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绕瑶池-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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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氏在旁边笑了起来:“富察家的男儿向来成婚都比别人家晚。大嫂子好歹已经有了盼头,我们家明仁的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众人听了这话又笑起来,“你也忒心急了!”
“娘娘,不好了——”
和徽身边的碧桃脸色苍白地一路奔进长春宫,引来不少侧目,不过她向来跟着三公主进出长春宫的,眼下虽失了仪态规矩倒也没人敢拦,由着她进了后殿园子素问一惊,连忙扶住急急起身的云珠:“主子,小心身体!”
瓜尔佳氏等人也跟着急急起身,却按耐住满腹疑问担忧没有说话。
云珠按住她的手,平了一下情绪,对被带到面前的碧桃问道:“发生什么事?”
“两位公主和几位格格看了宫花说要去校场骑马,结果三公主的马跑了一会儿突然不受控制地狂奔嘶昂,怎么也控制不住,公主她被甩下了马,朱梅姐姐正看着,已通知了太医院,奴婢也不敢有瞒皇后娘娘。”
和敬和徽今年已经九岁,虽然没有正式习武,但骑射非常出色,身体也因学了几年瑜伽柔韧性极好,马匹失常控制不住也能在落地的时候保证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云珠吐出一口气,“其他人没事吧?”
“没事。”看也知道三公主的马出了问题,她们哪里还敢继续骑下去?
西林觉罗氏等人听了心下微松,彼此看了看,都觉得姑奶奶这个皇后当的也不容易,凭她这么个聪慧缜密的性子居然也防不住别人的算计。
“你起来,带本宫去看看。”
“幸好只是手臂擦伤,左腿骨折,要是伤了脸面可教公主以后怎么办?”素问想起来还有些气愤不平,“不管二公主三公主哪个出了事,主子哪有不乱心神的,说不定还会伤了肚子里的小主子可就称了他们的意了。”
云珠静静地任她拧了热棉巾给自己敷脸,听着叔貂略带担忧地接口道:“如今主子怀了孕,又是在千秋节和太上皇等人出行前发生这样的事,惹大家不痛快觉得不吉利是一回事,就怕接下来的大选还会出问题。”
“我看很有可能就是娴妃动的手,主子有什么不好,选秀让谁主持?还不落到身份最高的她和慧妃头上?慧妃偏身子骨又差了些,可不就是她么,正好给入宫的新人树起她的威信。”素问说着,手也不停地帮云珠活动手指,“主子,腿还酸不酸?”
“可以了。”
素问轻轻放下她的手,将她的脚抬出小木桶,拿过干棉巾拭净水珠,这才叫人将东西撤下去。
“皇上那边还没消息?”伤了和徽简直就跟在弘历心窝子捅了一刀般,他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女儿,怎肯干休?!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探望,之后沉着脸回了养心殿,想也知道是吩咐人去查了。
“主子。”灵枢走了进来,双膝跪下,“奴才查出来了,动手的是上驷院王司员手下的一名奴才,这几日只有他接触过两位公主的马匹。”
“人呢?”
“死了。”
云珠并不意外,“然后呢?”
