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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长渊青灯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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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间的风吹过,她的发丝扬起,青灯仰头又望了望天,低头对小瓷说:“天下之大,可我觉得这个地方,最适合你。”
  安静无人烟,可以吹到清凉的风,可以看见湛蓝的天,可以感受到明媚的阳光。
  后日她细细想来,也许在夜凝宫的日子,才是骨瓷短短一生中最宁静的日子。
  “你说过我愿我一生平凡安康,自由快乐,所以我一定会按照我的愿望活下去,不被任何束缚,不戴任何枷锁地活下去。”青灯戳了戳冰冷的石碑,“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伴你。”
  她又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将这半年来的事儿说了一通,无非是些江湖见闻,又唠嗑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说到后来甚觉无聊,索性将木屋打扫了一通,忙活完了灰头土脸重新坐在坟堆前,此时已入黄昏,夕阳摇摇欲坠挂在山头,斜斜洒下的橘黄色光芒将她与石碑的影子拉的老长。
  石碑被镀上一层金,那些属于骨瓷的名字也涂抹上温柔光辉。
  青灯抱着膝盖默默坐了一阵,忽然开口。
  “小瓷呀,渊哥哥他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青灯歪歪头,指尖一下一下划着石碑,喃喃说:“原本我是不相信的,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呢?以前他是待我多好的,可他现在成亲了,娶了个好漂亮的妻子,那妻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娇滴滴的,果然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吗”
  她声音小了下去,脸埋在膝盖里,“昨晚他们还洞房了”
  洞房了,和别的女人在床上
  青灯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坟前一声不吭,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四周全黑了。
  过了许久,她才悠悠地轻声问:“小瓷,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阳光明媚,日上三竿。
  夏季的海浪便尤其大了,澎湃地拍打着礁石,即便是离海最远的夜凝宫也可依稀听见海潮声。
  “关于月末港口的运输西边船队,城西大东家收购了”
  王安生正低头一字一句上报今日要案,忽然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从桌上掉了。
  一支蘸着新墨的刻金羊毫笔轱辘轱辘滚到脚边,一路斑点墨迹。
  王安生心中一跳,抬眼见堪伏渊坐于桌前,桌面上摊着的是今日的折子,他正定定看着自己的空空如也的右手,脸埋在阴影中。
  他的右手维持提笔的姿势,手指却微微颤抖。
  “宫主。”王安生弯腰将羊毫捡起,默默上前一步将羊毫呈上。
  堪伏渊收敛了神色,依是平静的模样,左手接过羊毫,点了点墨批下折子。
  “继续念。”
  “是。”
  一晃眼,半日便过了。
  侍女呈上茶来,堪伏渊将处理完的搁在一边,揉了揉眉。
  王安生看了他半晌,不动声色道:“是否需在下令药房备些药来?”
  “不必。”
  “可宫主不过多时,便不得不需这些的。”王安生说的恭敬。
  男人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本座甚好,勿需药物。”
  王安生心中叹息,他见他从小到大,这男人自小便是倔强性格,他也见得惯,如今这番事却是无论如何不可推脱了。
  “宫主所说‘甚好’,不过是今日未咳血罢了。”
  堪伏渊沉默,眉间阴霾。
  “新任宫主尚未推举出来,即便是为了无妄城,宫主大人也应多担待自己的身子些。”王安生笑道,“在下还是去吩咐些药物罢。”
  堪伏渊道:“你心计倒是多,难得父亲对你颇多赞赏。”
  王安生行礼:“宫主过奖。”
  语毕,便转身去门口,哪知又被叫住。
  “安生。”
  “宫主?”王安生转身应道。
  堪伏渊手执一纸折子,垂眸不知是否在阅,他停了会儿,道:“她还在城里?”
  “在下不知,不过这俩日都未见顾姑娘了。”王安生道,“记得宫主给了顾姑娘三日期限离城,如今三日已到,想来也许是走了。”
  “”
  寂静。
  门外的阳光撒进,更显男人肩头单薄阴影,红衣暗花显出妖娆张扬的色泽,映衬着窗外层层宫阙,生生入了画。
  半晌,他薄唇中吐出二字。
  “很好。”
  “宫主可是觉得,之前的话说重了些?”王安生外头笑道,一道凌厉目光杀来,他笑眯眯地受了,转身去离开书房往药房走去。
  堪伏渊坐在桌前,望着满桌折子,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烦躁来,执起茶杯。
  尽管花了些力气压制,握住茶杯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洒出些许茶液来,斑驳地滴在暗花金丝桌布上。
  堪伏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手。
  走了么。
  他执杯而饮,去拿下一份折子,手却停住了。
  “来人。”
  他这声来得重,威严十足,像是一把刀飞嗖地过去钉在墙上,方才端茶的侍女便战战兢兢地进来了,白着脸行礼:“宫、宫主何事?”
  他蓦地站起来,将茶杯搁在桌上。
  “这茶谁泡的?”
  
