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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女人,比了解上帝都难-第19部分

小说: 女人,比了解上帝都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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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未婚夫一脚踢哉?”该世侄大悟,再拜而去。前天大风雨中,他们结婚,请我作证婚之人,以示感激涕零,咦。
  


一位署名“不具名”的女读者(我想一定是女读者)昨天来了一封限时信,责备我说得太严重,她曰:“妻子是妻子,固不是主人,也不是仆人,但也不是姘妇、娼妓。”并用两张十行纸的篇幅,写尽了下流的话,最后索性疑心柏杨先生出身不正。要说柏杨先生的出身,我可奉告的是,绝对不正,这一点不必再加怀疑。不过,我如果说二加二等于四,难道因我出身不正便忽然等于五乎?谈到学问,我可不懂,谈到人身攻击,固内行得很。我只是劝做妻子的在她丈夫跟前有姘妇般的温柔,不是劝她对别的男人也纵体入怀,这一点先弄清楚,才能进一步的了解。
  “不具名”女士的来信甚长,除去下流的话,倒也确有很多问题,值得提出研究,柏杨先生再声明一遍:我们向不作道德上的教训,那是圣崽的事;也向不作法律上的恐吓,那是官崽的事;而只作现象的分析,妻子对丈夫的态度,有她的自由,她柔若姘妇也好,她凶若野狼也好,甚至神圣若玛利亚也好,我们统统没有意见。我们只是观察,如果她柔若姘妇,她会有一个美满的婚姻,和一个美满的家庭。如果她像野狼,像玛利亚,恐怕她有得踢腾的。
  当年维多利亚女皇,她的地位如何乎?权威又如何乎?虽然英国是君王立宪,但她打一个喷嚏,仍足抵我们喊叫十年的。可是有名的佚事就出在她身上,有一次她的丈夫兼表兄阿尔伯脱先生大发脾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维女士敲门要进去,阿先生在内问曰:“你是谁?”维女士盛气曰:“英国女皇。”阿先生大怒曰:“你是谁?”仍盛气曰:“维多利亚。”阿先生更大怒曰:“你是谁?”维女士才发现苗头不对,乃答曰:“你的妻。”呜呼,维多利亚女皇不但是一个成功的国王,而且是一个成功的妻子,看她对阿尔伯脱先生“你的妻”那股嗲劲,便是中国目下家庭中少有的温柔情趣。呜呼,哪一个因此便看不起维女士乎哉?有一种现象似乎非常特别,越是美丽绝伦,仪态万方,在大庭广众下凛然不可侵犯的女人,她在闺房之内,越能销人之魂,蚀人之骨。其媚其柔,其风趣横生,其把男人弄得俯首帖耳,比姘妇还胜一筹。越是其貌不扬,越是学识不太高级,看起来随随和和,平平凡凡的女人,在闺房之内,越是呆如木瓜,觉得她的身份比维多利亚女皇还高。如果她的丈夫问曰:“你是谁?”她决不会嗲曰:“你的妻。”更不会嗲曰:“你的女儿。”“你怀里的小女人。”准悻悻然冲曰:“俺是玉蛾!”“你少装洋蒜!”那就啥情调都要报销,恐怕当丈夫的身虽在家,心却早逃之夭夭。
  关于“嗲”,值得专书研究,此字乃江南朋友发明的,连辞源字典上都没有,真要把洋大人难住。它的意义是啥,没人为之下一界说,大概是“一种向异性或向长辈表达的,基于爱和温柔的,博取对方欢心的工夫”。若维多利亚女皇露的那一手“你的妻”是也。有一次柏杨先生送一年轻而又漂亮的少妇回家,她丈夫开门出接,她立刻飞奔而上,站在那个该死的家伙身旁,双手抱住他的上臂猛摇,又把玉体硬往他怀里塞,一面娇笑一面仰面看他的脸,旁若无人的悄悄问曰:“你真教我操心,怎么穿得这么薄呀!”好像她们已分别一十八载似的,教我看了生气,那个做丈夫的,真是他妈的应该教汽车撞死。
