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骄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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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抱着枪,背靠壕沟,有的一脸疲惫地闭眼欲睡,有的却身子在打哆嗦,张立仁心里就不太好受。他们都是一些十八二十的少伙,若是在和平时候,此刻正躺在家里温暖的床上,在早晨的鸟声中,做着甜甜的梦。但战争,却打碎了他们多梦的季节,很快就要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深秋的寒意,也毫不留情地钻入他们的身体。欲睡的人,刚刚进入睡乡,就被冷醒了,打了个哆嗦,马上刹地站起身,举枪趴在战壕上,面对前方,还以为敌人来进攻了。本就被冷得身子哆嗦的人,更是顶不住寒意的侵袭,牙齿忍不住上下打架。并非他们的体质弱,而是过河汊的时候,跌倒在水里,弄得浑身湿透,这寒意一侵,那是冷上加冷。
走入临时指挥所,张立仁才坐了下来。
赵广尚即刻走到他身边询问,“司令,是喝茶,还是喝酒?”
张立仁看了赵广尚一眼,好家伙,赵广尚的腰间竟挂着一只酒葫芦和一只小热水瓶。
“把酒葫芦给我扔了。”张立仁对赵广尚道。
赵广尚的头上却吱啁飞过一群春燕似的,嘴唇挂着十万朵含笑一样,“司令,扔不得吧?夫人说了,你喝上几口,使出的醉剑,天下无敌耶。”
“夫人真这样说了?”张立仁明知故问。若不是孙晶英的主意,打死他赵广尚,他赵广尚也不敢腰挂酒葫芦啊。
“骗你是小狗。”赵广尚答。
张立仁虽感激孙晶英的细心,却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可是须臾见生死的战场,并非江湖上的比试,擂台上的比武。何况,他还是一个指挥官,怎么能醉熏熏地去指挥?
便沉下脸,对赵广尚道,“不管是真是假,都把它扔了。”
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赵广尚摘下酒葫芦,走出了指挥所。却背着张立仁,悄悄将酒葫芦埋在土里。
天亮了,但四周仍一片杀静。
静得孤寂。
静得一秒时间,也像一万年那么长。
静得只感到炮弹随时呼嗖而至。
喝了一杯茶,张立仁坐不住了,走到观察口前,举起了望远镜。
根据情报显示,他的对手是谷山次郎。谷山次郎是日军九洲师团的师团长,两天前从华北增援到蕴藻浜。在华北与国军的作战中,九洲师团势如破竹,力克国军的两个师,被誉为日军的战神。日军猛攻蕴藻浜一个多月,都未能取得预期的理想效果,便将谷山的九洲师团调了过来。
对手是强劲的对手。
而自蕴藻浜的战事开始,国军已从主动出击,进入了防御战斗。很显然,蕴藻浜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守住了它,身后的上海就有了保障。准确说,蕴藻浜已成了保卫上海的最后一道防线。为了守住这道防线,国军就投入第8、第32、第57、第78、第16师等和税警总团的兵力,十多万人之众。
观察了好一阵,张立仁也没发现日军的动静。
直到上午九时许,一阵炮弹的呼啸声,终于从空中划过,纷纷落到国军的阵地上。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震天动地。
在这爆炸声中,张立仁隐隐听到了坦克咔咔前进的声响。
赶紧走到观察口,这下,张立仁看清楚了——
十几辆坦克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日军。
粗略估算了一下,前来进攻他们税警第四团的,就有两个联队。
张立仁心里不禁讶然。
这不像谷山的风格啊。
谷山是个极为狡诈的人,自以为智慧超群。他所指挥的战斗,也极为诡异。常常是以诱、以惑、以迷来运兵而阵,设下一个个陷阱,只要对手一个不慎,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眼下,仅仅是第一个回合,谷山就出动了两个步兵联队,占他师团三个步兵联队的三分之二,打的是人海战术?
张立仁讶然之下,突然就恍然大悟。
他们税警总团的装备,是国军里面最强的。除了没有坦克,其他装备远在日军之上。这种情况,日本的特高课早就了如指掌。
而且,谷山是个狡诈的人,但也是极为谨慎的人。他也很清楚,在蕴藻浜南岸这片平展的地带,极难出奇兵,拼的就是火力。想以少胜多,根本不可能。
动用绝对优势的兵力进行攻击,无疑是谷山期望一举功成。
这是出乎张立仁的意料的。
然而,张立仁并没因为这种出乎意料而生出半点的畏惧。倒是,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坦克,目光射出了一股坚毅。
坦克后面的日军,显得十分张狂,但都很松懈的样子,并未有准备战斗的意思。在他们看来,他们前面有他们日军的战壕,他们还身处后方。
这时,景有为匆匆走了入来,神色有点紧张地问,“司令,是打,还是撤?”