“这个奴才平日看起来很安分守己,除了与以前管着上驷院的金三保有点联系外跟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情份。不过奴才仔细查了一下,发现,跟他往来的内务府奴才中有一个叫法尚的跟魏家是远亲,而这个法尚在宫外有一个表弟,却是在珂里叶特家的一个庄子上做事。”
云珠久久叹道:“你觉得是愉嫔想要对付金嫔和魏氏吗?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到你头上,人不可能事事周到,何况是防备别人的算计。”
灵枢惭愧道:“终归是奴才的疏漏。”手中握着宫中这么多的人手耳目竟还被人钻了空子,是他们这些下人太大意。平静的日子过久了便以为别人不敢轻捋虎须。
“对付?奴才私以为是帮助。这事明着看是金嫔动的手,魏氏有嫌疑,实际上金家早撤出内务府,魏家也正在交接没有证据,就算得手长春宫出了什么差池也对她们没有半丝益处,她们完全可以反口说有人诬陷,反而可以在皇上面前卖委屈真正的推手或许是娴妃。”
“灵枢姐姐是不是忘了太后?”叔貂皱了下眉,“我觉得慈宁宫不该这么平静。”
云珠心中一动,对啊,就算两个嫡孙女里太后比较喜欢和敬,也不该在和徽受了这样的伤和惊吓后只派了秦嬷嬷来探望赐了点药材就再没表示。
219、事不休(下)
“魏氏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如今正怕被皇上忘记,出了这一遭;摆出有人不满她承宠有心不让她更进一步这不也是不满皇上么?还显得她有能耐威胁到其他嫔妃。”
“现在抓不到证据那就等。”云珠微眯着眼;想着历史上孝贤皇后生前死后那段时间乾隆后宫里各大势力的倾轧结果:慧贤皇贵妃高氏薨逝;皇后膝下儿子一个一个地夭折,整个人渐渐沉寂丧失生机;而娴妃却在孝贤薨后晋封皇贵妃最终册为继后;愉嫔所出的五阿哥永琪成了乾隆最被看好的继承人,这时;魏氏受宠等继后乌喇那拉氏相继诞下嫡子嫡女却也压制不住魏氏上位有没有可能,在她们关系紧张之前;她们是有一种默契与合作存在?只不过对付了共同的敌人后最终的胜利者是左右后宫平衡的太后以及后来的孝仪皇后魏氏!
而被乾隆废掉的继后乌喇那拉氏与荣亲王永琪竟是同一年去世这里面有没有干系?
“灵枢;今后你要给我盯紧了慈宁宫、延禧宫、永和宫还有魏氏,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
太后、娴妃、愉嫔和魏氏?这怎么可能?!素问叔貂两人面面相视,很快想通了这几人的动机:太后想左右后宫平衡,成为大清最尊贵、说话最有力量的女性;娴妃想出头就得搬倒一直压在她头上的皇后;愉嫔,她有一个聪慧出色的儿子,纯粹的满洲血统,深得太后皇上喜欢,只要皇后出事,嫡出皇子夭折,他最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和可能;还有魏氏,牺牲了家族在内务府的差事怎么甘心就此沉寂于宫中?没有了家族的扶持照顾,她只能另找靠山,而这个人不会是拿她当棋子利用完就丢的慧妃高氏。
“主子,难不成金嫔和慧妃会成为这次事件的替罪羊?”
“是不是替罪羊,看下去就知道了。”云珠声色清冷,眼中透出一股恨意,敢将手伸到她的儿女身上对那些人她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同一时间,养心殿。
乾隆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将手中的资料扔回他身上,声如寒冰:“这就是你们给朕的回答?”
嫌疑人好几个,却没有确实证据,这不废话么?
“奴才无能。”库魁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时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不要吞吞吐吐。”弘历锐眼如刀,拍了下案桌,似是想到了什么咬牙道:“任何可疑的事朕都要知道。”
想起在体元殿那里看到面色苍白的女儿躺在床上,太医裹伤时疼得额上冷汗涔涔,珠泪盈眶,好不可怜。云珠在一边倒是泪如滴露,像散了线的珍珠不住往下掉,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扑到他胸前,无声痛哭两人成亲这么多年他还未见她如此哭泣过,心中酸软得不成样,又哄又安抚了许久才没让她情绪太过激动伤了身子。
这母女两个他平日里呵护倍至,就是活泼的和敬他平日里也是宠纵无比,连丁点委屈都不教她受,现在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口里拔牙怎不让他震怒?还将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现在是他最宠的和徽,接下来是不是他最看重的永琏?
“只有五阿哥进上书房读书的前一天慈宁宫的一位姑姑送了些学仪过去,并与愉嫔娘娘进了里间说了好一阵子话,奴才的人没能靠近所以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另外,乌喇那拉家似乎在魏家出内务府后的安排上出了力”问题是明面上出力的人是高家啊。
弘历狭长的眼睛利芒闪过,慈宁宫?珂里叶特氏?乌喇那拉家和魏家?她们这是联成一片要对付长春宫?
