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完结)_-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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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一个小时,简直就快两个小时了。
中间一个小时三刻钟到哪里去了?
苏香仍旧在絮絮叨叨:“我在篮球场上看帅哥打完球,就想去医务室看你,结果美人鱼老师说你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回到教室里,全班就你的书包还在……”
马荆棘嗷呜一声说姐姐你别说了。急着回教室拿书包回家。
这个不认识的男生,把她的一小时三刻钟偷走了!
村头兽 23.我叫白初一
第二天,马荆棘的头痛还是没好。
半夜里,她模模糊糊的似睡非醒,感觉自己走出了家门,在一个绚丽的街上漫步,周围一会儿是茫茫的雪原,一会儿又是云蒸霞蔚的高山。可是不管在哪里,眼前都是白天那个男生的脸,表情阴沉,一言不发。
早晨起来,只能顶着两只熊猫眼上学。坐在左摇右摆的公车上,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一见钟情吗?不像,心里完全没有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再说了,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身份,甚至连是死是活都不确定,她不信自己就这么盲目。
头痛,比昨天更痛。
真想请假。
她昏昏沉沉的坐在教室里,苏香夸张的大叫起来:“哗,你晚上去做贼了?”
“天哪~~~”
她继续捧着头哀怨低嚎,今天把头发盘了髻,插着那一对好不容易淘回来的累丝簪子,镶着西瓜红的碧玺,看起来古典又清爽,只是人的脸色太差。
隔壁班的男生从窗口经过,她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身影,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见了鬼似的往外跑,站在走廊上,手指着前面一群穿着运动衫的男生,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口吃的厉害。
“那……那……那个……”
苏香一脸迷茫的跟出来:“你到底那里抽疯了?”
“那个……那个人!”
“哪个人?”苏香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群一模一样的背影。
“左边那个,头发短短的那个。”马荆棘继续指过去,苏香好容易才分辨出来。那是隔壁班准备去上体育课的男生中的一个,目测身高在一七五到一七八之间,因为现在的男生发育普遍较好,所以这个高度很一般;又因为穿着统一的运动服,所以身材不明,看侧脸长的还不错,至少脸上没有痘痘,但气质一点也不时髦,看起来还有点阴沉。
苏香用三秒钟的时间迅速将此人扫描了一遍,打了一个七十分,然后坏笑:“马姑娘,你看上他了?”
“滚!”马姑娘给了她一拳,不过不能真的让她滚,又拉住衣角窃窃私语,“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见身边的姑娘一脸沮丧,苏香只得又补充:“那个是五班呀,有空问问杜非凡就知道了。听说他们班最近来了转学生。高三了还转学,真够牛的。”
趁着午休的时间,马荆棘真的溜到五班的教室门口找杜非凡。苏香说她失心疯了,真看上人家也不用这么猴急吧?连矜持都不要真是给高三2的女生丢脸。但马荆棘知道不是,有种声音一直在她心底里叫嚣着,催促着,搞得她都快疯了——她一定,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杜非凡是她的小学同学兼初中同学外加邻居,现在则是五班的体育委员。杜非凡的父母都是本市警察局的高官,人长得高大阳光,笑起来红口白牙的特别好看,就是有点二百五,见了她,笑的连眼睛都找不到了,浅麦色的皮肤上还有细细的汗珠,明明天气也不怎么热。
“棘棘,终于想到来找我啦?是不是缺个人陪你逛街拎包,还是你又要去哪个山区里挖泥,缺个保镖?”
敢情这事儿他做过不少,熟门熟路。
“不是,我找……”
话没说完,杜非凡就回头冲着他们班一个男生很有气势的吼:“白初一,你的体检表到底交了没有?”
白……恩,白什么?马荆棘愣愣的看着那个男生从他们俩身边走过去,低低的说了声:“抱歉,让一让。”垂着眼睛,一副等不及要逃走的样子。
怎么能让他走?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凶神恶煞:“你,叫什么名字?”
他很轻巧的躲过她的狼爪,闪到一边,脸色还是阴沉沉的不好看,却终于抬起头,说道:“我叫白初一。”
初一,这是什么怪名字?我还十五咧。马荆棘郁闷的回教室,完全没理会杜非凡在后面鬼叫:“棘棘,我们周末去不去看电影~~”
白初一,白初一……名字没听过,可那模样却萦绕不去,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若是仔细想去,却又不是那张脸,脑子里想的人,梦里见到的人,都像是蒙着一层白雾,飘渺的,甚至是不分男女,但落到了实处,却又是偏偏是白初一的样子,甚至连那种阴沉的表情,都是具体的。
人世间真的有那种,前世的花又盛开在今生的路边,这么诗情画意的相见吗?
假如有,这个白初一又和她是什么关系?亲戚?朋友?仇人?……还是,恋人?
