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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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胳膊上扎一块白布条以便和贼区分。师哥,你和你的手下也须扎白布条,以防误伤。还有我依稀认得通往贼窝的路,就由我带队去端陈二板腰子的老窝,家里这块就交给师哥你全权处理。”邵殿堂说:“也好,多带点人去,分给你200人枪,你看够不?”张英华道:“足够了,从陈二板腰子安在我们这儿的眼线家中搜出的信件来看,今晚后半夜,陈二板腰子会倾巢出动,并亲自带队来袭黄泥圩。”布置完后,张英华带着200人枪赶紧出发,他们要赶几十里路才能摸到陈二板腰子的老窝。
这是一个农历后半月的深夜,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的西南方,晦暗的月光下,有两只队伍向各自的目标移动:一队是由张英华带领的、去直捣陈二板腰子老巢的人马;另一队是由陈二板腰子率领的去偷袭黄泥圩的贼人队伍。贼人队伍行进的黑影象蠕动的长蛇,无声无息向黄泥圩靠近。大地静悄悄,只有被惊动的狗叫声在农村空旷的田野上回荡。贼头陈二板腰子今晚亲自率领众贼人来偷袭黄泥圩了。这百把号贼人除每人带有的枪枝外,每人还带着绳索、口袋甚至把被面子等都带着身上,准备打开黄泥圩,抢劫财产。这伙贼人运动到黄泥圩的壕沟外隐蔽下来。借着晦暗的月光见壕沟里满是水,有丈把深。在陈二板腰子的悄声命令下,好几个贼人悄悄地下了壕沟,凫上了对岸,贼人爬上了土圩墙,打开了寨门,又放下吊桥,陈二板腰子指挥众贼人通过吊桥,他挥起枪朝天打了一枪,众贼人嚎叫着冲入圩里。陈二板腰子吩咐:“把寨门给我关上,不要放走张大善人家一个人。要把黄泥圩杀个鸡犬不留。”
众贼人放枪的放枪,鸣炮的鸣炮,呐喊的呐喊,正要分头散开抢掠。忽然寨墙上、所有房屋顶上灯火通明,把整个寨子照得如同白昼。邵殿堂站在一幢高大的屋顶上,旁边人打着火把,众贼个个都惊呆了,只见邵殿堂高喊:“谁是陈二板腰子,站出来说话。”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贼对着邵殿堂道:“我就是陈二板腰子,我今天要踏平黄泥圩。可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速报上名来。”邵殿堂呵呵大笑:“就凭你和你这些鼠辈,也配打听我的名字?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骆马湖邵殿堂。”陈二板腰子心里一惊,举枪就打,边打边说:“弟兄们,中计了,快打开寨门,撤!”邵殿堂躲过射来的子弹,命令:“给我狠狠地打。”此时四周射下密集的子弹,众贼纷纷倒下。剩下的都蜂拥着跑向寨门,企图打开寨门,企图夺路而逃。屋顶两挺机枪子弹交叉着封住了寨门,众贼死了一批又一批。老贼陈二板腰子躲在一屋檐下的一处射击死角,指挥余下的众贼,想拼命打开寨门,可是那两挺机枪射出的子弹向水泼一样,容不得贼人上前。屋顶上火力实在太猛,贼人们无法靠近寨门,陈二板腰子挥枪高喊:“弟兄们,今儿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给我冲。”正在这时,屋顶上邵殿堂又发话了:“陈二板腰子,你给我听着,速速缴枪,免得你手下的弟兄再遭伤亡。”这话声众贼人听得真切,有的就要把枪扔了,贼人军心眼看就要瓦解。陈二板腰子猛喊:“弟兄们,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给我打,打。”邵殿堂命令:“迫击炮,给我轰!”一发炮弹打来,贼人又死伤好几个。这一炮使众贼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本来人家就有机枪扫射,如今又打来了炮弹,众贼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式啊,余下的众贼再也不听陈二板腰子的了,纷纷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缴枪,我们缴枪。”众贼纷纷扔下手中的枪支 。陈二板腰子成孤家寡人了,没有人再愿意听他摆布,有几个贼人乘他不备,把他死死抱住,高喊:“陈二板腰子被我们抱住了,你们快下来啊。”屋顶上的人持枪下来,把这些贼人团团围住,邵殿堂来到陈二板腰子跟前,令人把他绑了结结实实,陈二板腰子满口不服:“邵大舵主,久闻大名,你我都是干这行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你可知晓?