张立仁转过身来,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看张立仁这么从容淡定,景有为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依我说,打一阵再说。”
“原定的计划就是打一阵的啊。”张立仁笑说,然后又道,“告诉弟兄们,要加倍小心,以防敌人有诈。如果没有意外,就等敌人靠近一些再打。”
景有为“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当张立仁转回身,再从观察口望出去的时候,他即刻看到坦克后的日军一反松懈,突然迅速散开,趴到地上就猛烈地开火。
紧接着,坦克炮弹、野炮炮弹,纷纷呼嗖而至,炸在他们加强连的阵地上。
“奶奶的谷山,好狡猾的狐狸。”张立仁忍不住骂了一句,迅即跳离观察口,冲赵广尚喊了一句,“快走。”
当他和赵广尚刚刚走出指挥所十几步,几颗炮弹就落在指挥所的顶上,指挥所瞬间被炸得粉碎。
趴在地上的赵广尚还侧头看到,那只酒葫芦也飞上了天。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奋力还击
站了起身,张立仁扫了一眼壕沟,看到战士都躲到猫儿洞里,避开了日军第一轮的炮火攻击,心下感到宽慰。
他只是有点不解,他们的夜袭可谓做得滴水不漏,事后特务连的人也四处搜索,看还有没有漏网的日军,然后在周围设下了暗哨,以防对方侦察兵的潜入。一切都做得很严密的,谷山怎么会知道他们占领了这个阵地呢?
正所谓世事难料。当他们到达之前,一个日军伍长跑到处面的一处芦苇丛里大解。还没解完手,他们就到了。伍长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一气呵成地对壕沟的日军,展开了猛烈的扑杀。伍长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示警也没有用,伍长大解那丛芦苇,相距战壕足足有两百码。也正是这个距离,让他逃得一命。
伍长逃回师部报告,天已经亮了。
谷山接到报告,本想立即出兵,可他转而一想,对方既然是偷袭,必然就有所准备,这样莽然出兵,反而晃妥。倒不如来个顺水推舟,装作浑然不知,到时再来个突然袭击。
为了假戏真做,前面的炮火,就先落在第四团的阵地。以迷惑张立仁率领的加强连。等两个联队的人在坦克的掩护下,大大咧咧地靠近张立仁他们这个加强连时候,才突然发难。
却是有惊无险。
谷山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只看到在炮弹的轰炸中,炸起了一只酒葫芦,并没看到中国守兵被炸上天的手臂、大腿。
抽了抽满脸的横肉,谷山的双眼闪出了一道凶光,立即下令发起冲锋。
在重机枪和轻机枪的火力掩护之下,日军哇呀呀叫喊着,遍地黄蜂一样冲了过来。
张立仁看到一些战士欲从猫儿洞出来还击,赶紧摆手阻止了他们。
他很清楚,此时正是机枪火力最猛的时候,密集的子弹射得战壕尘土飞扬,这时即使伸出一只手指头,都有可能被扫断。
但再强的机枪,也有极限。都有间隙的时候。
日军哇呀呀之声越来越近。
听着这哇呀呀的狂叫乱喊,张立仁仿佛看到一个个日军张开着的是血盘大口,要吞天没日似的,双眼不由流露出一股鄙夷。
“司令,我们是不是该——”蹲在张立仁旁边的赵广尚牙齿有点打颤地小心道。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张立仁一听便知,赵广尚是希望他快点下令还击的。
张立仁看了看他,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别急,沉着气。”
说罢又安慰赵广尚,“别看他们哇呀呀的叫得凶,那都是虚张声势,并非因为他们铁甲铜身,刀枪不入。”
赵广尚红了一下脸,紧张的情绪却平缓了下来。因为张立仁并没因他牙齿打颤,而认为他胆子小。在张立仁从容的神态里,他分明感觉到,张立仁一点也没少看他,反而认为是正常的。
感激地看了张立仁一眼,赵广尚突然看到几个战士从猫儿洞跳出来,欲举枪还击,但刚站起身,半只头刚露出战壕,一连串子弹,就将他们头削掉了半边。
连“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身子往后便倒。
赵广尚看到张立仁的双眼痛苦地闭了一下。
平常训练,张立仁就经常强调,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但那毕竟是训练。他们第四团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面对敌人哇呀呀的先声夺人,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情绪出现反常,忘记平时的训示,做出激动的行为,也情有可原。
只是,这白白就送了命,只能令张立仁感到痛惜。
日军的哇呀呀之声铺天盖地,就像一群乌鸦从头上呱呱飞过,不祥、不吉不说,还夹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死气。
赵广尚平缓下来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仿佛看到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刺刀亮晃晃的就要跳入壕沟来一样。不由加重呼吸,脸色由红而发青。
他不敢再喊张立仁,只是手哆嗦着从枪套里拔出了盒子炮。
就在这时,连声的地雷轰隆开了。
张立仁倏地站起身,边高喊“兄弟们给我打”,边挥着手枪,对着五十码外的几个日军来了一串点射。
弹无虚发,几个日军嘴里还在哇呀呀,身子却往后一昂,就倒到了地上。
全连的战士都从猫儿洞跳出来,齐齐朝日军掷出手榴弹,然后举枪还击。
二十多挺轻机枪则齐喷仇恨的烈焰。
而第四团的炮连,也在这时发炮,密切配合他们。
刹时,炮弹、地雷连连在敌阵中炸开。
因为日军的距离太近了,在后面掩护的机枪,大多都失去了作用。
眨眼之间,冲在前面的日军,都鬼哭狼嚎地吃到了子弹,纷纷倒到地上。后面的日军反应也奇快,马上趴到地上,举枪还击。
也是这时,日军的机枪又响了。
这时不用张立仁喊,大家都及时地隐藏好自己。
日军的哇呀呀之声停了。
但坦克的咔咔之声却越来越近。
张立仁当机立断地下令撤退。
但撤之前,大家都掷出了烟幕弹,机枪手也迎着敌人的弹雨,进行射击掩护。
面对浓重的烟幕,日军生怕中计,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坦克继续冲过来。
借着烟幕,张立仁指挥着战士迅速后撤。
往后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