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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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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此言,丘某不敢受!丘某奉命行事,请郡主莫要入人以罪!”

  “奉谁的命?不是父王吧?”我目光如钉,看进丘福的眼睛:“我就是要入你以罪,就是不让他束手就缚,你待如何?”

  “如何?杀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窝藏凶人的贱人!”

  声到人到,杀气如火般袭近,朱高煦锦袍黑骑,坚硬的蹄铁跋扈嚣张的踏碎王府内城遍地娇花翠叶,踏出一地狼藉淋漓,踏出满腔的怒火与必杀之意,直踏至我眼前。

  那一骑其来如风,近至眼前依然没有丝毫控缰之举,狂飙卷进,竟似要将我二人踩于马蹄之下!

  我给他一个轻蔑的笑容。

  沐昕霍然抬头,目光寒芒四溢。

  冷光一闪,袖影微拂。

  两指宽的照日在马身刚至的瞬间便割断了缰绳!

  而沐昕拂出的一袖,振荡着回旋的刚烈罡气,立时就将缰绳突断手中失衡而身体后倒的朱高煦卷下马来,啪的翻了个沉甸甸的跟斗!

  初次合作,却如同对练过无数次般的默契。

  “轰。”朱高煦死尸般的被砸在地上,砸进尘埃,我立即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他胸口。

  朱高煦昏头昏脑被摔了这一跤,一时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已被我踩在脚下,一张俊秀的脸立时怒成扭曲,沉重的喘了口气,张嘴就骂:“你这卑鄙无耻。。。。。。”

  我微微笑,脚下用力,真力顿如巨木撞向他胸膛,朱高煦的后半句话,立时被撞了回去,一口气接不上来,脸色刷白欲死,额汗滚滚直下。

  而沐昕,已带着清淡的笑意,伸手遥遥指向了丘福,他看似无意,实则早已封死丘福上中下三路所有攻势的绝妙手法,以及散发出的浑厚真力,令丘福连前进一步的念头也不敢有。

  我点点头,满意的看着朱高煦,笑道:“这才对,好弟弟,皇室贵胄,可不能口出粗言,你会让父亲蒙羞的。”

  沐昕静静看着丘福,澄澈的眸子静水无波:“你,退下。”

  丘福抿紧嘴,杀气一现就隐,他不再说话,缓缓后退一步。

  我叹气:“这就对了,大家和和气气的说话不好,非要喊打喊杀?。。。。。。”

  话未完,却见丘福神色一厉,急叱道:“射!”

  。。。。。。

  令人僵窒的静默。

  丘福脸色一变,冷汗瞬间沁出。

  我懒洋洋笑:“丘将军,别喊了,你埋伏在我卧室里的暗营快箭手,已经蒙周公宠召,下棋去啦。”

  丘福脸色一变再变,戛声道:“你。。。。。。你如何知道。。。。。。”

  这回却是沐昕回答他的话:“丘将军,好心机,你布在墙头的弓箭手是假,趁我们出来后,从后墙翻入内室的暗影强弩手,才是你的杀手锏吧?”

  “可惜,”他微带讥嘲意味的一笑,缓缓伸出手掌,掌间微微闪烁迷离磷光,“我在出来时,便站在了上风位置,今日好风,掌间迷香,便统统惠赐了内室那几位高手了。”

  我俯头看看朱高煦:“包括我这个好弟弟,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时候冲进来靠近我,明摆着是送人质给我?他可不是鲁莽孩子,把自己送做箭靶,所以他一冲向我,我们就知道了,墙头上那些弓箭,只是摆设。”

  “而真正的杀着,在我们身后,”沐昕淡淡道:“你们根本不想给我们机会去燕王面前申诉,你们害怕怀素的智慧,尤其是你,朱高煦,你只想在燕王下决定前,抢先杀了我,所以你们定计,以墙头箭手迷惑我们,再由朱高煦冲进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出手擒下你,使我们无暇顾及身后。”