  “嗲”不是“贱”,贱是没有骨头,对任何人都可以。嗲则源于高贵气质,只对丈夫一人而发。别人看起来可能不顺眼,但“嗲”本来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别人偶尔碰上,只好自认倒霉。不过,旁观者的表情,却可使我们测量该旁观者的婚姻是不是美满?如果他别扭得很厉害,甚至还要愤愤然,悻悻然开咒开骂,他的婚姻准有点问题,因他从没有尝过那种蚀骨的滋味,忍不住妒火中烧。如果旁观者是一些太太们,也别扭起来,她真该回家从头反省,徒开咒开骂,骂那女人骚货,骂那男人不庄重。不能救自己之危,解自己之困也。
  柳永先生《雨霖铃》词曰:“人生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呜呼,夫妻间如果能有千种风情,历二十年三十年而不衰,福气之大,可上与天齐。盖女人的美色最不可恃,一则美色终有衰老的一天,一则便是再漂亮的容貌,做丈夫的甚至当初为她大疯特疯,看得太久之后,效用也会递减。即令觉得一直了不起,那股刺激之劲,亦不若想当年矣。这种可悲的趋向,有赖千种风情去补充。千种风情到底是哪千种,柳永先生没有明白的指示,我们想它至少要包括下列数项,曰“嗲”,曰“缠绵”,曰“温柔”,曰“戏谑”,曰“风趣”,曰“谈心”,曰“打打闹闹”,曰“吻之拧之”,曰“抚之拥之”。据说日本女儿临嫁时,母亲一定要送她一套春宫照片。有没有此事,我不知道,说出来似乎有点太黄,至为抱歉。但如果真有其事,其中三昧,可获而得之。我并不是建议家政学堂和家政科系也如法炮制,但家政内容,至少要包括做妻子的种种待夫之道的学问,才算完整。这种学问,目前只有从个人的领悟和电影上的观察学习,未免太薄待年轻人也。
  好比说,夫妻间如果能常说“我爱你”,对那枯燥的家务生活,真是一副滑润剂。家政学堂不知有没有这种课程也。东方人的嘴似乎天生奇硬,很少有人如此如此,认为那岂不是巧言花语。于是除了米面油盐孩子外,夫妻间相对如路人。那种夫妻,他们上床敦伦时,我想可能都一语不发,那才真是白活了一场,恐怕死都不能瞑目。从前舞蹈家邓肯女士追求大诗人邓南遮先生,特地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教她俄语,学了几天,不禁大烦,便对教师曰:“我只要你教我俄国话‘我爱你’就够啦!”呜呼,一声诚恳热情的“我爱你”,抵得住千言万语,能消灭多少阴影,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如果嘴硬得连这一句话都不会说或不肯说,那就是一个生了锈的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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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异样
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女人几乎全部负担起“不贞”的责任,一说到贞操,准是指女人而言,如果说某位男先生不贞,定有人连嘴都要笑歪。张先生背着张太太,和女朋友开旅馆,被人碰到,顶多尴尬一阵,通常大家还羡慕他高竿,要向他学习哩。然而,张太太背着张先生和男朋友开旅馆,被人碰到,那就会立刻战云密布,跟着而来的可能是刀光血影。太太小姐们如果每个人都束紧自己的裤带,硬是不解,世界上会太平得多。这不是说男人的责任小,他一点也不小,风流男女在一起乱搞,出了事情,男人的责任至少跟女人的责任相等,甚至过之。但是有一点却不可不知,男人的责任虽不小,但受到的社会责备,却是小也。一个男人每年换一个姘妇,都没关系,一个女人如果每年换一个姘夫,岂不被认为烂货乎。太太小姐们必须知道我们是啥模样的社会,才不致轻易答应男人的混账要求。
