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骄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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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钻入他井田脑门的时候,他的头是昂了一下的。在这一昂的瞬间,他看到天空飞过一群呱呱叫的乌鸦。
继而脸贴到地上,双眼仍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在他井田侵华的几年里,虽然说不上身经百战,但几十战是有的。不管是东北军的狙击手,杂牌军的狙击手,还是中国正规军的狙击手,在他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当然,当中也有几个顶级的中国狙击手,仅仅比他慢了百分之一秒。
就是这百分之一秒,使他井田成为谷山师团的神枪狙击手。
谷山师团长还亲自将一枚军功章戴到他的胸前。
末了谷山还对他说了一句,“希望你继续多杀中国猪。”
井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谷山眼里,中国人竟然是猪。与过去灌输的中国人是“东亚病夫”的意识完全不同。病夫还算是人吧,猪就连人都不是了。
杀人——杀猪。
这个意识一旦深入他井田的灵魂,他顿时听到灵魂“咔”的一声响,变得像鹅卵石一样硬。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灵魂形同鹅卵石的他,竟然会被孙晶英迷人的身影呆住了。
她是血火中的玫瑰?还是飘动在生与死之间的美神?
井田自己也搞不清楚。
当灵魂从他身上脱离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谷山的“猪”之说,是站不住脚的。
然而,一切都迟了。
百分之一秒是他的荣光,也是他的宿命。
他死不瞑目,是因为赢他百分之一秒的竟然是一个中国女人。
孙晶英并不知道井田会有那么多的感慨。身子往下缩回之后,她想到的就是马上撤离。
天空艳阳高照。
本是秋高气爽的,可她怎么看空中的阳光,都艳艳的像血。仿佛一只巨大的仙鹤飞在空中,一滴一滴的血,从洁白的羽毛滴出来。受伤的仙鹤在啁啁凄鸣。
凄鸣之秋……
孙晶英的身子往上一跃,如跃入秋天的一片苍茫。
仿佛看到日军第一大队的岗上一夫大队长刚刚放下望远镜,声嘶力歇地冲几个掷弹筒手吼,“放炮,快放炮,给我炸死那个死婆娘。”
几个掷弹筒手立马半跪着身子,竖起了掷弹筒,以最快的速度瞄准孙晶英,迅速地填入榴弹。
这日本鬼子的掷弹筒别名又叫超轻型迫击炮,单兵携带,十分方便。掷弹筒口径50毫米,有两种型号,主要区别在于抛射筒长度,侵华日军主要装备抛射筒为254毫米的掷弹筒,每个步兵小队装备一挺歪把子和一具掷弹筒,因为发射准备时间短,还被广泛用作指挥部自卫火器。弹头重800克左右,射程300米,射速30发/分,杀伤半径5米左右。
日本掷弹筒除了发射专用榴弹外,还可以发射制式手榴弹,但要加装发射药盂,且因为手榴弹作为炮弹使用闭气型不好,此时的射程大约在200米左右。在实战中,日军往往把毒气弹和榴弹混合使用,给中国抗日军民造成很大的杀伤。
岗上一夫这么暴跳如雷,是有他的道理的。他手下的两个狙击手,可以说是他第一大队的宝贝。在华北战场的几场战斗里,就是他俩弹无虚发干掉中国军队的指挥官,使中国军队刹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之际,他们第一大队乘势出击,一举击溃中国军队的一个团。
岗上就常说,一个好的狙击手,顶得上一个中队。
眨眼间,孙晶英就在他岗上的眼皮底下,干掉了他的两个“中队”,他岂能不怒?不暴跳如雷?
榴弹纷纷升空。
孙晶英听着半空传来的“啾啾”之声,原来直线飞跑着的身子,马上左一转右一折,跑出之字形来。
“轰隆”几声大响,榴弹就落在她跑过的地方。
弹片四散飞射。
像漫天的蝗虫追着她。
一块弹片“嗤”的一声划破她的衣袖。
弹片落在她的身前,她一脚踏在弹片上,一甩长长的乌发,迅速来了个前滚翻。
翻入一个单兵掩体。
喘了一口气,孙晶英晶亮的双眸顿然闪出一股杀气。
但这股杀气只是一闪而过。
在杀气闪出的瞬间,张立仁的俊脸已自呈现。
“小英子——”
是张立仁的喊。
这喊立时提醒她,一连的命运就寄托在她的身上,她不能凭一时之气,再停下来杀敌。
身子猛地一跃,她就跃出了单兵掩体,双脚就像装了风火轮一样,飞快地朝团部疾驰。
榴弹的“啾啾”之声,就像催命鬼的尖叫声,紧紧地追着她。
跑,快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快跑。
只要跑出榴弹抛射的范围,他岗上一夫怎么暴跳如雷都无济于事,只能吃他娘的西北风去。
孙晶英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骂人。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骂过一个人。
但日本鬼子是人么?
第二十一章 血性的爱
站在作战沙盘前,张立仁神情自若。项东一脸喜盈盈的,不由对张立仁道,“司令这招快速转身,够他谷山受的了。”
张立仁笑了笑,“这也不算什么奇招。在我们中国象棋里,这样的招数,可以说比比皆是。引虎入柙,是真亦是假。真的是我们确实将谷山的第五大队引入了沼泽地,二营三营也确实是围着他们来打。谷山也认为我们的目的是要吃掉他的第五大队,从而来个弃子谋势,集中力量攻打我们的一营。从这点上看,他谷山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他很清楚,只要弃子谋到攻势,掌握主动权,我们就会处于被动挨打。但他忘记了一点,现代战争的特点,常常打的就是时间差。”
“所以从这个层面上说,引虎入柙,其实也是一个假像。”项东兴奋的道,然后望着二营、三营攻向谷山师团总部方向的箭头,却又不解的说,“我们为什么不让二营、三营乘势直攻谷山师团的总部呢?”