她一整个下午都没好好听课。前世的恋人?这个念头有够文艺够旖旎的,连带着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五班的教室就在花坛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因此每次看到白初一,她的眼神也就情不自禁的追随而去了。
只是头还是痛的厉害。
村头兽 24.芭比小碎
当天晚上,马荆棘连数学模考的卷子都没做完就爬上床睡觉。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脚下是虚无的大地,房舍和道路都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她就这样漫无目的,一缕孤魂般的随风轻飞,直到看见工业园区的地标建筑水上摩天轮,巨大的骨架在深蓝的天幕下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遗骸。
她认得湖边那片高层楼房是高档小区湖滨一号。她就这样在千万个黑洞洞的窗口之间游移,最后不由自主的顺着其中某个阳台飘进去,居高临下的停在某张床的上空。
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那个人微微侧了侧身。果然,清秀的脸,睫毛轻覆,是白初一!
怎么又是他??
即使是梦,她也很不高兴,极有拎着他领子质问的冲动。就在心念一动之际,他却睁开了眼睛,焦距准确无误的对准了她所在的虚无,仿佛穿过了时空距离,捕捉到了一个切实存在的质点。
马荆棘看清楚他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瞳孔……竟然是暗金色的瞳孔!
……她突然间醒过来,一身冷汗。窗外天色昏黑,只不过是凌晨三四点的模样。
辗转反侧间,她依旧对方才那个梦心有余悸,再也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马荆棘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急匆匆的赶去学校。她想赶在上课之前找到白初一,可是五班的人说此人迟到是习惯。因此第一节语文课结束,她就趁着下课十分钟,连招呼也不打的就闯进五班的教室,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那个规规矩矩穿着白衬衫的男生面前。
他拿着课本,半挑着眉毛看她——眉毛很好看,长长的,刀裁一样。
“你叫白初一对吗?我叫马荆棘。”
她开门见山的介绍,落落大方,立刻吸引了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其中就有体育委员杜非凡。他一边赶小鸡似得把闲杂人等赶回座位,一边忍不住偷瞄,一副十分欠扁的八卦样。
白初一这回终于拿正眼看她了,语气沉沉:“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她抓了抓长发,皱眉道:“只是有些疑问而已——白同学,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马荆棘恍惚的在他唇角捕捉到一丝笑意,那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乱哄哄的人声里传来一个很细很柔,还很傲慢的声音:“白白,你就直接告诉她活不长了,反正她也不会相信你,你也算提醒过了。”
谁?……她转头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再回头,白初一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连方才幽微的笑意也不见了。
“白同学,刚才是你在讲话?”
“你听到有人讲话?”他很惊讶,眼中有流光一闪而过。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你白白?”
他低头沉吟,然后语出惊人:“马荆棘同学,请问你妈妈……是不是妖怪?”
马荆棘只觉得脑子里逆血上冲,连掐死他的心都有。她恶狠狠的回过去:
“你妈才是妖怪。”
白初一居然并不生气,抿了抿嘴,继续提问:“那么,马荆棘同学一定有爷爷或者奶奶是妖怪了……”
@#¥#%……
马荆棘很明智的决定立刻结束这场对话。她及其郁闷的发现,这个让自己一见面就“朝思暮想”的男生,竟然是一个神经病!
可她才转身,那个细细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的语气不光傲慢,还带了一点不屑:“不识好歹的女人,白白别理她!”
她倏然回身,只见一个只有知了那么大的虫子正趴在白初一的手指上,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银光,有一双乳白色的翅膀。
她揉了揉眼睛,但那点柔和美丽的光晕只是一眨眼便消失了,白初一的手指修长光洁,什么也没有。
她失声尖叫起来:“那……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就被白初一一把捂住嘴拖出了教室,上课钟适时的响了起来,留下一室各式各样猜疑的目光。
白初一看起来不太强壮,但毕竟是男生,一口气把她这么大个子的女生也拽了好远,才在转角的楼梯间放手。
马荆棘有些回不过神,方才他的手掌和她的脸接触的一瞬间,眼前似乎闪过了很多不甚清晰的影像,白茫茫的雪原,长发迤地的人,绿莹莹的兽目散发冷光……她的脑子乱糟糟的。
“你能看见?”他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很安静的眼神看着她。
她倏然回神:“看见什么?”
“这个。”
他举起手掌,掌中竟然坐着一个知了那么大的女孩子——真的是个女孩子!留着黑色的长头发,穿着改良型的小旗袍,露着两条白白的腿儿,抬着尖尖的小下巴,她还长着一双白翅膀,那翅膀很漂亮,白羽上面缀着惊人妖娆的花纹。
马荆棘觉得她很像微缩版的芭比,忍不住想伸手触摸,可那拇指姑娘在下一秒,对她眨了眨眼睛。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只是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芭比扇着美丽的翅膀飞了起来,姿态优雅,最后落在白初一的肩头,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是戒备的盯着她。
“这是小碎。”白初一说,“她的先祖是上古神兽毕方,羽禽类,属木系。既然你能看见她,那你的三代直系血亲里,多半也有相同属性的妖。”
所以他才会问她的家人是不是妖怪?……他以为现在是神话时代吗?
可他的声音如此安静,平板的就像在说一个普通的生物常识。马荆棘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白……白同学,这是个仿真模型吧?”
“你可以摸摸看。”
她伸出手指头,小芭比无比戒备,还没等她的手指伸过来,就伸出两条小胳膊抱住,狠狠的咬了一口。
马荆棘又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一边甩着手一边哼哼:“白同学,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
“我不看漫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