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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第111部分

小说: 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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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四下侍坐的将领却毫无惊色,父亲脸上一直徘徊不去的轻微疑惑之色也顿去,畅然笑道:“怀素,你还是这般说话,我更能习惯些,你说的不错,我在彰德城门下听得这一番话,立时悟到,将兵力纠缠在这山东实为不智,这般一地地的蚕食下去,要打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沐昕接道:“靖难之役至今,大小战役十数,然王爷至今不过保有北平,永平,保定三郡而已,若是再一城一地的攻下去,对方地广兵多,王爷这三郡之力必然是耗不起的,不过,听闻朝廷已将兵力全数派遣至山东与我军对战,京城倒是兵力空虚。。。。。。”

  话至此处,父亲已经面露欣然之色,我笑笑,伸指指向地輿图,道:“别绕弯子说话了,谁说攻占京师,就必得先取山东?一地之输赢如何能动摇根本大局?怎样才能令举国动荡天下来归各路诸侯皆景从?如今,大伙该开窍了吧?且看着----”

  手指一弹,一枚石子飞射,直袭:京师。

  啪的一声,精制羊皮的地图上应天的位置,成了一个黑色的空洞。

  “好!”父亲一拍案,长笑道:”撤彰德之围,避铁铉盛庸,绕开山东,自中路长驱直入,直逼应天!“

  ………

  满座兴奋鼓噪喧哗里,我和沐昕相视一笑,同时起身,我道:“父亲既然有了良策,我们留这里也是无益,有些事还得处理,告辞。”

  父亲愕然,急忙站起,道:“怀素,你刚回来,如何便要走---”

  我目光一睨薛禄朱高煦,还有一脸若无其事的丘福,嘴角掠起一抹冷笑,随即消失,淡淡道:”父亲,祝你此次直捣京师旗开得胜,待得乾坤底定,怀素定亲奉玉樽金觥,为父亲贺。“

  说罢不看父亲的苦笑,转身便走,行至门外,我停住脚步,想了一想道:“父亲,近日我又寻思着一些新阵法来,想在不死营试试实效,我且先将不死营带回去了。”

  父亲颔首:“大军连番作战,也需要修整,今日虽定下此计,但离万事俱备挥师南下还有些时日,你且带着不死营回去便是。”

  我点点头,又道:“父亲,这些年我常在外,也不能时时为你参赞军务,而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有些话便提前说了罢。”

  父亲急忙道:“你但说便是。”

  我语气诚恳,“父亲此次直袭京城,是险中求胜之举,一旦挥师,取胜之机,不过一个‘快’字,因快,方可趁人不备,方可突出奇兵,转战之初,或可迷惑南军,但平安等人都不是弱将,就算一时摸不清父亲打算,最多等到过了徐州,也就明白了,届时必然衔尾来追,而父亲此时必不可与其过多纠缠,否则先机一失,山东之缠战又重演矣。”

  父亲喟然道:“你所言极是。”说罢皱眉思索。

  我笑道:“也不必愁思过甚,依我推算,父亲佯攻徐州,然后急速抽身转道宿州,此时平安铁铉等人定然明白父亲真正兵锋所指,拼了命也会追来,父亲只需留一路兵力,选择勇猛精干,作战稳健的将领,于宿州淝河埋伏,等待平安疲兵便是。”

  父亲点点头,沉吟道:“我亲自埋伏,想必胜算大些。”

  我摇头道:“此非争一地输赢之时,不过是为牵绊平安,父亲还是速速率主力直扑京师的好,何况平安对你的作战方式一向了如指掌,你和他开战未必有利,倒不如寻了未和平安对阵过的将领,出其不意,许还有取胜之机。”

  此言一出,丘福朱高煦面色尽皆一变,我也不看帐内众人脸色,微笑道:“靖难大业,燕军人人有责,若能牵住平安主力,亦一大功也,我就不阻拦各位将军立功之机了,啊,诸位,不需太过踊跃,靖难至今,你们的忠诚勇猛,燕王总归是看在眼里放在心底的,嗯,别抢,千万别抢啊。。。。。。”

  巧笑倩兮挥挥手,我施施然出了大帐,丢下一堆面色难看的将领。

  沐昕含笑看我,道:“你记忆虽失,跳脱性子却是一丝一毫也未改啊。”

  我瞟他一眼:“你一看就知道是个正人君子,想必对我这阴人手段不敢苟同?”

  他笑,夏风中容色清透:“恶人尚需恶人磨,我并不是迂腐的人,对于有些人,不妨给他们一些教训,免得造出更多恶业。”

  “原来这就是你的君子本色?拐着弯儿骂人?”我白他一眼。

  “我哪是骂你,我是佩服你,”沐昕轻轻采了路边草叶,在指间绕成结,“仓促之间,你便阴了朱高煦一招,那勇猛精干,作风稳健八个字,摆明了是暗示朱高煦丘福这对搭档,偏又丝毫不露痕迹,这下你父王,定然要请他们来对付平安这个难缠的角色了。”

  我取过他指间草结,套在自己腕上,转了转,嘴角噙了一丝冷笑:“我是不记得他们怎么得罪我了,但我记得他们怎么得罪你,既然你说薛禄是朱高煦一手提拔的,不是他指使是谁?你且看着,我的事还没完呢。”

  沐昕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停下步伐正要询问,突有人唤道:“郡主!”声音微带喜意,隐约有金石般抖颤之音。

  我一怔抬头,艳阳下,土道前,有人匆匆而来,逆着金色光影,勾勒出少年英气俊秀的轮廓,飞扬的剑眉下,深黑双眸微泛琥珀般光色,溢着明亮的激动和欣然。

  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沐昕,他轻轻道:“杨熙。”

