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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遥来归-第5部分

小说: 遥来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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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这边掀了帘子看,外面就传来一个婆子隔着帘子恭敬的声音。

    “请五小姐先行下来,换辆马车。”

    若岫颇觉意外,却也知不便多问,拎着包袱下了马车,让那婆子引着来到另一驾马车跟前,扶了那婆子的手上了车。一掀车帘,小乐山粉嫩嫩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小家伙行动力惊人,还没等若岫把随身的包袱放下,已经爬进她怀里,软乎乎的小脸上还留着大哭过后的潮红,若岫有些明白,笑着在那个拼命凑过来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这才满意的窝回她怀里,安静下来。

    若岫这才有功夫打量马车里的其他人,三姐若兰坐在紧里面,眼眶泛红,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怨毒,若岫想起刚才错身而过的四姐若梅,暗自叹息着冲三姐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挑了个离她远的位置,临着布帘坐了下来,许是因为天气有点闷,若岫上了马车后布帘便被卷起,只留一袭聊胜于无的纱帘垂下来,这个座位倒是能把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马车前座上坐着一个褐衣车夫,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平凡的几乎让人过目即忘的面皮,举手投足却显出与那面皮不怎么搭的利落干净,眼睛圆圆大大的,略有几分稚气,却出乎意料的清澈澄静,若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能是感觉到若岫的目光,车夫转过头来,有些好奇的迎向她的视线,若岫本该立即低头,可正对着那双澄澈的眼,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让她一时间忘了转开眼,那车夫呆愣了一下,居然微赧了双颊,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若岫自觉失态,不好意思之余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抿了唇角低下头来逗弄小肉包,若兰在一旁冷眼看着,发出一声警告意味极浓的轻蔑冷哼,那车夫似乎也听到了,若岫分明看到他的耳后慢慢氤出一抹红。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马车内外静悄悄的,弥漫着一丝不自在,若岫知道此时做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便故作若无其事状,拍抚着因为刚才的哭闹有点昏昏欲睡的小肉包子,还好没多一会儿就有婆子过来打破了僵局。

    布帘被放了下来,随即马车开始摇晃,终于出发了。

    马车没有想象中的宽敞,却意外的还算舒适,微微摇晃间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出了城门,便迎面而来大片的田野风光,没多会儿乐山悠悠转醒,睡了一觉显然恢复了精力,好奇的在马车里钻来钻去,还掀开布帘看外面的风景,若岫担心他一个小家伙在车门处会跌下去,便抱着他坐在纱帘下,一路听他叽叽喳喳,顺道借着这个机会领略从未见过的风光气象。

    一路上,没见过世面的一大一小土包子又新奇又开心的东瞧西看。

    “那个,漂亮的草!”小家伙指着路边又在发问了。

    若岫看了一眼,顺口道,“卷叶酸模,可食。从幼年生酸模上挑出最柔嫩的叶片煮沸,换去锅中水便可除去苦涩。其叶汁可擦拭蚊虫叮咬处,以减轻疼痛。纤维类茎外皮质地可用来捻绳。”不由自主地说完之后,才想起来,这已经是她前世无用的记忆了,和姐姐一起做野外生存训练时曾经背过大本大本的动植物手册,现在,这些东西都没用了呵,竟有点小失落。

    小家伙显然觉得很感兴趣,黑漆漆的大眼让若岫觉得有点心虚,偏过头却对上了另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里面好像有点什么一闪而逝,没等若岫反应过来,却已经转开不再看她,平视前方。

    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车夫似乎很有经验,驾起车来不急不缓的,马车平稳又快速的飞驰着,那赶车的姿势竟像是在弹琴写字一般优雅从容,若岫有些疑惑,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多心,便转过头,欣赏起风景来。

第六章 秉烛夜谈

    若岫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多心,却仍忍不住一路暗暗观察那车夫,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冷落乐山,小乐山显然有些不满意她的心不在焉,一面扯住她的衣袖,一面要她继续把昨天未讲完的故事讲完。

    她这才回过神,开始给乐山讲故事,这么些日子了,若岫脑子里贫乏的故事已经快被榨干了,只得一面讲故事,一面寻思着下次该编点什么糊弄小鬼。

    故事说到一半,察觉那车夫也支起耳朵在听,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十五六岁的年纪,可不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么,悄声唤他坐过来一些,一起听故事,那车夫却迟疑着不敢动。

    若岫露出安抚的微笑,“倒不是为别的,就怕没等到南边,我们就有一个长耳朵的车夫了,倒是还得备着青草萝卜的喂你。”

    小车夫的脸唰的红了,耳根子都红彤彤的,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开口,默默地挪了过来。小包子对这个爱脸红的哥哥好像很是喜欢,直缠着要和哥哥玩,后来竟要帮他驾马车,吓得车夫魂飞魄散,若岫在一旁坏心眼的装作没看见车夫乞求的眼神,笑弯了腰。

    一路赏景说笑,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马车驶进了一个小镇。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虽比不得平源城的繁华,街道上却也人来人往,一片欣欣向荣。

    马车在镇子最大的客栈前停了下来,透过布帘的缝隙可以看到丫头小厮们影影绰绰的开始忙进忙出,若岫不禁稍稍蹙了眉,出门避祸还能如此张扬的讲究排场,陶老爷究竟在想什么。抬眼看见大哥也是微微皱眉的看着这一切,比照着他身后对掌柜颐指气使的陶老爷,倒也相映成趣。

    若岫渐渐舒了眉头,既然已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原不该多操心这些,便学着若兰,扶了丫头下车走进客栈。