  轻轻踩了踩朱高煦,我笑,“好弟弟,你可真是个狠人呢,竟肯以自己的千金之躯为质,换得我们大意之心,以助于身后那伎俩得逞,反正你躺在地上,弩箭也射不到你。”

  “如此一来,我和易公子,穷凶极恶丧心病狂,无视丘将军苦口婆心的劝告,再次意图伤害郡王性命,丘将军晓以大义不果,无奈之下,为救郡王,只得下令杀掉意图挟持伤害郡王的凶手。。。。。。哦,丘将军不妨再免冠长跪请求王爷责罚,高阳郡王不妨略带微伤含泪涕零为部下求情。。。。。。啊!真是忠孝节义感天动地,王爷怎可苛责如此大义凛然的将军和郡王? 定然是要亲自免罪,宽言抚慰,勉励有加。。。。。。好一出忠臣孝子煌煌华彩的大戏哪。。。。。。”

  我鼓掌,“丘将军,你该去写折子戏,郡王弟弟,你也不妨去粉墨登场,保准一个文采华章,一个艺惊天下,一捧一个名角儿!”

  “够了!”

  

  
[正文:第八十八章 铁骑千重只似无(一)]


  我怔了一怔,飞快抬头,看向那个脸色铁青的英俊中年男人,脚下,依旧死死踏着我那好弟弟。

  我的父亲,燕王殿下,很及时的赶到了。

  父亲保养良好,讲究养移气居移体的容颜与风度,难得如此微带失态之色,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怒气,但仍可发现束发金冠都在微颤,他立在当地,戟指向我怒喝:“朱怀素,你在做什么!”

  我垂下眼,对着我那渐渐显出得意之色的弟弟微微一笑,成功的逼回了他的表情,保持着微笑抬头,向父亲挑挑眉:“我在做什么?如您所见。”

  父亲目光掠过在我脚下,突然哼哼唧唧起来的朱高煦,浓眉一挑,便要开口,突然想起来什么,衣袖一挥,道:“闲杂人等退下!”

  只是瞬间,丘福和手下兵士便消失了干净,流碧轩内,便剩了父亲,我,沐昕,和朱高煦四人。

  皱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被我踩在脚下的朱高煦,父亲沉默着,明显在收敛怒气,半晌方和声道:“怀素,放了你弟弟。”

  我皱皱眉:“你什么都不问就叫我先放他?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父亲忍耐着,缓声道:“怀素,不管他做了什么,有什么误会,他毕竟是你弟弟,你什么深仇大恨,要将弟弟踩在脚下?”

  我冷笑:“你也可以问问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设计害我?”

  父亲怔了怔,转目看见神色如冰的沐昕,和被我踩得说不出话的朱高煦,半晌叹道:“怀素,高煦年纪小,行事也许粗疏了些,你幼时孤苦,又回府不久,一时相处不来也是有的,但既然你回来了,就要学着和姐弟们相处,咱们一家在一起,和和美美不是更好?”

  我心里微微一热,随即怒气又起,父亲可真会和光同尘,临到头来,倒是我的不是!

  看着朱高煦那张可恶的脸,想到他的阴毒奸狡,越发怒从中来,恨声道:“他也配!”

  父亲窒了窒,脸色微白,终是忍无可忍,厉声道:“怀素,莫不是我太宠惯了你,越发纵出了你娇纵跋扈性子!”

  他目中全是怒火,神色间尽多失望受挫之色,“你怎么不象你娘!你娘当年,虽说个性也刚强,可真真是大家闺秀风范,你自幼承你娘教导,怎会变成这般!”

  我见他神色郁怒之中夹着怅然无奈,本已心软,然而听到他提到娘,顿时大怒,将脚重重一顿,一字字道:“我自然不如娘,我有爹生没爹养,哪配有大家风范!”

  “啪”的一声,父亲一拳捶在院墙上,指间硕大的翡翠双龙戒碎成一片绿玉,:“朱怀素,你太不知好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维护欲杀你弟的凶手,无故打伤亲弟,甚至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折辱践踏他!你你你,你这心性,怎生这般嚣张狂妄,毒辣无情!毫无姊弟友爱之情,毫无为人子女孝悌之义,以优伶贱民比郡王将军,上不遵朝廷礼制,下不体门阀尊严,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明事理不知大义不懂礼教的混账女儿!”