皇额娘啊皇额娘,你就这么不待见出身高贵的皇后?还是所有不听话的嫔妃都在你铲除的范围?
慧妃也是越来越蠢了,还以为魏氏尽在控制当中,完全不知自己成了魏氏的踏脚石、挡箭牌这样的她,就算他愿意留着她占据一宫主位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想到被自己派往淮扬直隶一带查勘河道水利工程是否需要疏通修筑,以防今年秋伏秋水涨的高斌,弘历心中微喟,高斌实是能臣,可惜了。等高斌、慧妃一去再将高晋一脉包衣调入内务府吧。
“再去查。”轻忽的语气不复方才的沉怒,“你该知道,朕不需要无能的奴才。”
“嗻。”库魁应声退了出去。
就算是只忠于皇帝一人的暗卫首领也有悲催的时候,针对后宫嫔妃的争斗还好,一涉及到谋害皇家子嗣以及太后的问题那真是步步惊心。
不过正如皇上所说,做为一个暗卫首领,今天交的这份答卷实在不够看,虽然宫中另有一支专为皇上盯着后宫动静的耳目,但半天的时间除了一个死去的动手奴才他们居然没能挖出背后谋害公主的黑手,实在有负圣恩。
手底下的人也该整顿整顿了。
库魁不知他这一整顿,在云珠有意的帮助下挖出了一枚大地雷。
第二天,吃完属于自己的千秋节家宴,云珠派郭嬷嬷叔貂他们将永珎送到承恩公府再住一段时间,在宫里,她怀有身孕,和徽又受了伤,难免疏忽了他。
这让刚回宫没几天的永珎小包子很不满,不过哥哥临走时的嘱托还有姐姐的受伤,又让他领悟了很多,为了额娘不那么累还是乖乖带着一堆的玩具吃食跟郭嬷嬷他们走了。
叔貂几个带了个消息回宫,傅谦受伤了!
“怎么受的伤?”
“是在校场练习时与其他几位侍言语不合才动的手,刚开始只是较量,没想到后来打成了一团没止住。”
什么没止住,那就是故意设下的套儿!这是想着打击分化富察家的势力呢,傅谦没了最好,重伤也可以,都统福晋(惠珠)肯定会心生埋怨,说不定从此与娘家离心,顺带影响部份宗室人员对皇后的不满,要能引起皇后情绪激动胎儿不保那就更好了。
“主子放心,八爷的伤没表面上看的那么重。”叔貂见云珠脸色不好看,又低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傅谦练武资质或许没傅恒好,可《无相功》也不是等闲大路货,就是不用出来,护着身体经脉内腑也是够的。
“素问,你这段日子多看着体元殿一些,长春宫有郭嬷嬷在我放心,宫里就交给灵枢了。”
“是。”
“含霜,你去传我的话,让和徽和敬先将宫务放下,暂时交给她们姑爸爸协理吧。”
“是。”
“你们下去吧,我歇一会儿。”她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几天的时间,云珠高度运转精神力,精分细化盯紧了各宫动静,尤其是她要灵枢注意的那几位,果然被她看出了些蛛丝马迹。
魏氏直接投诚的人是太后钮祜禄氏,娴妃知道后想让魏氏取高氏而代之,分点圣宠,她想在后宫出头便须要帮手,因此与魏氏暂时联了手,愉嫔则是为了儿子,同样答应了太后的要求,几方人马通力合作,才下了这一步棋。
金嫔和慧妃根本就是被拿来当替罪羊、踏脚石的。
魏细语的出宫和魏家被迁出内务府,使得金嫔在后宫的势力大减,去慈宁宫也没那么殷勤,这一次不过是太后对于想要脱出掌控的棋子的小小的警告。
这个老妖婆!
云珠顾不得精神力耗了一半,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