你把我放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邵殿堂怒曰:“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今你能走得了嘛?不错,我也在这道上吃这行饭,可我和你不一样,就是干我们这行也要讲个义子,而你不分善恶,不分穷富,见钱财而眼开,干尽了坏事,我可要效法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灭了你这恶人。”说完就令人:“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
这里陈二板腰子这帮贼人,全军覆灭。那边张英华去摸陈二板腰子的老巢。除天黑摸不着道,走了一些弯路外,也算顺利地找到了贼人的老窝。陈二板腰子万万没想到有人敢袭击其老窝,所以只留下少数几个贼人镇守。这几个贼人哪里是张英华那几百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攻进了陈二板腰子的老窝。老贼陈二板腰子经营几十年的老窝,里面的东西真不少。张英华传令:把老窝之中能搬动的、能抬动的尽数运走。贼窝中绫罗绸缎,金银细软,每人都尽量带。临走之时,手下又发现贼窝一密室中还关有几个被绑架来的肉票,张英华命令手下把这几人给放了。一切处理完了,东方已经泛白。天要亮了,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田野。这时有人来报,后院有股恶臭,是死尸腐烂发出的臭味。张英华等人顺着那股恶臭来到一处小院里。院里杂草重生,屋檐下蜘蛛网结的到处都是。院中有一枯井,井上盖着一块大青石 ,那股恶臭味就是从这枯井里飘出来的。众人都掩住鼻子,有的人蹲在地上呕吐不止。张英华命人移开井口青石,走上前去,掩住鼻子和手下向井里探望,井里面白骨累累,有的死尸还没有完全腐烂,发出难闻的恶臭。这些死尸和白骨都是陈二板腰子这帮恶贼把人架来之后有人家无钱来赎,被这帮恶贼杀死后抛入井里的。张英华忙让人重新把枯井盖上。这时有人来问,那几个被活捉的看老窝的贼人怎么处置?张英华命令把人带来,就在井边杀掉。杀完那几个贼,张英华又下令:“放火把这老窝给我烧掉,然后撤离。”贼头陈二板腰子盘踞几十年的老窝被一把熊熊大火烧得干净。张英华率众人走了好几里地,还能望见匪窝上的滚滚浓烟。
待张英华带领众兄弟们高兴回到黄泥圩,昨晚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张英华和大师哥邵殿堂互相问了一些情况,张英华吩咐手下杀了两头猪,又吩咐庄人磨面,犒劳弟兄们。邵殿堂道:“师弟,陈二板腰子已被活捉,其手下之人除昨晚被打死之外,还有三十几人活着,你看如何处置。”张英华道:“这些可恶的贼人,坏事干尽,决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以免后患。”邵殿堂道:“任凭师弟处置。”贼头陈二板腰子和那三十多个贼人一起被带到乱岗地龙潭处,一个个都被砍死,流下的污血淌进龙潭,龙潭一汪清水都被污血染红了。最后只剩下贼头陈二板腰子一人。张英华接过被砍钝了的大刀,来到陈二板腰子面前,说道:“陈二板腰子,没想到吧,今天你栽到我的手里,这叫恶有恶报。”陈二板腰子叹了口气道:“我干了一辈子的贼,却栽倒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这是天意,来吧小子,让大爷我死得痛快些。”张英华挥起大刀,照准陈二板腰子的脖子,使劲砍去,由于刀头太钝,头却没砍下来,陈二板腰子还在地上痛苦地蠕动,邵殿堂过来,朝陈二板腰子又补了几枪,陈二板腰子这才气绝,张英华自嘲说:“没想到,我这读书人也会杀人了。”
邵殿堂帮师弟灭了陈二板腰子,报了家仇,也为当地方方圆百把里内除了一大害。张英华想留师哥多住几天,邵殿堂说:“此地不可久留,我须回去了。”张英华打算把陈二板腰子的那百把条枪交给师哥带走,他说:“师哥,陈二板腰子已灭,我不需要这些枪支,你都带走吧,还有陈二板腰子老窝中的那些金银绸缎也都尽数带走。”邵殿堂道:“师弟,如今世道不会让你过得平安的日子,再说陈二板腰子死了,还有李二板腰子、王二板腰子横行乡里,没有武器怎么看家护院,怎么保护自己?这样吧,这些枪我一概不要,都给你留下,至于陈二板腰子老窝中的那些钱财,如师弟认为可行,我却可以带走一部份以犒赏我手下的弟兄们。”听师哥这么一说,张英华道:“这样一来,我实在过意不去,师哥,你把贼窝中带来的钱财,全部带走,师哥你看,我家也不缺这些。”邵殿堂不好推辞,只得说:“恭敬不如从命,师弟,那我就不客气拉!”