张立仁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要二营、三营乘势攻击,谷山也一样知道的啊。如果行棋行到对方一眼都能看出,你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了。棋盘上,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但这一目了然,不过是表面的现象。通常的棋手,在开局的时候,也可以车来炮往,中规中矩地应几下招。但越往下走,就会感到摸不着头脑了,中规中矩的棋,很快就会变了形。棋一变形,不是这只失根,就是那只棋子找不着北,阵形便渐渐变乱,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以你的看法,我们现在才走到第几步棋呢?”
面对张立仁的目光,项东想了一想,头发也咝咝地响了一阵,方道,“如果从昨晚算起,我们才走了六七步棋吧。吃了他们一个加强连,虽说吃得干净利索,但以整体局势来看,这个加强连不过是一只卒子。一连作为尖刀刺入谷山的第一大队,也是单刀赴会一样,会了,就回来了,并不能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倒是引虎入柙这一招,引住了他谷山第五大队这只虎。如果从他谷山的力量来划分,这第五大队,也不是一只大虎,但算得上是一只马或炮吧。二营、三营乘势击溃他们的第六大队,可以说是伤了他谷山的一只手指。而我们的代价是一营正处于危险的境地。如此看来,我们目前只是吃了他谷山的一只卒,伤了他的一只指,困住了他的一匹马。这匹马是失根的马。我们只是略微占了一些上风。”
“是啊,我们离最后的胜利,还有好多着棋要走。”张立仁十分客观、冷静地说。
项东正要张嘴说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入来。只见负责观察的王耀明神情焦急地走到张立仁身边,“报告司令,夫人正被敌人的榴弹猛烈攻击,万分危急,我们是否叫炮连的人为她掩护?”
张立仁的脸上闪过一缕不易觉察的焦切神色,双眼却射出坚定的目光,“不能动用炮连。”
“可夫人她——”王耀明欲道,项东对他打了个眼色,止住他往下说,然后望着张立仁,“司令,开几炮掩护一下嫂子也未尝不可。”
“不,我们这是税警团,不是张家军。不能因为她是我的夫人,就打乱我们的整个计划。”张立仁毫不动摇地说。
项东知道再说也没用,便对王耀明道,“出去继续观察,一有情况马上报告。”
王耀明应声而去。
谢长安他们围了过来,目光落在张立仁身上。
“望什么?觉得我这个人很无情是不?”张立仁笑问。
他这一问,倒令谢长安他们不好意思起来。
只有项东知道,张立仁这笑,是比哭还要难受的表现。心想炮连不能动,隐藏起来的二营、三营是否可以动?只能二营、三营一动,多少也能对孙晶英有点帮助,便对张立仁道,“司令,二营、三营是否可以走下一步棋了?”
张立仁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
项东一时也没招了。
只有孙晶英知道,张立仁嘴上拒绝一切提议的时候,灵魂却飞到了她的身上。
感到身子一暖,孙晶英的顿然全身充满了力量。脚下的土地,仿若庐江郊外的田园一样,散发出醉人的气息。
油菜花在她眼里金黄。
当她在前面跑,张立仁在后面追,她突然停住转身,马上看到金黄的油菜花,就像万千只金色的蝴蝶一样,在张立仁的头顶上飘舞。
而张立仁明亮的瞳孔里,也飘舞着她头上的万千蝴蝶。
他美着她。
她美着他。
彼此的美都像蝴蝶翩翩,要将他们翩入泥土的深处,种子一样沉甸、实在,然后又会在沥沥的春雨中生根、发芽、开花……
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泥土的亲切气息。
每一朵花都都盛开着泥土的芬芳。
脚下踏着的虽然不是庐江的田园,只是上海的蕴藻滨,但给她孙晶英的感觉却是一样美。要不是遭受战火的蹂躏,这里的芦苇花,也定然在飘舞着诗情画意。
榴弹在她的四周爆炸,一阵阵的弹气,嗖嗖地冲得她的衣服飘起,乌黑的长发,也落满了尘土。
她边跑,边听声辨声,以迅速避开鬼子的榴弹。
身上的军衣,已经被弹片划成条条块块,隐约可见里面的白衬衫。
但令她感到惊奇的是,还没有一片弹片划破她的身子,没划破她的一块皮。
透过炮火的销烟,她分明看到张立仁在前面朝她招手。张立仁酷帅的脸庞,就像一轮明月,带着她出天山一样。
而她仍在炮火中穿越。
不管她是扑到地上,还是跳入弹坑,她都感觉是在扑入张立仁的怀里。
她很清楚,张立仁虽然没有来接应她,可他浓浓的爱意,却充满血性的阳刚,伴她在炮火中一路穿越……
第二十二章 突然变故
谷山次郎望着炮兵联队的炮弹变成毫无目标的狂轰乱炸,连张立仁第二支队的第五、第六团的影子都见不到,一条手臂都没被炸起来,他的心突然就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虚落。本能地喃喃自语,张立仁张立仁,你搞的什么鬼?
难道你会变出天兵神将来?来如风,走如风,说不见就不见了?
迷信,你这也太迷信了吧。
谷山次郎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否定容易,但重拾信心,就不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