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缘-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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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行馆房中后,洛凌之、琳箐和杜如渊都在外间中等候,琳箐跳起来问乐越今晚宴席的情形,乐越道:“还好吧,菜很不错,都吃得挺饱。”昭沅和应泽摸摸肚子,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琳箐说:“有没有特意出难题什么的,考验你们?”乐越摇摇头:“没有,只是吃而已,吃完了,就回来了。”琳箐再问:“那么和你一起吃的人是不是都很有来历?”乐越再摇头:“不清楚,除了文霁和孙奔外,其余人都不认识。”昭沅接口道:“我们闹了个笑话,是我不好,乱问乐越,结果把冬瓜乳鸽盅当成燕窝了。”乐越叹气:“是我的错,郡王府每天都要设宴招待参选人,假如这道冬瓜盅真的是燕窝,一碟菜用掉十几个,五个桌加在一起就要六十多个,太费钱了,怎么可能。”他抬手一拍脑门,“是了,从进城门时,我就觉得,这次招亲会,好像有点古怪,可又总说不出来,现在有点想通了。”琳箐瞪大眼睛看他:“什么古怪?我今天和洛凌之去查过没有古怪。杜书呆也没看出什么吧,是不是你想多了。”洛凌之跟着道,今天晚上,他和琳箐一道查探过行馆中居住的其他参选人,都像正派的江湖人或善良的世家子弟,没什么古怪。乐越摸摸下巴:“可能是我多想了。总之,明天再说。”待到睡觉时,分配卧房,琳箐睡了小间,剩下的全睡大间。洛凌之下午已经买好了席子枕头和薄被,依然按照当初住客栈时一样分配,杜如渊和乌龟睡床,乐越、洛凌之、昭沅和应泽都睡地铺。杜如渊对这样分配还谦让了一下,认为按顺序应该轮到乐越或洛凌之睡床,他睡地铺。乐越一边铺席子一边道:“杜兄你还是省省吧,你是读书人,不像我和洛兄这样,练过武的,身体强壮,睡地铺反而更舒服。”杜如渊肃然道:“越兄,不要看不起读书人。读圣贤书者,乐于清贫。餐清风,眠山石,皆可也。”乐越和洛凌之都不接腔,琳箐在小间里扬声道:“杜书呆,你吹嘘清贫节操前,先把身上那套金光闪烁的孔雀装扒下来。”杜如渊伤感地摇头:“吾这样,不都是为了替越兄撑场面?没见识没见识。”琳箐道:“我看你是自己想显摆,别拿乐越当借口。”他们不在同一间屋,竟然还能再杠上,乐越相当佩服,琳箐和杜如渊还在抬杠时,他已经铺好了地铺,躺了上去。
昭沅变回龙形钻进乐越的被窝,熄灯后很久,乐越的呼吸声仍然没有变长,昭沅趴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还觉得招亲会很奇怪?”
乐越恩了一声,转过脸对着它小声道:“我想查一些事,明天你陪我去。”
昭沅开心地应下,缩进被角,酣然入梦。
离五月二十日招亲会开始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行馆中的待选人可以随便自由自在城中活动。
西郡王府规定,参选报名截至到四月十八日,跟着,每十天对所有的参选人进行一轮笔试筛选,三筛之后剩下的人,方能在五月二十日那天被郡主亲自挑选。
有参选者抱怨说,皇上选妃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四月十三日清晨,吃完早饭后,杜如渊提议先为后面的三轮筛选商讨下战术。三轮筛选分别是武艺,韬略,和品行,距离第一筛尚有半个来月,目前最重要的是多方面地搜集情报。
乐越分配打探情报的人手。琳箐和洛凌之一组,负责查探各参选人详细来历,武功高低。杜如渊和商景负责收集细看江湖杂报等各种小报及西郡王府近日的动向。应泽殿下属于任意人士,他老人家爱跟哪队跟哪队。
乐越最后搭着昭沅的肩膀说:“我和昭沅一起,每天到行馆外逛逛,留意城中和周边的情况。听点街头传言之类。” 杜如渊和洛凌之都道这样分配很妥当,没有异议。唯有琳箐不大乐意,她很想和乐越一起每天去逛大街。如果她说要换,昭沅一定会和她换,可昭沅实在不适合跟洛凌之一起做查探来历和武功高低的事情,而且,她不是乐越的护脉神,不可以越俎代庖,插手昭沅该做的事情。只能也表示赞同。
上午,他们便按照分配各自行动。应泽选择留在房里吃点心睡觉。
昭沅心里牢记着昨夜乐越要和他一起去查秘密事件的话,按耐着期待同乐越一道出了行馆后,方才小声问:“你昨天说得想查的事是什么,该怎么查?”