邵殿堂的队伍临行之时,邵殿堂命令号兵吹号集合。张英华送了师哥很长一段路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自此,张英华手下已有一百多条枪。他挑选邻近各庄一百多号青壮年集中操练,忙时干农活,成了一支半脱产的武装。有了这支武装,以黄泥圩为中心的大小村庄在匪窜严重的苏北地区,倒也相安无事了好多年。
张英华的大名也在县城以东各乡传了开来,甚至传到了县城,县东各乡百姓都说张英华:“此人不得了啊,那陈二板腰子是何等的恶罪、何等狡诈,为窜东乡几十年,从清末至民国,官府拿他都无可奈何,却被此人给灭了。何况又是一个读书人,杀人也不含糊,眼都不眨一下。”有人给张英华取了外号叫“张烧包”、“烧包爷”。“烧包”一词是当地方给有本事有能力同时又争强斗狠的人物起的,从此别人一提到“张烧包”或是“烧包爷”就知道这是张英华独家享用的称号,“张英华”这三个字相反被人们逐渐忘记了。
也许是年纪不大的原因,张英华调皮的天性也会暴露出来,一次他骑着那头大叫驴和后面的几个随从办事回来,张英华骑在驴上悠然自得,听着挂前驴脖子上的铜铃声和驴蹄、马蹄敲打地面的得得声,不紧不慢地在一条大堤上走着。后面骑马的那几个随从都腰捌双枪。忽然他老远看见堤下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小孩忘情玩耍之中,没有看见在大堤上有人经过。张英华示意随从停下不要出声。他翻身下驴,绕着走到那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后面,猛喝一声:“贼来了。”玩兴正浓的那几个孩子猛地被喝了一声,抬头看见一个持枪大汉子,站在自己身后,拔腿就跑,张英华哈哈大笑:“这群小崽子。”大堤上骑在马上的随从也被这场面逗得哈哈大笑不止,看着跑得五影四散的孩子们,这位“烧包爷”才慢悠悠上了大堤,骑驴大笑而去。
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巧。张英华和妻刘氏结婚几年了,刘氏就是没有身孕,他的母亲劝儿子再找一房。妻子刘氏见自己的肚子总不争气,也失去了信心,尽管心中是十二分的不愿意,但嘴上也劝张英华再找一个。可张英华不同意,每天三件事:看书、练枪、骑驴。
最近几日,张英华觉得
最近几日,张英华觉得很沉闷,他想到宿迁县城走走。他化妆成一个商人,带上几个随从,早上起来自家中出发,走了几十里路,下午才到宿迁县城。到了宿迁城里又饥又渴,几个人来到县城东大街一处临街饭庄,准备要点吃的喝的,顺便歇一下脚。几个人上了饭庄的二楼,拣一窗口边坐下,张英华要了一些酒菜。趁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张英华摘下墨镜,顺二楼的窗户朝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