  他重重拂袖:“高煦何辜,你等要对他如此!”

  他断喝:“还不放开高煦!”

  这一顿怒责排山倒海,滚滚而来,巨石般一句句砸下,我听着,心中竟无委屈,只微微悲凉,甚至还生起淡淡笑意,瞧,我那素来待我小心翼翼温和忍让的父亲,怎么将骂我的话说得那么熟练啊,敢情平日是定是时常练习来着,只是没有机会,天可怜见,今日终叫他逮着了。

  我微怔的想着,心底,如冰水缓缓流过,一寸一寸的凉下去,这黄昏的日头,薄弱得毫无微光,在我眼前,一分分的向西山沉落。

  嚣张狂妄,毒辣无情。

  这是他给我的评语?

  呵,我不能奢望,他真的爱我,对不对?

  也许,我这个私生女儿,之所以得他的宠爱,不过是因为他怜我幼时无父可依寄人篱下,欲加补偿罢了,如今我这般桀骜,他自然失望。

  我为什么会幻想他真的很爱我?

  哦不,不要,那会令我软弱。

  可是,内心深处的失望与隐痛,从何而来?

  。。。。。。

  恍惚中听得沐昕声音清朗,却难得如此怒气十足:“王爷,你也够了!”

  我呆了呆,回过神来,正见沐昕白衣微拂,上前一步,长身玉立的背影,正正挡在我身前。

  他身形虽比父亲稍瘦,但气势较起父亲百战沙场得回凛冽不遑多让,“王爷言若刀锋,语生利齿,当真是好口才!只是,用来苛责自己的女儿,不觉得太令人寒心了吗!”

  说罢也不看父亲脸色,转头看我,目光里隐隐担忧。

  父亲果然为他这一句话勾起更大怒气,立时将矛头转向他,神色如降寒霜:“沐昕!你觉得你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这话?此事因你而起,我还没究你谋刺我子之罪!”

  沐昕冷声道:“令郎?也就是个死有余辜的卑鄙小人罢了。”

  “你!”父亲的脸色已成重枣,指骨捏紧的声音噼啪作响,似是很想亲自揍沐昕一顿,“高煦何辜,被你等这般敌视欺辱?直欲杀之而后快?他为人端直,众口交誉,如何就触了你们逆鳞!”

  沐昕冷笑一声,长眉一挑,便要说话,我霍然惊醒,急忙拉住他,生怕他愤激之下直承谋刺朱高煦之举,顺便将那夜林中旧事也给抖搂出来,那是我的毕生耻辱,我只愿凭自己的力量报仇。

  何况,为着王爷安危,那大批兵士并没有走远,我这流碧轩,仍在重重围困之中,沐昕若认了欲杀朱高煦之事,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了。

  算算时间,那信鸽,应该能到了该到的人手中了。

  我定定心神,平静的看向父亲,淡淡道:“有人要害我,我自然不能束手就缚,你的好儿子,你相信,那是你的事,不代表我也得因为你愚蠢的信任,而把我自己的脑袋送上吧?”

  父亲怒极反笑:“他害你什么?他奉命捉拿沐昕,你若心中尚有亲情大义,就应将他绑缚送上,可你做了什么?你为了袒护刺客,竟不惜伤害亲弟!”

  我冷笑道:“谁说沐昕是刺客了?他刺了你还是刺了他?”

  父亲怒色更甚,张嘴便要反驳,我不耐的挥挥手,阻住他的话,“谋刺郡王是大罪,怎可轻易认下,由着人搓圆揉扁?下了王府地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公报私仇?”

  父亲冷声道:“本王自会明察秋毫!”

  我摇摇头,“不行,我不信任你,而且,我也不能任沐昕认下这大罪,沐昕,你我既然坦荡无私,倒不如将事情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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