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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司雨客-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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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冯习,笑笑:“将军不要大意噢。敌军虽然不善水战,但也正如你所说,黄河不比长江,水少得多,也窄得多,数十条船一连,便成浮桥。而且到了冬日,河上结冰,根本就不用桥,你的敌人不一定要与你打水战的。何九曲我交给你了,我查过了,他本是稍公出身,因难以度日,才走上这条路,也没有什么大恶,可以使用。他在黄河多年,哪里有渡口,何处有旋涡,何时如何行船,他都了如指掌。遇事不要独断专行,多听听下属的意见,会有好处的。”

  冯习敛了笑容,应道:“是!”

  我对吴班王平道:“将军勇猛,杀伐决断,本是长处,但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们,那就是一个仁字。你们身在右冯翊,但不要只把目光放在这里。前要看到并州、司州,后要想到长安,南要与渭南相呼应,北要兼顾上郡、朔方等地。乱世之平人,或为兵,或为匪,冯翊之北,上郡、朔方、云中诸地多有盗贼异族,比皆可为我军之兵源民源,当以软硬两手应之,威之以武,待之以慈,诱之以利,示之以仁。则必民心归附,人心向善。三辅地势,如一头雄鹰,右翼为汉中,左翼为并州,并州不取,我军难安,冯翊时时在敌虎视之下,万不可轻乎。

  “不过,眼下还没有敌军出动的消息,所以要抓紧时间发展民政,恢复生产,眼下又到春季,春耕不能误了。父皇向以春耕为第一要务,此事抓好,可按军功升迁。蜀科中规定了粮食种植,每亩地下种多少,施肥多少,皆有定制,朝中集三百老农经验所著的农律也将正式颁布,到时种田不好,要受罚的。”

  三人听着,皆连连应喏。

    吴班道:“当日在蜀中,我总觉得丞相的法典太细太苛,难以承受,习惯了才知道,这些法典,每一项皆有其功用,以播种为例,蜀科中规定‘稻、麻亩用二斗大半斗,禾麦亩一斗’,实在是将最先进的种植方法传授给百姓,依此种植,粮食果然增收。不过蜀地与雍州不同,适用于益州者,不见得能通行于雍州,我总觉得,山地与平地不同,北方与南方不同,雨多与雨少不同,褐土与红土不同,若完全按照一个模式,似也不妥。”

  “不错,吴将军此言极是,我会告之丞相,再进行细化。以后此类建议,莫不要等我问起再说。

    丞相虽然天纵奇才,然正如《卜居》中所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就连占卜和神灵都不能无所不知,何况是我辈凡人?自古无纯白之狐,却有纯白之皮裘。有意见只管提,不敢告诉他,告诉我也是一样。

    关中之地,自古为龙兴之处,人文鼎盛,英才倍出,我等前来,必须时时谨慎,多学多思,莫不要做了井底之蛙,惹人笑话。

    季汉就如这黄河上的一条新船,父皇是船主,丞相是舵手,我辈皆是水手,新试风波,敢不小心翼翼,合力齐心,否则的话,巨浪前来,更谁能挡?”

  三人一齐点头。

    我继续道:“三位将军亦是如此,同守冯翊,须心向一起想,力向一处使。既要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又要齐心协力,协调一致。父皇把左冯翊交到三位将军手中,也就把自己的左侧胸膛交到三位将军手中,并州风雨,皆由三位将军一肩担之。责任重大,切莫轻乎。季汉新生,军力弱,财力薄,民力微,万莫以为大胜之余,可以安然享受。父亲曾告诉我,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积土成堆,堤溃蚁穴,季汉兴盛与衰败,只系于我等每一个念头,每一个举动之上。诸公勉之。”

  离开冯翊时,我特意去了下司马迁墓地。其墓位于韩城,东临黄河,西枕梁山,芝水萦绕而流,形势壮丽。古今第一大史学家,就悄悄归于这里。

    对这位贪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以一管笔记录千秋之事的伟人,我分外感到尊敬。

    水镜先生给我讲史记时,我就能够感到,司马迁分外喜爱悲剧英雄,喜爱那些对于当时社会、对于权势者、对于严重的恶劣环境敢于批判、敢于抗争的特立独行的人物,而他的一生,也是这样做的。他不仅自己留下了名动青史的史记,也留下了崇高的人格魅力。

    而我对李陵的后人写出那句“李陵不是你李家的耻辱,是我大汉的辱耻。不是李陵对不起大汉,而是大汉对不起李陵”更是深受他的影响。

  就在凭吊之时,我却发现这墓地似乎有人来过。问守墓人时,那人说是来的是一个匈奴人。我知道,那一定是呼衍昴了,不知他对于这位敢于当着皇帝的面为他的祖上翻案,并且身受腐刑而不屈服的人怀着怎样的敬意。

  其时已是三月下旬,北国处处春耕开始。

    从邸报中我看到,父亲任命了他的第一个御史大夫,此人居然是李严,我不由感到有趣。此人在历史上本来极有作为,与孔明一样成为托孤重臣,可此后却一直为了权力与孔明做对,后来更因为玩乎职守,又编造慌言,被孔明废为庶人。

    本来,我以为此时没有东吴那场大败,良将名相皆在,这个位置说什么也轮不上他,想不到,父亲还真把他提拔上来了。不过,他那个位置却被陈到代替了。

    陈到一直以来与四叔一起负责父亲的白耳军。后来作为李严的副手守江州。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又不无恶意的想,父亲对李严会不会是明升暗降呢?

