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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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她受到一丝惊吓,能长到三四岁,当是无碍的。”
长宁闻言大失所望,这与方大夫从前所说,并无两样。
薛太医见少夫人神色怔忡,轻咳了声道:“夫人带孩子去静室稍候,我斟酌斟酌药方。”
何妈妈闻言扶起长宁,长宁苦涩作笑道:“多谢薛太医了!”便抱着孩子随执事僧回转了。
慧有一直在旁静听。心中已经不止转了一回:这孩子倒是合适。看着家境殷实,只不知是个什么出身。且问问薛太医,莫断了人家本有救的一条命。遂开口试探道:“薛太医,依你之见,这孩子可还有救?”
正文 十二、得知身世
薛太医轻摇了摇头叹道:“难!小儿之症最是繁难。婴儿又不懂道理,最是一味哭闹,声嘶力竭脸红气喘。望气色难见真底,问症状又不通言语。四诊缺了‘望,问’其二,断症已是极难。偏偏年幼体弱,病缓则难愈,病急则难救。药温则不效,药猛则不受。权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慧有闻言心里一阵摇摆,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与袁梦透个底,再做打算。遂托称有事,离开药师殿。
慧有禅房内,慧有与袁梦默默相对。袁梦知道今日是义诊第一天,恐怕还没有什么好消息。只好安慰自己:不急,会有适合的人的。死都死过了,从前看小说,人家穿越选都没得选,我好在还能选。不过见慧有沉默不语,袁梦有些压抑,问道:“怎么了?”
慧有道:“今日有一个女婴,倒也适合。”
袁梦没料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惊喜道:“真的?”
慧有将陈府小姐病状说了一番,袁梦听来,确实是之前慧有所说那种状况,魂灵衰弱。袁梦一想到将来可能就要变成那个人,一时又有些迟疑:“大师可知这陈府是什么人家?”
慧有轻摇摇头道:“不知详细,我适才问了迎客僧,说是异乡人,一直旅居汴京。那陈夫人打扮虽清淡,但自有一股世家千金的气度,打赏起来也颇为丰厚。最重要是,富有而不显露,是个安宁之家的模样。”
袁梦一时听不出来什么不妥。又不想这么轻易的选定下辈子,真是猴子掰玉米心态。只好说:“劳烦大师仔细打听一番。”
少夫人长宁回到西殿房中,不禁悲从中来,这一场希望落空,宝贝女儿只怕是……
何妈妈,以及木樨、芙蓉都十分伤感。一屋子女人悲悲切切,沉默不语。
忽听门外有人道:“陈夫人,方丈来探视令爱了!”
屋里众人一愣,何妈妈忙不迭的打门迎了出去。木樨脸露喜色道:“少夫人,慧有方丈可是有德高僧,佛法无边,小姐有希望了!”长宁闻言忍不住朝外望去,只大悲之后,神色仍是怔怔的。
何妈妈将慧有大师引到上座。,慧有也不推辞,长宁连忙上前施礼,慧有摆手示意无须多礼,扫了一眼在场诸人,便对长宁道:“陈夫人,莫要太过悲伤。薛太医医术高明,他肯开方施药,总是有几分希望。夫人此时正要打起精神,好生为令爱调养。”
少夫人长宁这种安慰的话听过不少,点点头道:“多谢方丈关心。”
慧有道:“夫人可是我佛信众?”
长宁迟疑道:“我虽不便常常到大相国寺礼佛,但是心诚是不假的。”
她说的是真话,却又害怕不够虔诚,突然跪倒在地,大声道:“求大师慈悲,若是我孩儿这次蒙佛祖垂怜,能渡过此劫,我愿意长年吃斋礼佛,家中供奉佛祖,早拜晚叩。并许下诺言,为佛祖塑金身,为众生做善事。”
慧有连忙扶起长宁,想了想道:“令爱此病,乃神魂衰弱,药石之效或不足治,我教有一定魂法会,只是所知者少,并不为世间流传。”
长宁闻言,眼睛一亮,哀求道:“求大师施展佛法,为我儿续命!”
慧有道:“此事并非那么容易。”
长宁一听急了,追问道:“不知可有什么碍难,无论财帛牲礼,或是经书香烛,不拘什么,只要大师开口,我愿一力承担!”
慧有摇头道:“那些都不重要。”说罢抬头瞧了木樨她们几个一眼,长宁醒悟,低声道:“何妈妈,你带她们两个出去,在门外守着。”
何妈妈不敢怠慢,与木樨芙蓉施礼告退。
慧有见人都走了,才轻声道:“首先,要夫人将小姐生辰八字,你府上籍贯来历,家中人口一应告予我知。”
长宁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慧有是国师高僧,自己家世瞒不了一世。况且,关系到孩子的性命,什么也顾不得了。便开口道:“国师明鉴,我家夫君……是……是陈国质子!”
