说找茶膳房的胡思业,没人不知道的。”   
  希微点点头,转身自顾走了,只剩下那个太监满面红光地喜不自禁。   
  “别走。”   
  应尚却又追上来了,沉重的食盒在他手里轻如无物,只听他淡淡道:“到东药房你自个儿把点心送进去,我不进。”   
  希微愣了愣,忽然伸手掀开食盒,就见头层搁着四个白底绘金的盘子,一盘玫瑰酥,一盘雪花莲,还有两盘糯米糕,她沉吟了一下,伸手取出块玫瑰酥来吃进口里,却又皱眉道:“糖放多了,甜的辣嗓子。”   
  希微拍拍手里的碎屑,果然见他冰似的面孔融化了些许,浓黑的眸子在阳光下淡了许多,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侧头笑道:“你要去告诉我姑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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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人空瘦 醉里霓虹不堪醒(4)       
  应尚微一迟疑,轻声道:“你难得吃到吗……原来你真是个宫女,那天……多有得罪。”   
  希微眼神一滞,心底有一根弦被拨动,弹在心上,是牵丝带藤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她掩饰地低下头微笑,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染成金色,快速地颤动着。   
  为何偏又让我想起那日……   
  雨打梨花深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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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微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用一句极俗的台词就是:那把剑离我只有0。001公分。   
  在那片梨花林中,应尚的剑直指在她的颈间,希微并没有愚蠢地开口辨解,或是哭泣哀求。   
  她不是不会,也不是不甘,而是心已经死了。   
  到这一刻,她也没想过,顺治真的会派人杀自己。   
  雨丝像是一股股透明的鞭子,每一鞭都打在她心上,明明该觉得疼的,她却只是觉得麻木;他的剑尖就冷冷地触在她的颈上,明明该觉得冰的,她却也只是觉得麻木。   
  直到她腰间系的宫牌不知为何,忽然”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应尚剑尖一挑,地下的玉牌就铮地飞起,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   
  雨水冲去玉牌上的泥污,露出阴刻的几个楷字——爱元宫。   
  他皱紧了眉头,缓缓道:“你有爱元宫的宫牌?”   
  话音未落,剑如游龙,竟又逼近了她。   
  希微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这就是死亡吗?如果死了,会不会回到现代呢?还是永远地真正地消失于天地间?   
  “帮我摘朵梨花吧……”   
  希微抬起头,恬然地微笑着望向天空。   
  应尚一愣,他杀过不知多少人,却没有人在临死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哭不闹不恐惧,那样美丽的微笑,只是要一朵梨花。   
  轻轻一纵身,手中便有了一朵极清极艳的梨花,花瓣在雨中微微地颤抖,暗香盈袖。   
  青丝已乱,不如就盈披一肩,希微抬手一抽,簪子应声而落,乌黑浓密的长发,就那样翻滚着淌下来,衬着中间一张小小的雪白的面孔。   
  “多谢。”   
  希微伸手拿过那朵梨花,侧头戴在耳畔,微笑道:“请。”   
  应尚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忽然收剑回鞘,冷冷道:“若你是她,不会还佩着爱元宫的宫牌。”   
  希微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却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雨幕中养心殿的方向,天空中忽然绽放出一朵奇丽的烟花。   
  生死就在那一刹那,希微抖尽了身上的雨水泪水,又稳稳地做回爱元宫的康主子。   
  顺治来瞧她,仍是如常的神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象根本没有过那天,那雨雨,那剑,那杀意。   
  是,是没有那一剑。   
  希微依偎进顺治的怀里,对自己一遍遍地说: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爱恨还是像以前一样,根本没有那一剑。   
  逃避,或许是麻木的前兆,也或许是觉醒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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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比桃花 泪自空流花自媚   
  顺治的确是病了。   
  好在这病只是在夜晚发作,他这些天并没有召人侍寝,发起病来也不过是忽然失去意识,毫无征兆地昏过去。   
  开始还瞒得住,不过几天昏眩一次,白天醒了,除了脸色苍白些,精神倒还健旺的。太医院两日一次的平安脉,竟也把不出什么来,只说是脉象略有些虚浮,万岁爷应多加休养。   
  也好——他更可以拿这当成拒绝翻牌子的理由。   
  希微在太医院耽搁了一会儿,竟也没查到什么,倒是有个太医见她容色殊丽,不由得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殷勤道:“姑姑脸色发青,疾在腠理,若是不急着走,下官可为你诊上一脉。”   
  希微忙道:“主子还有事吩咐,不敢多耽搁。”   
  她是才生产不久的血亏之脉,自然不敢把脉,但那太医的话又让她恍恍若若地想起曾经学过的一篇古文《扁鹊见蔡桓公》,所谓疾在腠理,在肌肤,在肠胃,在骨髓……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姑姑既有命在身,还请自己多将养些,”那太医也不强求,只微微叹气道:“可以花生红枣入粥,加糖食用,此粥既可补血又可养肺。”   
  希微弯腰谢了,偏巧走到门外时瞧见小良子从门外进来,她赶忙转身绕到棵树后面藏着。小良子没瞧见她,匆匆进去端药了,她却隔着窗子,听到那位太医在屋内叹道:“红颜命褰,可惜,可惜呀……”   
  本应喟然一叹的,希微却微微一笑,红颜才是命褰吗?若自己只是泯然众人矣的容貌,谁还会叹一声”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不要怪人眼势利,最势利的其实是命运,你何时见过坏人得报,善人得偿,不然又何必刑典充栋。最无情的是命运,或是说最公正,它的公正在于置身世外也置身事外,无睹无闻,像小孩子一般自顾玩玩罢了。   
  世人争权夺利,钱财也好权势也罢,并非只贪图物质享受,其实就是为了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人宰割,不被时势操纵,不被命运玩弄。   
  但人就是人,又岂能真的胜天……即使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也有无力颓然的时候,他可以朱笔点勾间取人性命,也可以青眼频顾时予人富贵,却还是有无奈长叹的时候。   
  何况你我。   
  希微仰头望向被树叶割得细碎的天空,晴如蓝缎……今晚应该就是霁月相逢吧,明朝的事谁管的了,只记得诗上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金樽空对月。   
  陈名夏这天穿了新裁的朝服,蓝色的茧丝袍,胸前缀了石青色的仙鹤补子,背有彩云,下幅立水,胸前还佩了串石青绦子的珊瑚朝珠,映着帽顶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顶戴。   
  他本来就不显老,着力打扮一下,只像是三十多岁的儒雅郎君,更兼心情舒畅,满面红光地就进了宫。   
  进了上书房,陈名夏见顺治正坐在靠窗的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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