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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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其它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若岫吃得半饱,才后知后觉地发觉饭厅的气氛有些奇怪。
气氛,似乎不大对。
不对,是很不对。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怎么大家都变得怪怪的?
钟莫语和西门司谶面色郑重,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子默虽然依然是一脸平静,眼神却晦涩起来,他似乎心事重重,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时不时地看着若岫,而是有些出神地径自望着窗外。
若岫知道今天是十五,虽然十五是个特殊的日子,但往常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气氛凝重过,还是说,今天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发生?
那一边,顾聿也有些奇怪,竟然没有摆出招牌式的笑脸,而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地低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最奇怪的还是莫过于坐在若岫身边的若菊,只见她面色发黑,神情冷凝。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进地气场,还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讽意思。不愧是若菊,气息远盖过其他人,让人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感觉到顾家上空漂浮着一团低气压,仆役们各个察言观色,噤若寒蝉。
若岫向乐水看去,恰好碰到他询问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不由不约而同的将羡慕的目光投向还在猛吃的乐山身上。
那厮对此时怪异的气氛浑然不觉。兀自将他喜欢的放进自己面前的小盘子上,再贼眉鼠眼地将若岫夹给他地青菜挑开。
若岫失笑,睨了他一眼,又将那青菜放进他的盘子里。
就看见乐山垮下小脸,微撅着小嘴儿,哀怨的看着若岫。
若岫偷笑,坚定地冲他摇了摇头。
乐山索性蹭了过来,在若岫身边扭来扭去的,或许是因为不能开口说话,这小家伙肢体语言极其丰富。挤眉弄眼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
若岫依然微笑摇头,可别以为这招能蒙混过去,她才不吃这一套。
乐山眨眨眼,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就整个人趴了过来,简直要挂在若岫身上一般,还凑过油乎乎的小嘴儿来亲若岫的脸,那一嘴油和湿嗒嗒的口水,唬得若岫连忙抬手用帕子挡住。看着新帕子上面迅速沾染了一团污渍,哭笑不得。
若岫正和乐山厮杀,乐水在旁边却看得乐不可支,还坏心眼地顺便帮乐山的翻山越岭扫除障碍,气得若岫直翻白眼,又因为其他人脸色不好,不敢说话,只得恶狠狠地抛过去几个没什么杀伤力地眼刀。
乐极生悲果然不是虚造,怕什么来什么这话说得也一点都没错。乐山朝若岫扑过去,若岫一躲,乐山却被脚底不知什么绊了一下,直扑扑地就压在了若菊身上,两只小油爪子竟然就那么大剌剌地摁在了若菊的胸口,立时在若菊绸衫上印出两个淡淡的油印儿。
若菊一拧眉。还没等她说话。乐山就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处于某种危险的气息地笼罩下,敏感利落地爬回若岫身后。探头探脑地怯怯看着若菊。
若菊沉下面色,那边乐山小脸一皱,眼眶里眼泪花花地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泪水,若菊无奈地摇摇头,又微微笑了,道,“吃完赶紧该干啥干啥去。一个早饭用吃那么长时间么?”
众人听了这个,便纷纷起身离去。
子默也慢吞吞地起身,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若岫旁边,而是径自出了门,钟莫语和西门司谶担心的跟在他身后,若岫有些迟疑地看着子默,却收到了钟莫语暗示的眼神,留在了原地。
若菊冷冷地笑着对若岫道,“你今天还是随我吧,让他们哥儿俩好好玩去。”
若岫觉得若菊似乎话里有话,便没说什么,跟着若菊回到她的院子。
“叫你来不是为别的,就让你看看,没准儿你以后也会遇到这种狗皮倒灶地事儿,见上一次,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不用开口说话。”若菊神色郑重,嘴角的一丝冷笑却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若岫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若菊如此郑重其事。
最先进来的却是二姐夫,他面上的神情有些怪异,象是尴尬,又像是无奈。若岫更加不解了,虽说这两人感情很好,但是二姐夫每天早上都是要出门的,通常到了下午才会回来,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确是从未有过的。
更奇怪的是两人的表现,平常两人见面都要对视一眼,然后微笑,二姐夫若是无事,便会走到若菊身边坐下,今天两人却并未如此,若菊见他进来只是勾了勾唇角,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声音充满了不屑和恼怒,听得旁边的若岫一惊。
二姐夫只是苦笑,却似乎不敢看若菊一般地低头走到离她较远地窗前坐下,沉默不语。索性这样有些让人尴尬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门帘被掀开,一个婆子带着一个藕荷色衣裙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手里抓了个包裹,低垂着脸,若岫从她的角度看不清她是谁,又不好起身去看,只是从穿戴看去倒像是若菊屋里那几个大丫头的打扮。
这姑娘身段轻盈,体态可亲,走起路来颤巍巍地,透着娇柔,她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然后在若菊面前跪下。
若岫看着她,心里蓦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她猛回头,看了看一脸冰霜地若菊,又看了看低头不语地二姐夫,再看看眼前袅袅娜娜的年轻小姑娘,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愣在当场。
第九十一章 智斗
若菊沉着脸坐在首座上,微微合着眼,并不看她,就任她这么跪着,半晌没有言语,似乎在想着什么,面色不断地变化,似喜似悲。
青砖地板跪的时间长了膝盖自然会不舒服,那姑娘终于忍不住调整姿势地微微动了动,旁边一直盯着她的婆子立刻警告意味很浓地咳了一声,若菊也因为这一声轻咳回过神,看着地上的姑娘冷冷哼了一声,那声音像是凉到了骨子里一般,若岫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说起来,你在这家里也这么久了,算是老人了。”若菊慢悠悠地道,她的声音通常都是爽脆明快的,如今忽然放缓了,捻柔了,却让人觉得极不适应。
“是。”那姑娘怯生生地道。
“哪年的来着?”若菊扶了一下额头,“属马的?”