    不过,陈到守江州我还是放心的,他的性格与四叔极其相似,若只是防守,东吴也是很难逆三峡而上的。

    与此同时,孟达也被提升为大鸿宾,名列九卿之一。而寇封(即刘封)被任命为上庸太守。这让我更坚定了父亲正在对付地方势力的的想法。除此之外另有一件喜事,三月初,武都氐王杨仆率族众归降了。

  在魏国,曹丕于洛阳大建宫殿,分封群臣,三月加封一直不安稳的辽东太守公孙恭为车骑大将军。

    魏国这几年其实不算安定,荆州之战,兵马损失还是我军之上,而且属地里到处都是叛乱,响应二叔关羽。二叔虽败,这些叛乱平复却花去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而许晃败于上雍,与使他不敢轻易对上雍起兵。

    不过,去年他初为魏王之时,便数次亲自引军南巡,安抚叛乱。至今年,他内部兄弟之患,南方叛乱,北方乌桓与公孙氏的隐忧,已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恐怕下一个举措,就是要对付我们了吧。

  而东吴的孙权又一次迁都,从公安迁到鄂,并把鄂更名为武昌。似乎我军兵取雍凉二州,让他心中感到了不安,所以东迁都城以避我军锋芒。而他的部队在与山越的战斗中,又取得不错的成绩。诸葛乔的兄长诸葛恪一人,便收附山越精兵达数万人。

  谁都没有闲着。这天下,在一片平静中酝酿着风雷。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七十六章 扶荔宫中的酒宴

  离开临晋,我一路经过高陵、泾阳、池阳、武功、新平、汉兴,并渡河至董卓的郿坞驻留了好久,着实感叹了一番,然后取道咸阳,于四月中才回归长安。

  这一路行来,我所获颇多。不但熟悉了山川地理,人文掌故,更是几乎与所有的封疆重臣都进行了单独的谈话,真正对我军的情况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

    其间,共收到各种建议条陈二百余条,摘了七个属员的帽子,访到了十几位贤才,并推荐给地方官吏。

  关中龙兴之地,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与史书上的事例一一对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的巡游,使我的阅历越加丰富了,似乎每一天都有无数知识汹涌而来,让我成长再成长。

  而这一路上,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古以来,太子都是不得干政的,而出游与结交大臣更是帝王慎之又慎的事情。以曹丕为例,他也是成为魏王之后才开始出巡,为何父亲提前让我出游了呢?

  而朝政改革这样触动众人利益,又容易引发矛盾和容易引发怨气的大事,父皇却与丞相一力担之,让我在外面躲过朝中的旋涡,他们又是如何想的呢?

  如果我所猜的是真的,那么父皇是在为我铺路?想到这一点时,我的心着实兴奋和感动。若父亲当真是这样为我做的,那我从前的所做所为,着实是太过令父亲寒心了。

  怀着这种心情,我回到了长安。没有休息,直接上殿向父皇汇报。

  才到殿前,便听到父皇正在对大儒秦宓发怒:“腐儒,你想取死不成!这天下大事,岂是你所能知道的!”

  秦宓道:“陛下,天下之事,天下之人皆可言之,陛下不纳忠言,一意孤行,与桀纣之君何异?”

  我心一惊,在另一个世界,便是父亲伐蜀,秦宓也未出如此大逆之言,今时为了何事?他在找死不成?

  果然父皇大怒,咆哮如雷,喝道:“来人,将秦宓拖出去……”

  孔明早已站了出来,他拦住了父皇,转向秦宓:“大胆秦宓,休得放肆,如此咆哮朝堂,哪里还有朝仪?”

    说着他又转向了刘备:“陛下,秦宓不遵朝仪,可交有司发落。”

    当殿谤君被他轻轻揭过,只说是失仪,自然是在袒护秦宓了。我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秦宓的命是保住了。

  果然,父皇气喘吁吁的盯着孔明,终于点了点头。孔明的话,他总是肯听的。

  一时侍臣宣诏,令我上殿。我上前行礼:“父皇,儿臣回来了。”

  父皇看了看我,略笑了下,说道:“回来好,回来好,先回东宫休息休息,洗漱一番。现下我也有些累了。今晚上,我在扶荔宫设宴,咱父子团聚团聚,叫上你三叔,还有丞相。孔明,别说你公务忙,你是一定要去的。”孔明称是。

  父皇头也不回的向后宫去了。

  孔明叹道:“陛下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且易急,易怒,每日上殿不能超过三个时辰,否则就支持不住了。”

  我望着父皇远去的背影,良久不语。

  孔明道:“殿下,这季汉的担子,你要多担一些了。”

  孔明是个说话做事都极稳定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心中不由一沉。

  扶荔宫为武帝所建,当年他从南越搜集奇石异草,在此宫种下蒲百本、山姜十本、甘蕉十二本、留求子十本、桂百本、蜜香、指甲花百本、龙眼、荔枝、槟榔、千岁子、甘橘皆百余本。可是现在这些奇花异木残留下来的已经不多了。

  长安的晚上是不许出门的,由于此时多是以松明火把照明,极易发生火灾,所以晚上不得随意举火,不得夜作。城门紧闭,实行宵禁,不得出行。

    光武帝当年出猎,回来晚了,城门官就不放刘秀入城,结果刘秀只好无奈的在城外住了一夜。不过今夜有父皇旨意,我自然是可以通行无碍的。

  从东宫出来时,太阳落山不久,暮色未浓。道路用翻车渴鸟(汉代路上洒水之器)喷洒过,湿漉漉的,空气里飘荡着泥土的气息。

    行不多时,正遇上孔明的素辇,我纵马上去见礼,问孔明道:“先生,白天父亲为何与秦宓生气?”

  孔明道:“秦宓指责陛下与民争利。”

  原来如此,我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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