  哗啦。
  茶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忙活的下人齐齐望过去,惊呆了,诚惶诚恐地下跪行礼,“宫、宫主大人?”
  还没跪下红衣男人已经掰开人群径直走了进去,走到最里头的煮茶室,灶台上一盅盅茶搁在火上烤着,散发出沁人芳香,火炉旁一个灰衣衫挽着发髻的女人正斜靠在墙上,微微弓着身子,手捏一把脏兮兮的蒲扇正对着火坑,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火。
  堪伏渊盯着她,面色阴沉,后头的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心里却琢磨着这是个怎么回事儿。
  他上前将她一拉掰过身,露出女人一张巴掌大沾着煤灰的小脸来。
  他脸色更难看了。
  “你在这里作甚么——”他忽然发觉什么似的止住,紧紧看着她,她身子软绵绵的,站也站不住,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堪伏渊伸手一探她的额头,脸色变了,双手将她肩膀一抓盯着她迷迷糊糊的小脸。
  “你在胡闹什么?”
  众人浑身一个寒噤,这声音,简直从地狱深处爬来的。
  青灯被吼了这么一下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身子烫得厉害,头也昏沉沉的,她手里还捏着蒲扇,定神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唔渊哥哥?”
  她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地嘿嘿笑起来,伸手去抓堪伏渊的黑发。
  “渊哥哥嘿嘿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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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堪伏渊回眸扫过去;人群里的管事亦是战战兢兢地挪出来,筛糠般抖着身子说:“她、她是昨日新招来的茶女,她自己要进来的”
  说完,赶紧嗖地钻进人群里。
  堪伏渊回头继续瞪着青灯,青灯站不住;他就箍着她的腰扶着她;死死地箍着。
  青灯有些疼了;哈出口热气挣扎了一下;抬头含混不清地说:“你不是渊哥哥渊哥哥不会叫灯儿疼的,灯儿只要渊哥哥抱你放开”
  她停了一下,又软□子,低下头,声音小小的:“不对,渊哥哥才是让灯儿最疼的”她摇摇头,拍拍因高烧而酡红的小脸,“我要给渊哥哥煮茶你不要打扰我”
  堪伏渊铁青着脸,听着她叽里咕噜地说胡话,她歪着脑袋,露出颈口一截诱人的雪白来。
  她是刚进茶房的新人,万一烧成这样被其他男人见了,趁人之危——
  “”
  众人赶紧齐齐后退,宫主这杀气是要杀人么?
  “你放开我”
  她还叫他放开,堪伏渊直接将她敲晕,打横抱起朝外大步走去。
  后头一个个脑袋挤在门口瞅着宫主大人扬长而去的红色背影,还未从这惊天八卦中缓过神来。
  
  青灯压根就不记得发烧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了。
  再差劲也是练武之人,又不是府中千金小姐,小小病症向来勿需在意,再则青灯从小干活,那时身子骨还算强健,鲜少生病。后日成了活死人,病症却成为一种奢侈了。
  说是细细说来,上一回发烧尚在紫剑山庄,那时徐孟天还未娶她,白澪刚走不久,一切都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已经可以称为,乃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大抵是乞巧节的时候山下的镇子放灯笼,掌门难得给他们放假,山庄里的一对对小情人就往山下去了。那时徐孟天还未与她说过娶她的事儿,待她而言只是一介少庄主罢了,他带着晴霜去镇子放灯笼,这么一走山庄里年轻一辈倒是少了许多。青灯闲来无事,便如往常一般坐在屋顶看月亮,嘴里哼着《青灯调》。
  迷迷糊糊竟在屋顶睡着了,第二日便烧了起来,师妹师弟一大堆跑来问候,她心里暖得紧,徐孟天也来了,送了退烧的药便走了。
  他们呼啦啦来便呼啦啦去,一时半会儿的,大多时候依旧是青灯一人躺在床上,楠姨给她准备膳食。
  发梢究竟是如何难受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跟自己说,再也不要发烧了。
  他们来了,很好,他们走之后那大片的时间里,她很寂寞。
  
  青灯浑身发烫,浑浑噩噩,头重脚轻,鼻子堵着难受极了,头也疼得厉害,她就捂着脑袋缩成一团咿咿呜呜地j□j。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贴在她滚烫的额上,舒服了些许,她便抓着那只手,像是抓一根救命稻草,怎样都不松开了。
  意识迷迷糊糊的,她好像醒着,又好像在做梦,只不过梦里一只有人在她身边,握着她一只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沉沉睡了一轮黑暗周天,青灯有些难受地睁开眼睛。窗外天光,也不知她躺了几时。
  身下是柔软精致的床垫,身上盖着褥子,她瞧了瞧帷帐又瞧了瞧精致的檀木雕花,记起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青灯转过脸,看见红衣男人坐在床边,倚在床头,半垂着眸子,她这么一望便撞见他的目光,幽幽的,黑黑的。
  青灯脸还是粉红的,呼吸不稳,她踹了喘气,举起握住她的那只手,炫耀似的,有些胜利地得意笑起来:“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
  她的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堪伏渊眉毛一挑,若不是见她卧病他恨不得掐死她细细的脖子,沉声冷冷道:“故意?”
  青灯先是缓慢地摇摇头,后点点头。
  三天不吃东西,穿得那么单薄在他的房外站了一夜,而茶房的人真真不厚道,看她这么小的身子板儿还推给她一堆活儿做,她在火炕前煽火整个人都要烤化了。
  或许她下意识里,真的是故意的,故意折磨自己,看他会不会心疼。
  青灯缓了口气,还是难受,念起过去的事儿,嘴上依旧笑着说:“今年乞巧节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还没有人陪她过过七夕。
  堪伏渊并未答话,面无表情盯着她。
  她沉沉钝钝地思考了一阵,想起了这是他的床,也便是和他夫人一起的床。
  那夜他就是在这张床上和他妻子
  青灯忽然觉得身下针扎一般,也不等他的答复了,挣扎似地坐起下床,堪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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