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什么东西-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迅速把视线偏开。他做了个献花动作,每一朵花儿都洋溢着浓浓笑意!她静静看着花儿出神,静静的、静静的、一动不动,连搅咖啡的手都停了下来,目光凝滞在花上,花在红红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暗淡——那玫瑰在她眼底成了一种凝固的血红…… 他只得将花儿轻放在玻璃桌上,花儿们便静悄悄躺着,似乎晓晓对他的冷漠也伤了花儿的自尊,花儿们把深深的笑意收起来,在脸上涂一层冷冷的冰霜! 他把层层叠叠的包装拆开,蓝宝石和小弟弟们,终于又见到光明,它们热情洋溢地拥抱那红红的烛光,在各自脸上影射出灿烂笑容。晶莹剔透,光芒四射,光彩照人,艳丽无比……他郑重把项链递给她,它在离她不远处悠悠忽忽,光彩在她眼前闪闪烁烁……可是,她的眼神在蓝宝石和它兄弟们光怪陆离的光彩里安安静静,连项链悠扬而出现的光亮悠忽也不能牵动她的眸子。他想给她戴上,她摇晃着身子躲开。他递给她,她推开了。他坐下来,她又回复那种安静神态……他送她下车后,硬塞到她包里,他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钱是催情的药引(6)
晓晓不会说话? 她明明会说话的,你忘了?她还说过春才的香港脚,说过春才不讲卫生呢——春才是不会忘记的,他在心里无数次温习誓言:就冲那几句话,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娶来!纵然,后来他的目的产生了变化,可最初的动因在这里!春才从不这么说,可不说不等于不存在,就像说了也不等于存在一样!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钱是垫脚的石头(1)
春才贸易公司开业典礼那天,是他平生最风光的一天——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充满生机,充满活力,充满信心! 完全扫去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拘谨,脸上漂浮着自信,像沐浴着春风的桃花、杏花、梨花……那辆从南方开回的奔驰600SEL轿车,令宾客们啧啧称赞、空穴来风般的嫉妒。他们看着阳光下闪闪亮亮的轿车、88888的车号——表情复杂! 应邀参加庆典的老书记、老村长,看着那台车,眼泪都快下来了,口水在呲溜溜打转。邀请老家来宾时他费尽心机,只请了老书记、老村长,纵然,他们心里……可他们还是来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相逢一笑抿恩仇,那是文化人的高雅说法。农民信奉,高低是个人,长短是根棍,多个仇人多堵墙,少个朋友少条路——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人家请了就得去——这就是农民,有着比地壳还厚的传统文化底蕴的农民!这自有郭总的深意!三弟春耕已经是书记了,春才心想,鸟毛!你当你的书记,我当我的老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是不让我当村长吗?你不是说我素质低、当村长的目的不纯吗?我就纯一次给你看看——请来欺负我们家数十年的老书记、老村长!给你看看郭春才是怎么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我知道你心里对这俩老家伙老在背地里给你使绊很恼火,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恼火!我知道你心里对请不请你来无所谓,可你不想让这两个老家伙来!我偏偏要请他们来!让他们来的感觉太好了,太美妙了!一来可以气气你郭春耕郭书记,二来可以气气这两个在村里耀武扬威多年的老家伙!何乐而不为?——这就是农民,有着比宇宙还宽广的想象,却眼里不下麦茫,心眼比蚊子的嘴巴还细的农民! 两个老家伙转悠老半天了,面上很平静,可心里说不清楚!他向他们走去,他们大老远就打来招呼,“春才,啊呀!这车真排场,得多少钱啊?!” “不贵,50来万吧,朋友脸气看的,要不至少得90万,”他们听呆了,微张嘴巴,瞪大两眼愣头愣脑,表情驳杂地看看在笑呵呵的春才,轻轻点点头……春才想:再不是当年啦!“书记、村长大人,你们俩位老人家到了?欢迎,欢迎!”他上前和他们搭话时,脚步是从容不迫的,神情是自然而自信的。 “哟!春才,这派头是咱们村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咱乡、甚至咱东半县都从来没有过啊!你可真给村里的老少爷们长脸啊!”老书记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说,他感到手明显被书记的手扎疼了。老书记的手怎么会这么粗糙呢?以前和他扳手腕,书记老是嫌春才的手粗糙呢!于是他尽快地说“哪里,哪里,啥时候你们也是我的父母官啊。”便迅即抽出自己那双越来越软的手。 村长早就对他和书记长时间握着手不放,产生了一种异样神情,好像皇帝专宠了某妃子,其他妃子就吃醋一样。老村长走过来,看样子他也想和他握握手。刚才书记的手,像玉米芯儿一样糙得人生疼,在他看来,那实在是一种不太美好的感觉。更何况他在心里对老村长高兴成……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和他握了握! 春才心里心满意足,“奔驰”毫无疑问加强了他留在别人心中光环的亮度,也在某种意义上提高了他的品味。宾客们眼神中那一缕缕赞赏和羡慕就是证明。 这是为什么呢?他轻快的想。 这是为什么呢?他后来沉沉地想。 这是为什么呢?他后来仔仔细细地想。 再不是那个手拿戴红缨羊鞭的郭春才了,是春才贸易公司董事会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郭春才了。是已经暴富了的郭春才了——他想:这样说来,钱真是好东西!