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完结)_-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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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梦是破碎而零散的,梦里有许许多多的景象,白色的雪原,红衣的女子,表情严厉眼色却很哀伤的妈妈,穿着校服的白初一……她在梦里回到了当初和他相遇的那一年,紫藤花开绚烂,满目都是浓烈的紫……
有人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对紫色的瞳孔,仿佛是夜空里的星辰。
“棘棘。”低低的嗓音熟悉而柔和,“醒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她眨了眨眼,幻像在一瞬间如潮退去。
“苍……极?”
他笑了笑,笑容一如从前般优雅迷人:“嗯是我啊。”
她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迟疑着问道:“是你救了我?”
苍极的笑容有些莫测:“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她一时语塞,抬起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是不是在水里泡的太久,连判断能力都失去了?现在想起来,那个掠过水面的巨大黑影应该是苍极的翅膀,而那道绿光……
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没有看到……其他人吗?”
苍极摇了摇头:“我今天本来打算去看你,却正好看到你妈妈对着一只小猫妖发火。我是听说你不见了才来出来找你的,你看,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瞳妖虽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妖怪,但没有防备的话一样不好对付。”
他一边说一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完全不在乎她满身未干的水渍。
“妈妈?”她听到这个名词有些惊讶,这么多天都没有露面的妈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对,你的妈妈,唐缎女士。”苍极的声音在说到唐缎的时候变得十分郑重,“她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我们这就回去吧。”
巨大漆黑的羽翼在他背后迎风展开,柔软的羽毛拂过她的脸颊。她俯身看了看四周,急道:“周师兄……”
“他没事,我已经解了瞳术,他很快就会自己醒来的。”苍极说完这句话,手臂收紧,扇动黑翼,抱着她轻盈的消失在夜空中。
马荆棘没想到自己以一只猫的姿态走出了这个小院,最后会像一只鸟那样从半空里飞回来。
妈妈正在坐在走廊下竹椅上,安静的看着苍极抱着女儿从天而降,那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在她面前收拢,唐缎却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轻轻道:“回来啦?”
苍极将怀中的少女轻轻的放下来,伸手扶住她的后背。然后,让马荆棘惊讶的是,他居然朝妈妈行了一个优雅而隆重,并且有些不合时宜的弯腰礼。
“我们回来了,请祭司大人……”
唐缎的神色有些疲惫,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三王子,你叫我阿姨吧——以后也都这么叫,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紫色的眸子微微一闪,轻轻的说了一声“是”。
马荆棘却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祭司大人,什么三王子——她看着妈妈,她的面容依旧美艳,眼底却布满她不熟悉的苍老。就算十五岁以后母女俩聚少离多,她对着妈妈的时候也不曾生出过此刻这样的生分感。
“棘棘。过来。”唐缎将女儿拉到身边,抚了抚她半干的长发,和前两天严令禁止她出门时的神情不同,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以前一样的温柔,“棘棘,有些事要告诉你,花点时间听妈妈说好么?”
马荆棘点了点头,不远处的苍极正要告辞,唐缎却道:“三王子,也请你一起留下来。”
这一场奇怪的交谈,从唐缎一个简单的问话开始。她问道:“棘棘,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改变了很多?”
马荆棘点了点头。短短的两年时间,从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神情淡漠的少年开始,命运之轮的方向就变得无法预知。她经历过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奇,也让她一步一步偏离正常的轨道。上大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这些平常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人生履历,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棘棘……你还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吗?”
她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妈妈。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她心里那条隐秘的线,她一直无法正视,却被妈妈如此轻易就说了出来。
“……正常人……”她喃喃的重复着,绞紧了手,“妈妈,那你……你是不是……”
唐缎怜爱的望着她,万分坚定,却又很缓慢的说道:“棘棘,我不是人类。”
少女心里的那根线突然间崩断了,她倒退了一步撞在苍极的胸口,面色苍白的瞪着那个最亲的人。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妈妈会使用等级很高的法术,妈妈可以来去自如的从白初一那里将她带回来……但真正听到亲口承认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如果妈妈不是人类,那么她……
“……所以棘棘,不要和人类走的太近。”唐缎继续说道,“每一个种族都有每一个种族的规则。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她拉起她的手,试着将它们摊平,“最近妈妈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消耗了很多法力,恐怕这段时间不能再保护你了……棘棘,你已经长大,是时候有人代替我来照顾你了。”
“谁?”她茫然的应道。
“你的丈夫。”唐缎一字一字道,“羽族的三王子苍极,他是你的未婚夫!”
马荆棘顿时愣住了,回过头,却看到身后一双和她一样惊讶的紫眸。
“祭司……不,阿姨,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难道苍极殿下不愿意么?”