  我恍然哦了一声,笑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杨熙似是愣了愣,满面的喜色在迎上我的目光后,突然消散,半晌收敛了神情,规规矩矩给我施礼,“见过郡主。”

  我温言道:“杨熙,唤我名字罢,这般称呼太生分了。”

  沐昕接口道:“杨兄弟,当初不死营练兵时,咱们整日混在一起,也没见你对怀素这么客气过。”

  杨熙勉强一笑,也不答言,我知沐昕是提醒我旧事,遂将神情放得更自然些,笑道:

  杨将军,你来得正好,有事情须得拜托你。”

  他疑惑的抬头看我,我示意他附耳过来,沐昕不以为杵的一笑,走开几步,我对杨熙细细嘱咐,他听不得几句,已是神色大变。

  我暗赞,性子沉稳!若换成朱能,只怕早跳了起来,若是薛禄,或者腿便软了。

  看着杨熙变幻不定的神色,我笑起来,“放心,我没昏头,也不是要害了谁,这其间的为难事,也不用你去担着,你只管在合适的时候,救人立功,捞尽好处便了。”

  微带得意的笑:“我出的计,哪能让朱高煦占了好处?自然是我自己人当仁不让了。”

  杨熙却没我这般大的胆子,犹豫半晌依然道:“郡主,这是通敌。。。。。。”

  我竖指于唇,嘘的一声,笑吟吟道:“好兄弟,别乱说话,这怎么能算通敌呢?这只能叫借刀杀人罢了。”

  杨熙看了我一眼,脸上犹豫之色渐去,半晌决然道:“属下蒙郡主简拔于草莽,郡主对属下有再造之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郡主才是属下的主人,王爷不过是尊客罢了,郡主但凡说什么,属下无有不遵。”

  我深深看他,点头道:“好,你很好,但杨熙,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明白,有些东西,我给不了你,父王也许却可以给你,你认定了我,将来却未必能收获到你想要的,而你既然今日如此言语,我亦容不得你背叛,此路踏上,未必有益,却不容返转,你,可要想清楚了。”

  顿了顿,我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杨熙只认郡主为主,从未对郡主有过二心!”他亢声答,声音明朗,字字坚脆如金石,惊散一天浮云。

  “好,”我注视他,缓缓道:“待得淝水之战,鹬蚌相争,你便做了那窥伺在侧的渔翁吧。”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来事事皆堪嗟(一)]
  回北平的路上,我按沐昕的说法,联络上了山庄暗卫,嘱咐交代了一番,做这一切都不避沐昕,他并不干涉,却在晚间和我月下对谈时,深深的皱了眉。

  “你在玩火,怀素。”沐昕将一只白瓷酒杯对着月光,做出个盛满的姿势,酒杯看来越发的精致通明,而他雪白的衣袖垂落,露出一截手腕,却是分不清比起酒杯,哪个更精致更通明些。

  我们所包下的独院很是清净,白菊开得馥郁,我微微笑着,撷了一朵簪在发上,对着酒液照了照自己的影子,“你不高兴?”

  “不,”沐昕容色沉静,“我只是怕一着不慎,你将来会后悔。”

  我转头看他,半晌一笑:“不会,沐昕,其实你也知道,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有山庄暗卫,有不死营,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只是不愿意我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报复朱高煦,可是沐昕,虽然你提起我以前的事语焉不详,可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和他之间,一定有着不可解的仇恨,他看我的眼神,直如恶狼,我不能对自己的敌人姑息,因为那是对我自己残忍。”

  沐昕饮尽杯中酒,又给我斟了一杯:“怀素,以山庄暗卫的力量,用巧妙的方式给平安通风报信,令朱高煦设伏者反被伏,再在燕军将败时令不死营出手,反攻平安,一石二鸟,翻云覆雨,算是好计,只是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想要他死?”

  我沉默不语。

  沐昕扬扬眉,“如果想要他死,没什么比乱军之中更合适,可是如果你不想置他于死地,这般作为,便毫无意义。”

  我笑起来,不无讽刺,“沐昕,朱高煦给了你黄金万两?他哪配你帮他做说客?”

  “我恨朱高煦,”沐昕并不动气,“而且我也不认为,对他那样的人,必须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只是,”他恳切的看着我,“怀素,他毕竟是你弟弟,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呵,弟弟。。。。。”我轻轻呢喃了一声,“可我觉得,他并不曾将我当姐姐看呢。”

  “而且,”我微有些茫然的回想,“他看我的目光,让我觉得,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很可能将来倒霉的便是我了。”

  沐昕持杯的手一顿,“怀素,我一直在想,你失踪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贺兰悠如何会突然出现,并封了你的记忆?发生了什么事令他要封你的记忆?还有,那天我就问过你,艾姑姑和你同时失踪,为何最后却没有和你在一起?”

  我呻吟一声,抱头苦恼,“沐昕,我还是没能想得起来。”沉思半晌,也不抬头,我低声道:“沐昕,我觉得,艾姑姑,也许,已经死了。。。。。。”

  他神色一黯,却没有说话,想来心中的看法,和我是一致的。

  我望着靛蓝的天穹,怅然道:“提到她,我总是觉得难受,心里似被什么堵了似的,直欲愤怒呼号。。。。。。沐昕,既然我一醒来她便不在我身边,那么她多半是死了。”

  “谁杀的?”他转头问我,语气却不是问句。

  我避开他的目光,不想将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说出口。

  贺兰悠,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狠绝无情,心有千窍,你有没有可能,为了占有某份本不属于你的感情,而对一切阻碍,痛下杀手?

  

  建文三年仲秋前两日,我和沐昕,以及刘成杨熙,回到了北平燕王府。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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