    虽然马车很宽敞,走得也不算急,但到底是行路途中,比不上家里舒服,陶家主子们一直养尊处优,怎么禁得这样折腾,两位夫人下车时都是面色苍白,神情萎顿。

    晚膳包下了整个大厅,女眷们却草草扒了两口饭,就早早告退回房休息。

    乐山折腾了一天,此时也乏了,闹着要睡觉,不肯吃饭,若岫知他年纪小,身子又弱,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到微水就得病倒了,只得哄了又哄,许了不知多少事与这小祖宗,好歹劝着吃了些自带的糟鸭信,又用了半碗白粥,方才让奶娘将他带回房去休息。

    若岫回房却没有立即休息,交待丫头将大哥找来,就坐在桌前沏了一道茶等着,没一会儿,乐水便敲了门。

    “我猜你就会找我来问,我也正打算找你。”乐水这两天忙前忙后,出了门还要一路照应全家,此时神情已有些疲惫。

    若岫看他如此,心里一软,忙道,“却也不急,大哥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明个再说也不迟。”

    乐水摇了摇头道,“还是说了吧,不然我也睡不好。我习过武,身子还算硬朗。”若岫这才点头,让他进来。

    “你却猜不到我头一桩与你说什么。”若岫抿嘴,笑得有些狡猾。

    “噢?难道不是问我这趟行程的事情?”乐水扬眉,神情忽然露出些戒备,

    若岫见了,笑意更浓,抛饵道,“赌么?输了你就教我骑马。”

    “不了,你这丫头鬼得很,我才不上当。”乐水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逗得若岫终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害我端不住了。”若岫轻嗔道。“还不是乐山那小家伙,今天晚膳怎么也不肯吃,我就割地赔款的好容易劝得他吃了点东西,这割地条款我可没办法兑现了,为了维护我在小包子心中姐姐的崇高地位,只得找你来帮忙啦。”

    “说吧,什么事?”乐水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含糊的说。

    “今天我们一起在马车上玩笑的时候,小包子迷上驾马车的小哥哥了,说明天也想驾车。”

    “你不会真答应他了吧。”乐水睁大眼。

    若岫瞪他一眼,“我要是敢答应下来,你不得揭了我的皮。讨价还价来着,现在只一样我没办法了,他想要一根马鞭。”她想起那小车夫红红的脸,还有和他平凡面孔不很搭调的澄静眼神,不禁露出微微的笑。

    “这小家伙,没一天让人省心,也就他能这么高兴的当出游呢。”乐水听了笑骂,出门去交待他随身小厮两句,又回来继续吃糕点。

    若岫也回过神来,起身给乐水倒茶。

    “说起这小家伙,你倒是应该感激他呢。”乐水接过茶,一仰而尽。

    若岫扬眉。

    “若不是他今天闹着非要听你说故事,你也不可能又和若梅换了马车,与我们一路。”乐水道,神情有些奇怪。

    “原是如此。”若岫点头,证实了她在马车上的猜测。

    “你别笑,想来你也该看得出,此次出行,不简单。”乐水正了色,停止进食。

    “怎个不简单法?”

    “武林大会这么多人,怎么偏偏那魔头就和那傅青云过不去,这是第一个奇怪的地方。”

    “也不难猜啊,这傅青云看起来心高气傲得很,出身名门又年纪轻轻,正是想要出风头,争名望的时候,因为年少气盛,说了或做了什么不该说、不该做的事情,其他人倒也乐得见到魔头的吸引力被他转移,自是不会阻止他做傻事。被那魔头盯上自是不奇怪。”若岫摇摇头,给自己也倒了茶。

    “可,傅家堡这么大的目标在那里,我小小陶家世代乡绅,这些年虽因着经商四处去的多了些,家中却也没有半个江湖人,这魔头明明对上了傅青云,为何偏要给若兰稍信传话,说是要登门造访,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也是最奇怪的地方。”乐水面色沉静,摆弄着茶碗。

    “再有,明明是一家人,为何非要建议我们兵分两路走?这是第三个奇怪的地方。”乐水的眉头越蹙越紧,“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离开平源,会不会正是一个早就安排好的套儿,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也没准儿是你想太多了,不是有话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岫笑了笑,却觉得这两句此时说来实在勉强,便低头喝茶,听他继续。

    “傅青云自视过高,才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父亲怕也是觉出此中诸多问题,所以那天他们建议陶家暂避时,才和他们僵持了许久。”乐水继续说,眉头却微微的舒了,端起茶碗,却发现茶已冷了,便又搁下。

    “想是因为那天,傅青云逼得甚紧,而陶家近两个月的生意又全拴在傅家堡的范围内,父亲才不得不应了下来的吧。”若岫也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你怎知道这生意的事情?”乐水奇道。

    “我是不知道生意的事情,只是那天父亲本是很强硬的态度,却因那大和尚一句‘造成陶家的损失’变了色,我就心下有些疑惑,回想起这两个月大哥忽然忙起来,又总是去傅家堡的势力范围的信阳城办事,这两厢加减,我便明白了些。”若岫笑着坐下来,接过乐水的茶碗,将冷茶倒去,又倒入新茶。

    “再看两路人马,傅家派的人显然不够将两边都护卫周全,此去微水怎么也得半个月路程,就算没有那个魔头总也有些土匪路霸什么的,父亲便只能紧着一边安排,两路走法一旦告知大家,有些头脑的人马上就会反应过来了。”乐水执杯饮了一口,沏茶的水不是滚水,沏出来的茶不免入口感觉差些,他微微皱了眉,放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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