乐越摸一摸下巴:“展示还没有头绪,先随便看看。”
乐越带着昭沅,在几条街上逛了逛,又到了北城门前。城门口等着进城的人还排着老长的队,乐越和昭沅在靠近城门处徘徊片刻,便有侍卫过来问:“为何在此逗留?”
城里觉得有点闷,想出城逛逛,但看这里好像?严戒?了,是否需要什么文书令牌才能出去?”
侍卫道:“九邑成任何人都能随便进出,只因最近进城人太多,方在进城时稍微盘查,好区分是不是来参加招亲会的,出城则不会如此。”
乐越向侍卫道了谢,转身回行馆领牌符。
行馆负责发牌符的地方叫做知客斋,就在进了大门后左首一侧的厢房中,经行馆侍卫的指点,乐越和昭元顺利地到了门前。
知客斋中坐着两三个文书打扮的人,乐越说明来意,那几人问了他的姓名及住所的房号,取了一块铁牌给他。
乐越问:“在下一行有好几个人,是否美人都要领一块牌子?”
其中一位文书答道:“不用,少侠和随行的人出入城门,只需这一块牌符即可。”
乐越道了谢,带着昭元出门,掂掂铁牌,反复看了看:“果然如此。”
昭元疑惑问:“怎么了?”
乐越小声说:“等出去了再和你说。”
昭元跟着乐越又出了行馆,再到街上四处看了看,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掏出那块铁牌,向它道:“这块牌,是兵营中用的编号牌。”
铁牌一面刻着“甲”,一面刻着“十二”两字,穿着一根普通的麻绳,样式老旧。
昭元依旧一脸茫然,乐越解释道,凡间的兵营在招募兵丁时,都会发这种牌子标识身份。
昭元不解的道:”那为什么给我们的也是这种牌子?“
乐越转了转牌子:“故意的,或临时赶制不出来,都有可能。还有,知客斋的文书很有问题。”
昭元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几人的模样,迟疑地说:“你觉得他们太黑?”
乐越称赞地敲一下桌子:“你很行啊,有长进!说的不错,那几人肤色黝黑虽然瘦,但看起来很精悍,手骨节和筋络突出,有粗茧,凭我乐大侠阅人多年的锐利双眼判断,绝对是习武之人的手。”
昭元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装成文书,还要发这种牌子给我们?”
乐越抚摸着下巴:“这就是疑点!”他把茶点向昭元面前推推,“多吃点,吃饱了我们出城看看。”
北城门钱依然人很多,乐越和昭元径直出了城门,沿着城墙根走了几步,空旷旷的,未有什么异常。他们又向郊野处走,走到一处僻静的树林,乐越左右看了看,向昭元道:“你现在能不能驾云,到天上去看看九邑城和城边四周的情况?”
昭元点头,变回龙形,趴在草丛中念起驾云咒,今日经过应泽的教导,它的法术一直在长进,已经可以扯出一朵稍大的云了,趴在上面,恰好被云挡的严严实实。
昭元拍打着龙尾,用力地升高再升高,飘到九邑城的上空,来回仔细地看了又看。下来之后,它拿树叶变成一张纸,用爪子在上面划出九邑城的布局。
九邑城是个四方形,东西南北皆有城门,共有九条主街,郡王府和行馆都在城北,市集驿馆多集中在城南,城东多为富户的豪宅,城西多是寻常老百姓居住,房舍矮小,多小巷,接道不甚干净。
昭元的记性甚好,连曲折的小街都画了出来。
昭元在四处城门的城墙上点了几点:“这些地方的城墙上都有兵卒把守,不过我在天上没被发现。”
九邑城的城北和城西有山,城东城南则一片平坦,只有荒野,农舍农田和树丛,有条河从城西流过,乐越问:“那么,在九邑城四周有没有兵卒把守?”