真应了那句“钱花哪儿哪好啊!买块膏药贴屁股上还多一块白呢!”奔驰车——长脸——用几年卖了还赚钱——这便宜沾得幸福啊! 公司座落在经八路和纬十路交叉路口,算是在纬十路上。是那种旧式老街,这座城市最初就是南北十条街,东西十条街,纵横交错,把整个它分成九九八十一块方格,格与格并不绝对相等,但大小也都差不多。 沿街都是店铺,里边是住宅,住宅楼房高于好于沿街铺面是这座城市的特色之一,这让这座作为历史上最有名的商业都市,降低了现代商业竞争中的品味,也让它和它的市民蒙受了巨大损失。 只是近几年,似乎是在很短时间内,宽广街道、高楼大厦和装潢精美的各种商铺,才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压起街边破旧不堪、门头低矮、满目烟尘、蓬头垢面的拉面馆、烩面馆、羊杂馆、杂货店、报刊杂志摊儿们的生存空间。街上还是卖什么的都有,卖褪字灵的、卖鞋袜的、卖水果的、卖老鼠药的、看相的、算命的、擦鞋修鞋的、磨剪子锵菜刀的…… 时不时就会有人当街打起快板、敲起铜锣大声吆喝,“哎、哎、哎,”狠狠吓你一跳之后,“老鼠药,老鼠药,卖老鼠药哎!”你终于知道了他是干什么的,可精彩的还在后边—— “养只猪,养只羊, “都比养只老鼠强, “咬你家的箱, “啃你家的柜, “吵你全家不能睡, “这火车不是放推哩,牛皮不是放吹哩——我这老鼠药叫‘七步死’,老鼠吃了四步发作,五步打滚,六步蹬腿儿,七步毙命。不伤鸡、鸭、鹅家禽,不毒马、驴骡牲畜,绝对绝对环保!”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钱是垫脚的石头(2)
这条街东边,有一方老式院落,那是座旧社会一个什么官员留下的。解放前夕,他随国民党到了台湾,那房子就一直属于政府,前些年落实政策,恰逢那人的儿子回来认祖,政府就按规定把那所宅子还给了他们,他又把它交给一个叔伯兄弟管理,他就兼顾着收些租金,用以改善生活。 从院落到小楼都很古典,如果想象着把时光倒流至小楼刚起的年代,它们可绝对算是高尚建筑。 一、二楼用作办公,三楼做了员工宿舍,其实一楼也没有什么人,小牌牌上写着“保安部”,实际就是那几个保安,当然包括后来成为春才前妻的后夫那个小保安。大部分人都在二楼工作,春才和霍辛的办公室也在二楼。 之前,春才是在电影、电视上才听到过关于公司的话题。“公司”这个称谓在他心里是一件不能说非常陌生,却可说非常遥远的事情。好像大河滩里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漫飞,“唧唧唧——啦儿…、唧唧唧——啦儿…”欢快鸣叫的鸟儿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初时,只不过想离开农村,离开放羊,离开那一双双令人窒息的嫉妒眼睛。过一辈子富裕而安生的生活,也就罢了。 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是,很快就对神仙般的城里人生活产生了疲倦,再就是厌倦,再就是要求改变了。在无休止的循环中,他有时是主动的,有时是被动的,有时是缓慢的,有时是激烈的,有时是毫不犹豫的,有时是犹豫不决的,有时是有意识的,有时是无意识的。可是,结局却总那么肯定——变化是无法抗拒的。像一个梦游者依托着瑰丽的梦,默默无闻地穿起衣服、鞋子,在那月朦胧、鸟朦胧的夜色里,静悄悄地穿行在亮着街灯的城市街道上…… 那天,他刚刚和老婆吵完架。那时他对她越来越不满意,表层的视觉不满和深层的夫妻不和越发严重。他和她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多次想:他干嘛老是和我吵架呢?虽是农民,虽然愚钝,她不可能把这个问答想得很清楚,可对于问题,尤其是和自己密切相关的问题,她真切感到问题的存在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没少纳闷儿,想:这能是什么原因呢? 我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地烦躁呢? 哪里来那么多、那么大的火呢?吵架是伤人伤己的事情,好端端的人吵一架,弄得胸口像塞了块大石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咚咚咚”用拳砸胸,里边比拳头还硬气,这实在不是好滋味。 他愣是常会想起放羊的岁月来,有时他会朦朦胧胧地感到——放羊才是天下无双的美差啊—— 每天早上,从门后钉子上取下那梃戴红缨的羊鞭。在“牧友”里,他的羊鞭是最漂亮的。他每年换一条“鞭梢”,“鞭梢”就是鞭子上那段类似绳子的东西——有两股、三股、四股、最多、最好的是八股的。八股鞭梢密实好看,非常结实。他总买最好的八股鞭梢,卖鞭梢处几乎都卖红缨,买了最贵的鞭梢,摊主一般会顺水人情,送你一撮像大清官员头顶那样的红缨。 鞭梢往鞭梃上一系就成了鞭子。 鞭梃也是不能将就的。春才的鞭梃就是他在河滩里整整转悠两三天,看了好几百根土长的“白腊杆儿”才选中的。“白腊杆儿”是河滩里长的一种总也长不大的小树。长不大是因为长的太慢,长得很慢使它们非常结实。滩地里充足的水汽使它们非常绵软。晒透的“白腊杆儿”非常坚硬,你拿刀在上边猛砍也只是留几个白色斑点。它们又非常韧性,随便弯成圈,一放手马上像弹簧一样弹起来,依然笔直。相传,清朝的白莲教,民国时的红枪会、黄枪会的武器都用“白腊杆儿”做柄,土生土长的春才当然也知道用它做鞭梃啦! 最后,把红缨系在鞭梃、鞭梢交接处。没有中奖之前,他把自己当‘专业牧人’,他想也许一辈子就干这个了。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会像电视里的人整天担心考试、担心下岗,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不用担心考试和下岗的职业。他想,得有点儿专业牧人的样子,譬如对鞭子,就应该像、像、像人民解放军对待自己的钢枪那样,他这么想着便觉得自己和自己手里的鞭子都神圣起来,于是两只手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