“是属羊的。”姑娘的声音带一丝哽咽。
“是……羊啊。”若菊微微笑了,又道,“咱家里识字的没几个,平日里在书房伺候的就你一个,这么多年,也怪辛苦的。这眼瞅着,你在顾家也呆了十个年头了,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我们做主子的还不为你考虑,那便是我们的不对了。”
“夫人切莫如此,我才是受了夫人的大恩大德。”那姑娘说着,便重重地磕了头,只三下,额头上便青了一片,若菊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婆子赶紧拉住不让她再磕头。
若菊叹了口气,又道,“你不必如此。教人看了怪心疼地。”她这么说着,斜睨了角落里的顾聿一眼,“你家里年前个也来了信,说是当年因为家中贫苦才签了死契,如今年头好了。手里也有了钱,便想着赎了你出去,一家团圆。我虽然平日里不是个和善人,可也知道些个天理伦常,如今你娘亲身子不好。^^君子堂首发^^家里正缺人,他们来求我。我也不好不放人,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若是还要什么赎金便真成了没良心的了,这二十两你且拿去家用,若是还需要。再来言语。”
“夫人慈悲,要打要骂尽管发落便是,只是别撵我出去。”那姑娘急了,猛甩开拉住她的婆子。拼命磕起头来。咚咚的声响听得若岫心惊胆战。
“我怎么会打你骂你?”若菊奇怪道,“谁还能一辈子跟着谁呢,你年纪也大了,差不多到时候配人家了,咱们家里的人,估计你是没有能看上眼地,让你家里领回去自己配人家不好么?”
“我。我只愿意一辈子伺候夫人和老爷。”那姑娘流着泪扬起面孔。若岫这才看见她的脸,只见她额头上红肿了一片。泪眼婆娑之间依稀能看得出是个眉目秀丽的女子,不过比起若菊,则是绿叶和红花,没法比。
若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可我也得为你考虑不是?你也该到了为自己考虑考虑的时候,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么?”
“求夫人成全。”那姑娘眼泪汩汩地流,她看了看若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顾聿,顾聿脸色有些尴尬,似乎想开口,又被若菊瞪了回去。
“你不用看他。”若菊凉凉地道,“我与老爷早些年便有约定,他且去忙他的外务,家中地内务由我来作主,这仆役的出来进去,也都是我地事儿,老爷是不会管的。今天他在这儿也不是为了你,而是我另有事要烦劳他,谁教你是老太太留下的丫头呢,我也就先紧着你,等和你这边的话说完了,我再和老爷说他的事儿也不迟。”
顾聿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
“我知道错了,只求夫人让我留下,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姑娘瘫软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话说地,你做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你是个读书识字的,我哪儿能让你做牛做马呢,区了大才。”若菊皮笑肉不笑地道。
若岫在旁边看得有些发愣,这才叹自己经验不足,果然是需要多学习。
那姑娘却也奇怪,渐渐止住了抽泣,抬脸对若菊轻声道,“夫人既然对我如此费神思量,将心比心,绿袖也要为夫人多考虑。夫人来顾家也有些年头了,至今尚无子嗣,虽说家里人都知道是老爷夫人伉俪情深,外人看来却总会说些夫人善妒,不能容人的谣言,绿袖虽然也想回家尽孝,但是夫人的恩情却也不能不报,只求能……”
“家里地事情我自有计较。”若菊不客气地打断绿袖地话,“虽说是无后为大,老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入眼的。之前我一直想着,凭老爷的人品,怎么也得找个面貌脾气比我强上百倍的姑娘才算配得上,我只道是要慢慢挑,却一个没注意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如今老爷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这点确是我的不是,还是多谢绿袖妹妹提醒了。”
那边顾聿面色有些尴尬,不由地清了清嗓子,挪了挪坐姿。
“夫人请听我一句。”绿袖哀求地看着若菊,那神色,那姿态,那眼神,无一处不透着楚楚可怜的韵味。
若岫不禁偷眼看向顾聿,他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若岫忍不住心里暗叹,如此柔弱无助地女子在面前,二姐夫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已经很不错了,换了旁地什么人,怕是直接就扑过去了。
“你还是听我一句的好。”若菊状似亲密地拍了拍绿袖地手,将她扶起来,可能是因为跪得太久,绿袖起身的时候打了个趔趄,若菊赶紧抓住她的手道,“可要稳着点,这过日子也是一样,脚跟站不住,就容易摔跤呢。你看你平日养的娇嫩,也是个做不得重活的人,还是早点回家去,找个好人家,这才是我们女人的正途,你还能给我们家做一辈子的丫头啊,就算老爷愿意,我都舍不得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遭这罪。”
绿袖委委屈屈地任由若菊把她扶起来,却在起来的瞬间抬眼看着屋子角落里的一个婆子,似乎在暗示些什么,那婆子皱了皱眉,又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