昭元摇头。它仔细查看过,没有发现异常。
乐越皱眉沉思片刻,把图纸收进怀中。
昭元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乐越道:“我在怀疑,郡主招亲这件事,是否另有文章。”
昭元和乐越一直转到天黑才回到行馆,琳菁,洛凌之,杜如渊和应泽都在房中,彼此说今天的收获时,乐越先说了今日见闻,又说感觉很蹊跷。
琳菁道:“西郡的郡王夫妇被人杀了,防止北郡的人借着招亲的机会混进来,所以才处处暗桩城外重防吧。”
杜如渊破天荒赞同琳菁:“加入西郡这边全无防备,才蹊跷。”
乐越便没再多说什么。
琳菁和洛凌之再说起今日探查的情况,那位南宫少爷南宫苓已经到了,还特别来拜会他们,乐越当时不在,但南宫苓见到了杜如渊,更有收获,攀谈良久后,满足的走了。
夜半,乐越辗转不能寐,起身走出房门外,纵起轻功爬到中庭的游廊顶上看月亮,少顷,身侧的瓦上有细碎的声音,乐越以为是昭元,转头一望,却是洛凌之。
洛凌之在他身侧坐下,道:“越兄,你是否有心事?出了紫阳镇后,就见你闷闷不乐。”
乐越仰头看着月亮,半晌道:“洛兄,我心中堵着没说的事情,琳菁和昭元不知,但你应该知道。”
洛凌之亦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大家都是朋友,你的身世是否告知杜世子会好些?”
乐越道:“假如告诉了杜兄,会拖累他们父子获罪,但加入待在西郡,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十余年前,天下只有三王,安顺王和氏,忠义王百里氏,孝贤王杜氏。
其中,杜氏因涉嫌谋反而获罪,外戚叛乱,国师凤梧在先帝面前保得杜郡王性命,杜郡王平外戚之乱,重获王爵。
后,百里氏作乱,安顺王奉旨讨伐,百里齐手下副将白震和周立投诚,斩杀百里齐全家有功,先帝遂封白震为镇西王,周立伟平北王,把原忠义王百里齐的封地一分为二封赏给镇西王和平北王,孝贤王杜氏改封定南王,东有京城,帝王所在,故而安顺王未改封号。
未几,先帝病逝,崇德帝和韶登基,和韶体弱多病,常务精力料理朝政,朝中重臣弄权,地方郡王势力坐大,这才有了四王鼎立分据天下的局势。
这段旧事,世人皆知。
洛凌之道:“假如在紫阳镇查的事确实无误,那件事关系隐秘,白、周二人当时大约并不知情。”
乐越道:“我明白,可自从在紫阳镇得知真相后,我竟觉得,西郡王今天的下场不值得同情,我明明知道孙奔来西郡,并不是为娶郡主,而是来报仇,也只袖手旁观。”
他抬起右拳,砸了砸额头:“罪不应牵及子女,我这样做实在有违侠义之道,可又茫然不定,不知道究竟该如何。”
洛凌之道:“我等乃凡人,非仙非圣,心中有了仇恨,就很难放下,但还是要谨慎冷静行事,以免因一时偏颇,误作错事,越兄你以为安顺王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手中无权无兵,何以对付权倾天下的王爷?”
“……郡主?”
洛凌之道:“孙奔是个将才,若以复仇之事与他结盟,他定会助你。”
乐越拍拍衣服站起身:“仇一定要报,可我不能用这种低三下四的手段,将来真要混出名头,做过这种事,都不好意思抬头。”
洛凌之随着起身,微笑道:“那么越兄不是已有定论?之前由于对孙奔之事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