“不,我很荣幸,只是……”
“等一下!”马荆棘打断他们的话,退开两步,眼中是震惊和慌乱的,“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请不要忽略我的意愿好么?我才二十岁,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是苍极?妈妈,你把我弄糊涂了……”
“因为这个。”唐缎手指一伸,马荆棘戴在脖子里的那根红绳倏然间腾空而起,连同那颗白歧石一起,落进了她的手中。
“这是你从小戴着的护身符,但实际上,这是我们和羽族的信物,三王子身上也有我们的祖先给羽族的信物。棘棘,这个婚约由来已久,你是必须要嫁给他的。”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件事,我会给你时间去思考和接受,但是你不能再走出这里。现在我的力量在衰弱,而你的力量却在觉醒。你还不能运用这种力量,独自出门会招惹到很多妖魔近身,我不能再让你冒这样的危险了。”
“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唐缎说完,一脸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闭上眼睛,声音也低弱下去:“我累了,想睡一会儿。苍极,请你照顾好棘棘。”
白岐石从她手中飞起,落进苍极的掌心,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礼貌的朝她行了告别礼,拉着木然的马荆棘朝屋子里走去。
太过不可思议的真相和突如其来的婚约让少女浑身僵硬,甚至忘记了要问清楚某些细节。直到走出很远,她才猛然停下脚步,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灰白,呐呐道:“苍极……为什么会这样?”
往事录·青丘 106.分手
凌厉的风呼啸而过,刮得她睁不开眼睛。
有人说“近乡情怯”,现在的她大约就是这样的心情吧?一想到即将与他见面,就会心神不宁,甚至隐隐害怕。
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眉眼,苍极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棘棘,闭上眼睛。”
她依言合眼,只觉得身子一轻,急速掠高,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穿过了低空的云层。七点钟的光景,云层之上却依然有夕阳的余辉,灿烂的金色铺陈在层层叠叠的洁白之上,壮阔而美丽,让人目眩神迷。
她看的呆了,回过头,苍极笑意温柔,低声道:“棘棘你知道吗……只有放弃普通人的世界,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马荆棘默默的低下头,她知道他在劝她,这一路上,他已经这样子劝了她很多次了。
一天前,他们一起到了X城,那是一座滨海城市,离马荆棘的家有上千公里。尽管这里有蔚蓝的大海,有盛开的木棉花,但她刚下飞机的时候,还是被湿润的空气哽住了喉咙。
他离开她,是来了这样的地方……
华灯初上的时候,苍极抱着马荆棘从氤氲的水汽云雾中缓缓落地。从上往下看去,脚下是一条蜿蜒的小巷,从一个半山坡里倾斜下来,巷子两边都是一些独门独院的大宅,高大的木棉和榕树探出围墙,树影婆娑。
这是个炎热的夜晚,四下无人。他们落在其中一堵高墙上。院子里是一栋英式小洋楼,有人正打开屋门,却又探身回去和屋子里的人讲了几句话,这才转身走下台阶。
暗夜之中,他的眉目看起来依旧如此清晰,神情冷淡而漠然。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言语无能,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从面前走过。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就在这时候,苍极拉住马荆棘的手臂,缓缓落在他面前。
没有预料中的震惊,没有喜悦,他的表情甚至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黑眸一瞬间幽深,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移了开来。
马荆棘深吸了口气,问道:“白初一……”
“有事吗?”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
他淡淡道:“觉得无趣了,想换个地方。”
“那……那又何必要把大家的记忆都消除?何必要让邻居都不记得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想要去拉他的手,“那些天里我真的很害怕……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
他一闪身避开了她的碰触,这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伤到了她。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忘了收回来。
白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语气却依旧很冷淡:“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有人记得我的行踪。”顿了顿,他微微垂睫,语气微有起伏,“……如果你也忘了,就好了。”
她咬着唇,“为什么连我也要忘?你难道不记得从北宋回来的时候说过的话了吗?你明明说你已经想明白了,你还说让我等你……”
“不要再说了。”他打断了她的话,转向一边的苍极道:“你特意带她来是什么意思,苍极王子?”
他特意把“苍极王子”四个字说的很重,苍极眨了眨紫眸,神情略带戒备:“小白,你这是在责怪我吗?我可从没有答应过你什么,真要是决定了,不如做得彻底一些。”
白初一盯着他看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
他转身朝屋子里走去,经过马荆棘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并无一分一毫的注目流连。他仿佛又变回了她第一次认识的那个白初一,阴郁而冷漠,永远将自己置于纷扰之外,从不曾融入任何人的心……
假如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秘密,假如她从来没有和他亲近过,那么这一切的惊慌恐惧不安都不会存在。可是她不相信——当他们一起经历过劫难,一起看过生死,一起紧握过对方的手,一起期待过明天之后,他们的关系不可能还和原来一样!
她回过神来,抓紧几步追了上去,却听到他对着屋里说道:“凤鸣,车钥匙借我。”
当马荆棘看到那个穿着织锦团花盘扣上衣的男生推门而出的时候,不由的愣住了。她没想到徐凤鸣的家就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