此言一出,慧有心头大惊:只道是个平常富有之家,竟是个这般有来头的。
长宁继续道:“如今汴京我们府里,只有我夫妻二人,我们离开成都多年,孩子皇……,额,孩子祖父母……均身体康健。我家瑜儿是癸未年十月十八日寅时出生。”
慧有默然,此事与他设想大相径庭,但话已出口,再来推脱,也不合适。便笑道:“如此,是老衲失礼了。夫人是贵人,小姐更是皇裔。我也不知,此法在如此血脉身上能否奏效……”
长宁闻言有些焦急道:“国师不要顾虑,我夫妻二人处境,国师想必也清楚。哪里像什么贵人,只可怜瑜儿托生到我家,福分享不到,连性命也因为我这个做娘的困境过虑而命悬一线。如今,只有国师能救她,我求求国师,大发慈悲,大发慈悲啊!”说罢又跪下磕头不止。
慧有进退两难。只好安抚道:“夫人无须焦急。我看小姐情形暂时还能拖,且先看看薛太医的药,效果如何。实在不行,贫僧再为夫人设法。夫人这两日就暂住寺里吧。”
长宁大喜,热泪盈眶道:“国师慈悲!他日我夫妻有出头之日,必竭尽所能,报答国师大恩。”
岂料此话正好说中慧有心事:万一这夫妻二人有出头之日,他们的女儿就一飞冲天,继而影响到天下时势也不无可能。慧有叹了一口气,安慰了少夫人几句,便匆匆告辞而去。
玄明清远师徒二人蒙混过关,被寺里僧人送进静室休养。清远将小沙弥煎好的药泼在花盆里,见并没有人看管他们这些留宿的病患,便进屋告诉了玄明。玄明点头道:“机会正好,今晚你留在这里随机应变,我去见见那女娃。”
清远点头道:“师傅千万小心,大相国寺百年声名,或许不是个个都像慧有那般欺世盗名。”
玄明知徒弟孝顺,老怀安慰道:“为师有分寸,你机灵些,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到东城小丘大榕树那里,离地七尺高处有一隐蔽树洞,为师有些东西留给你。”
正文 十三、玄明自荐
虽说玄明说得轻松,但是清远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玄明也不让他多言,低声道:“只是防备万一罢了。你不必多想,一动不如一静,我先调息一阵,养精蓄锐以待晚上,你看好门口,警醒些。”
清远不便多说,走到门边望风去了。
大相国寺内,义诊还在继续。
日渐偏西,门外还有不少人在候诊。知客僧见情形,恐怕今日排号之人不能全数看完,便请示了方丈,将愿意留宿寺中的人全接了进来。众百姓虽然等了一天,见大相国寺安排如此周到,也无怨言。等这批人都进了寺里,玄明师徒二人所在的院里人也渐渐多起来。
清远怕人闯进来,索性端了把凳子坐在门里,隔着门缝朝外观察。
杨得广带着老母亲也在众人当中,他拿到号牌时,就知道今日恐怕轮不到他们,担心母亲太过疲累,正犹豫要不要找家旅馆歇下,又有些舍不得兜里所剩无几的银钱。如今宿在寺里,自是更好,一时忙前忙后,安顿妥帖。
申时一过,这第一天义诊便结束了。大相国寺将一众名医宿处安排妥当,又有执事僧人往各大夫房里送了精心的斋饭。连宿在寺里的众百姓,也一人准备了一份普通但干净够吃得饭菜。无论医生病人,都十分满意。
点起油灯,慧有将今日汇总来的医案一一翻看,心头有些无奈。来者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偶尔几家富户官绅,也不是为家里孩子求诊。看来看去,竟是只有那陈国质子家女儿一人适合。好在还有几天,或者尚有其他可选。
慧有带着几分心事回到了禅房,恍惚之间,也没注意,院子里平日看守的小沙弥也不见踪影。这日全寺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小沙弥以为方丈已经歇息,都躲懒睡觉去了。
玄明轻车熟路摸到慧有院子里时,比上次还要顺利。确定无人看守,玄明疾若猿猴,几个飞纵,落在慧有门外,悄无声息。正犹豫能不能登堂入室,便听到房里有低低的声音,玄明连忙转到墙角,伏在窗下,打起精神,运起耳力偷听。
果然,屋子是慧有的声音:“今日才是义诊第一天,虽然没有适合的人选,你也不必着急。且看看明日。”
玄明仔细一听,又传来那阴灵疑惑的声音:“大师,白日里不是说有位陈府小姐合适的吗?”
慧有道:“本是合适,不过那位陈夫人跟我透了底细之后,我觉得非常不妥。”
“有何不妥?”
慧有斟酌着道:“这个陈家,是个身份极其敏感的人家。而且虽然富贵,却处境极难。我看还是另外寻觅一家富商大户为宜。”
那阴灵越发奇怪:“既然富贵,为何又处境艰难?大师直言相告才好。”
慧有也不瞒她,将陈国质子之事一一说了。
玄明这才渐渐明白,原来这义诊,竟还存了寻觅托身的目的。真是好一出一石二鸟之计。比起自己千头万绪,没有眉目;慧有这招才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从前玄明还小看慧有,如今倒不得不重视起来。
屋里一僧一鬼都没再说话。
袁梦此时心中也敲起了小鼓:这慧有分明是怕自己托身权贵,一心一意只想找家富商,好让自己衣食无忧。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居心不良,只是袁梦知道,这古代商人的地位是极其低的,虽然有钱,但是一直被看不起,甚至政治地位还不如农民。虽然自己并不是想要争权夺利,但将来任人鱼肉的生活,也不理想。不过这个陈家是陈国质子,现在确实很惨,但是秦始皇他老爸当年不也是吗?真要是回到了陈国,看着这么多年为国牺牲的份上,再不济也是个安乐王爷吧。想到这里,一时又有些动心。
突然一阵脚步声,将玄明吓了一跳。一个和尚提着灯笼进了院里,快步走到慧有禅房门口,敲门道:“方丈,出事了!”
慧有连忙将袁梦存身的钵盂盖好,开门问道:“何事慌慌张?”
那和尚低声道:“白日里一个收治的病人,病势沉重。有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凶多吉少,如今病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智信师兄怕这人挺不过,叫我来请方丈拿主意,是连夜送出去还是……”
慧有知道智信怕人死在大相国寺,添出许多手尾,但此时将人送走,也太过不近人情。只好道:“我去看看,你去薛太医房中,请他过去。”
说罢和那报讯的和尚一起走了。玄明见机不可失,闪身进了禅房。
袁梦再次看见这个人,仍旧是个平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