  “不贞”不仅是指肉体上的不贞,也指感情上的不贞。陪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固是不贞。即令还没有到陪他上床的阶段,而只在心里觉得必要时陪他睡睡也没关系,同样的也是不贞。我并不是效法道学家理学家,猛发诛心之论,柏杨先生以为道学家理学家最糟的一点,就在他们的诛心之论。不去鼓励一个人的善良行为,而去搜索他们的恶劣动机,一定清算得乌烟瘴气。我们是说,如果没有感情上的不贞,便没有身体上的不贞。一个女人可能做出一些局外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好比,她和那个跛子怎么发生关系了乎?但如果研究研究,她潜意识上固先有那个想法。贾宝玉先生是天下第一情圣,他的恋爱方法是有名的,那就是“意淫”,不必真个销魂,只要想想女孩子的缠绵镜头,就过了瘾。可是,天下“发乎情,止乎礼”的事少得不能再少,甚至根本没有。意淫的次数太多,程度太浓,一遇见懂事的花袭人小姐,就出了纰漏。情圣尚且如此,别的人更不用说啦。若前面所说的告诉丈夫对门老王看她的女人,若魏平澳先生的贤妻,都是在感情上先已不贞了也。
  若干年前,柏杨先生有一位远房姨妹,她和丈夫当初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转眼一十五载,她虽半老徐娘,而姿色不衰,有一年夏天,丈夫去瑞士开什么国际会议,丈夫的朋友经常前来探望,那是真正的友情探望,有时她寂寞无聊,就一块去看看电影。后来几个月过去,就改看看电影为跳跳舞。于是乎,姨妹感情上起了一种无法化验的变化。她和该朋友在一起时,会感觉到非常舒服,有时候促膝谈天,谈到三更半夜还不觉得晚。有时候并肩出游,就好像丈夫在旁一样。有时候去跳舞,她就愿享受他的那种拥抱。尤其是,到了后来,她听他说“他的太太不了解他”,她就更有点异样。
  姨妹心里异样,行动也跟着异样,有时候和朋友拉拉手,有时候偶尔面颊也接触一下,但两人仍没有乱七八糟。可是丈夫回来后,看到眼里,自然大发雷霆,闹了个鸡犬不宁;丈夫平常一向异常驯服,这一次却拍案如雷,大张挞伐,姨妹自以为没有作出不可告人之事,不肯相让。纠纷遂不可开交,气呼呼的前来诉苦,和其它任何女人的诉苦一样,其目的有二,一是宣传自己的清白,二是宣传丈夫变啦,变得跟从前判若两人。柏杨先生誓死都相信该姨妹守身如玉,盖如果拆了烂污,她便不致如此理直气壮。有一次丈夫扬言要邀请所有亲友来评理,他曰:“讲给大家听听,我太太竟和别的男人泡咖啡馆,跳舞时勾肩搭背。”她冷笑曰:“你招待新闻记者我都不怕,我立得正行得正,他是你的朋友,我们没有过分。”——姨妹叙述已毕,我曰:“阿妹,我看你这个家马上就要完。你如果已决心不要这个家,不要你的丈夫,我无意见,打之闹之,离之去之,悉凭尊意。但如果你本意并不如此,则赶紧回头。上帝当初造女人时,便只允许她有一个丈夫,不允许她在丈夫以外再同时有一个听她顺她,供应她快乐的情人。如果丈夫能兼情人,那是该女人三辈子修来的福,否则就得放弃一个。”姨妹曰:“他不是我的情人呀。”我曰:“那是名词问题,我不和你争,反正是你对丈夫已经在感情上先走了私啦。这跟偷东西一样,最初一点一点的偷,以后大批大批的偷,最后就明火执仗一下子偷个净光。你现在是第一阶段,只把感情输出一点,如果再不制止,接着就是身体输出。”姨妹曰:“你说得太严重,你们写文章的人好过甚其词,你把我说成什么人啦?”我曰:“我把你说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具有生物本能的女人,既不是圣人,也不是白痴,更不是被你朋友歌颂的什么‘超人’,那教我肉麻。不要以为你有智能可阻挡一切,那股劲和从高山上往下踢石头一样,一经发动,谁都阻挡不住,连当初踢石头的那家伙都没办法,惟一阻挡之法是千万别去踢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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