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鹦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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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走。”我紧张地说。其实也没有人看我们,况且在世界的这个角落,谁会在乎?只是积习难改。“我随后进去。”
他耸耸肩,在我前面进去了。我在人行道上来回走着,对着橱窗看,却什么也看不进去。等我数了两次从一到六十,我回到旅馆门口,打开了门。
大厅没有别人,只有肯恩站在一面有亮灯的大型展示板前。那上头有五排照片,每幅照片都展示一个房间的模样,每间都以不同主题装潢,有些亮,有些暗。
“在亮着的图当中选一间,”肯恩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气氛?外太空?”他指着一间墙上漆有流星,天花板上还吊着闪闪发亮的星球的房间。“岩洞?”他指给我看一间满是岩石和水池的房间。“圣诞节?”他又指向一间花花绿绿的房间,用红色和绿色装饰,满是闪闪亮亮的金箔纸,一个笑脸的圣诞老人矗立在床边。
“我无所谓。”我说。我伸出手沿着他的手臂摸着,感到心痛又空虚。我需要他的触摸。
“这个怎么样?”他说,指着一间垂挂红色天鹅绒布幔的房间,看起来像妓院。他按了一个按钮,机器吐出一把钥匙和一张卡片,卡片上有房间号码:17。
“你要我先上去吗?”他问。那声音好轻柔。我点点头,我知道这样很蠢,不过这是我向来的作风,有助于稍稍压下恐惧。
“好,”他说,“等五分钟再上来。”
我在大厅踱着步子,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每次都是这样,我应该离开的。我一边动摇,一边希望上帝欢迎我回去,我能够这样多少次呢?
但这正是我需要额外时间的原因。我需要片刻时间厘清心思、假想自己是别人。我深深吸了口气,按了电梯钮,来到二楼。走在狭窄的通道上,我欣喜、恐惧又恶心。
我敲敲门,门朝里面打开。我走进去,看到肯恩已经在等着了。当我亲吻这个男人、这个美妙的人时,我心想,这就是我,而同时我感到一种极度的狂喜,强烈到让我感到刺痛。这就是我,这就是我,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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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艾比(1)
我在书上看过,说林肯当总统时,很怕上床睡觉没让鞋尖朝着东边,他相信不这么做就会死。结果在他被暗杀的前一天晚上,白宫一个新来的女侍误会了这项指示而把鞋尖朝向西方。林肯总统第二天一早就把她辞了,但是伤害已经造成。
当然这不是事实,是我编的。可是你想去相信吧?不是吗?即使只相信片刻?我们渴望听到这种故事,我们喜欢每件发生的事背后都有一张意义的网络,像韧带一样把人类经验的各种骨头连在一块儿。我们喜欢能让我们战栗的故事,我们希望生命包含些许神秘。我们何以胆敢希望有天堂?为什么我们接吻时要闭上眼睛?
好吧,说够了。我独自一人太久就会这样。贾斯丁就擅长把我从思绪中解救,带我回到这个世界。但这几个小时里我只有自己一人,我那反省的天性又出头了。够了吧。
我必须去两家不同的食物模型店才能找到需要的鲍鱼寿司,不过我仍然第一个到达浅草寺。我穿过吊着一个大灯笼的大门,走过一条满是卖纪念品和宗教物品商店的小巷。里面有六七座不同的祠堂和寺庙围绕一座内院。内院有一座五层高的塔,还有一个大香炉,香炉周围全是把香烟往身上扬的人。我听到一个导游说这香能治病。
芭芭拉和制作人等工作人员站在内院中央。看来我们这个回合有些不同,因为每支队伍都被分开了。摄像机拍摄芭芭拉和我打招呼并确定我带的寿司没错,但她并没说我是第一个到的人,反而说:“你随便轻松一下。等其他参赛者全都抵达以后,你们要集合,听一个惊人的宣布。但是记住,你和你的队友仍然不可以沟通。”
趁着等待的时间,我在庙里四处游览。根据传说,七世纪时有两名渔夫从网里捞出观音神像,之后就盖了这座庙。虽然神像至今仍在这里,但是因为太神圣了,不能让人看到,所以收藏在一个金龛里。
我花了些时间观看游客怎么祈祷,祈祷的仪式让我着迷。简单又实在。他们先让自己浸在袅袅香烟中,用圣水湿润嘴巴,然后把一枚铜板丢进一个盒子里,拍拍手让神听到,接着就许愿、鞠躬。
在内院闲荡时,我走近一个小亭子,发现是个算命的地方。这里设置了一大排木头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字,就像药店里的药柜。我在口袋里找出一些硬币,然后丢了一百日元到投币口里,一旁站着一个穿黄袍的和尚,他的工作似乎是帮助外国游客。他让我拿起一个铁罐摇,我照做之后,就出现一根竹签。竹签上有日文,在和尚的帮助下,我找到有相同文字的抽屉,打开抽屉,抽出一张纸片。
“如果你不喜欢它,”和尚说,“就把它绑在那里。”他指向一个木框架,架子上有好几排铁丝,每一条铁丝上都绑满了纸片。“这样厄运就会被风吹走。”
我低头看着纸片。签文有英文和日文的对照。我大声念出来,好让史都的摄像机能接收到。“二十三号,吉。云将出,月将明。棉袍成绿袍。久虑即将消逝。福德将显。”下方写着:“所待之人将至。宜建新居、迁宅。宜婚嫁、上工诸事。可旅游。”
和尚正看着我。他比了比那挂满厄运的架子,耸耸肩。我对他轻轻一笑,摇摇头说:“我想我要带在身上。”然后,我走开去找张椅子坐下来休息,顺便想想我的棉袍会变成绿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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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抵达的人是凯西。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耽误了贾斯丁。凯西向芭芭拉报到又算了命以后,就过来坐在我旁边。
“哎呀,这真烂!”凯西说着,就把她的签诗拿给我。上头说:“十七号,凶。尚未习得处世圆融之道。诸事皆未如所愿。诸事复杂,自寻烦恼。事返原点,毫无进展。”下面是:“所求不得。病人卧床久。失物不可得。所候之人不到。放下一切出游。建屋、搬迁、嫁娶、上工皆不宜。”
“我根本看不懂,”凯西说,“可是这看起来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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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艾比(2)
“你应该把它绑在那边那个东西上。据说这样就代表坏事不会发生了。”
她耸耸肩。“这算是一种有趣的纪念品,”她说,“和我的心境完全符合。”
“我很遗憾。”我说。
她注视了我一会儿,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一件事,弄得我有点紧张。“你和贾斯丁会生小孩吗?”最后她问。
这问题让我有些吃惊。事实上,我和贾斯丁并没有避孕,如同一场冒险一样,但我不想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讨论这件事,所以我回她:“也许吧。”
她点点头,就忙着整理背包里的东西。这时,她的鹦鹉发出一些声音,诺亚也跟着回应了,不知道它俩在说些什么。我把诺亚的笼子提到大腿上,将一根手指伸进铁栅栏里摸它那长满羽毛的头。
“你会怀念吗?”凯西突然问。
“怀念什么?”
她凝视我的脸。“女人。”她说。
这像是一个拳头打过来,让我的肚子绞扭,脸滚烫,我清清楚楚意识到奥斯丁的存在,他正拿着摄像机跪在我们前方。
我能对她说什么?我想到节目播出时贾斯丁转过频道收看,我想到父母、姐妹和所有“救赎会”的朋友们。可是随后我又想到她为什么会问,又想到我的答复会多么重要,我并不想指引她错误的方向,毕竟她面前还有好长一段人生,我只希望她能找到自己想过的人生———这我已经没办法拥有了,她或许可以。
“有时候。”我说。这是我可以给出的最好答复。即使“救赎会”也承认,这种事不是说不要就没有了的,没有人能反对这一点。
我还怕她再问问题,不过她只是点点头,就又回去看她的命签了。我试着回想自己在凯西的年龄,也就是爱情和性仍然令人惊讶且充满各种可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时候,你有一种终于开始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好像在那之前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样;好像你已经等了一辈子,才发现在黑暗中拥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或是在被单下翻个身发现旁边有个人是什么感觉。这些都是如此具体的事情。
我第一次亲吻女生是在凯西这个年纪,当时我觉得这很正常,却也为这种感觉震惊。我很惊讶时钟并没有因此停摆,太阳没有因此黯淡,而和女生亲吻就是那个样子,是肌肤碰触肌肤,一张嘴和另一张嘴,如此而已。那感觉很甜蜜,让我深深感到刺激,但它终究也就是个吻,毕竟地没坍塌,海没干涸,地球也仍然绕着地轴转动。
至于我为什么不能一直紧紧把握那种感觉、那种“对了”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说起来很复杂———生命有不复杂的吗?———而在此时此刻,这更是不值得去想的事。我一抬头,就看到贾斯丁脸色红润、神气活现地走进寺庙大门,那模样简直像个归来的战士,扬扬自得、饱腹而归。我已经做了选择,而生活方式也不只一种。于是我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但就在我弯身到地上拿滑雪杆时,我靠近凯西,一手捂住麦克风,用一种摄像机听不到的声音对她说:“其实每天都想……”我的音量几乎比呼吸声还小。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怯懦,但这却让我有种英勇的感觉。凯西浅浅一笑,我知道她听到了,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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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遵守芭芭拉的指示,没和贾斯丁说话,但却注意到他有几次用一种我不太明白的征询、恳求的表情注视着我。不久,其他参赛者陆续抵达:先是卡尔,再是罗拉,然后是杰夫。每个人都为了避开队友,刻意在附近打转、算命、买小摊子的鸡肉串———终于,那对发明家出现了,不过莱利气喘吁吁带回来的寿司不对,应该是旗鱼,他却拿来剑旗鱼,于是他又被送回合羽桥道具街。不久,在高中情侣到达之后,莱利也回来了,这回他的寿司过关了。报到后他便坐在我旁边的长椅上。
“该死,”他说,“我也喜欢寿司啊,本来以为一次就可以过关。”
“哎,这个嘛……”我正吃着一种叫“百吉”的巧克力饼干棒。先前在火车站看到过,还有一种叫“男人百吉”的东西卖,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我差点就买来吃,可是一想到贾斯丁会怎么说就只好作罢。我把整盒递向莱利,他把盒子倾斜着倒出一根,咬了一口。我继续说:“你们应该还没事,达拉斯和朱丽叶还没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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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也许他们被粉丝包围了———等等,我记不得了,我们是在日本还是在一九九五年的美国?”
我笑了笑。他是个挺亲切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这是我和莱利头一次说话,真的,过去几个星期除了贾斯丁,我几乎没跟任何人说过话。在这场比赛里,每个人都紧跟着队友,现在放眼看去,我们这些人全被打散了,可以看出有些人比较会和别人交流。真不知道突然发现只能靠自己以后,他们是否也像我一样感到失落?此刻我才感觉到,以前置身在两人城堡的高墙中是多么受到保护。原来,我们上了一个如此不真实的实况节目!我这么想。
“你们为什么会参加这个比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