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青灯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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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耳光。
啪。
青灯没躲,脸被打偏了去。
樱桃气得浑身发抖,她镇了镇心神,才盯住青灯被打偏的脸压抑着开口:“如果没有你生事,谁都会好好地。”
青灯没有说话,慢慢地扭回头,麻木一般。
“你说,宫主大人——你要如何补偿?”樱桃嘴角抽搐着,再一次扬起了手,这次却被常封一把捉住,他摇了摇头,将樱桃的手搁在掌心轻声说,“你先出去罢。”
樱桃红着眼睛看了青灯一阵,冷哼着抽回手走出木屋,关上门前回眸望过来,冷冷道:“宫主若当真”她哽咽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龙卷风般蓄起狠戾,“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语毕,关门。
常封望望木门,叹了一声安慰道:“樱桃她不过气话,顾姑娘不必当真。”
青灯摇摇头,走到床边低头去看堪伏渊。
他静静躺在床榻上,阳光从窗外细碎地撒进,他的面容呈现出黄金色泽。
好似只是睡去了一般。
青灯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他,耳边响起常封的声音:“伤口已经包扎过,也叫来了大夫,他如今经不起颠簸,夜凝宫的人正在赶来只不过”
常封顿了一顿,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倒依旧是镇定人心的静。
“那一剑不光刺进要害,剑身更染有蛊毒,他的伤口无法愈合,昨夜在下整夜发力,才勉强止住出血,护住宫主最后一丝命息。顾姑娘,在下已经向夜凝宫传书准备后事了。”
他说完便屏息观察青灯的神色,她只是站在床边,垂眸凝视男人平静苍白的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顾姑娘?”
“你再传书,说不必了。”
青灯的嗓子依旧嘶哑。
“我会救他,麻烦常封护法也出去罢。”
常封一怔,“顾姑娘如何来救?”
青灯转过头望着他,脸依旧憔悴,眼里没有一丝光,黑寂寂的,如无月的夜空。
“换血。”
她是神魔一族神女。
如药人,她的血可治病解毒,若垂死之人,全身换血可将其拯救。
只不过最后那一种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换了血,她就活不了。
可她已经活了很久,在阎王爷那儿偷了很久的日子。
房间剩下她他而人,他躺在床上,她站在床边。
青灯这一生中怨过娘亲许多次,唯独这一次她感谢她。
感谢她以前在村子里逼她学了那么多的咒法。
青灯握着常封给的短剑,点起蜡烛,用火将剑身燎热了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来,她伸手摸摸堪伏渊的脸,又理理他鬓边的黑发,如以前他对她做的那般。
然后,她解下外衣,爬上床,跨坐在堪伏渊身上。
“你曾经说我是你狭长深渊底部的唯一的灯。”
青灯俯下头,长发从肩头流泻,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她细细凝视男人的眉眼。
从凌厉而长的眉宇,到似笑非笑的双眸,到英挺的鼻梁,会说出讨厌话语的薄唇——她都细细瞧着,极为认真,好似将他的容颜深深烙进记忆里,镌刻在骨子里,好在黄泉路间不相忘。
“渊哥哥,可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我在深渊里独一无二的光。”
她失去了太多,累了。
青灯眼神飘渺,笑得恍惚,她撑在堪伏渊身体上方,反执短剑,抵上锁骨,捅了进去。
使劲。
下划。
她唇间喃喃念动咒语,听着剑尖一路割破她肌肤的细微声响,延伸到腹部。
没有痛苦。
等她低下头,模糊地看见自己的血哗啦啦泼满整张床铺,赤红赤红的,如开了撒了一床的杜鹃花瓣,她笑了笑,抬手一划,割破了堪伏渊胸前的纱布,那些杜鹃花瓣像是被一阵风卷走似的,轻飘飘地朝男人胸前的伤口涌去。
青灯意识越来越模糊,终究念完了冗长的咒语,没了力气,瘫软在男人身上。
砰咚。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半边脸的血。
砰咚。
砰咚。
他的心跳声,似乎强了些。
哪有这么快的。
青灯有些想笑,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如沉钝的铅沿灌满全身。
想睡。
她趴在堪伏渊身上,意识依稀着想着之前嘱咐常封的话,一炷香时间后进来,将她的尸体抬走烧掉,将这儿打扫干净,等堪伏渊醒了就告诉他他是被大夫救醒的,她已经自个儿走了,不会回来了。
他以后一定会娶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然后给他生孩子。
她多想给他生孩子,可惜她连这个女人最基本的都做不到。
眼前已经完全黑了,她也顺从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中
重感冒,再则最近写的内容比较伤神,有点情绪不稳定
说话如果冲了火气大了大家请见谅,很抱歉。
生病期间千里不是软妹是攻= =+++
ps:《十世待君安》第二版征订还有十多天结束的样子0 0
大家要来一发咩?基友绘的封面,全程千里监督,包括番外在内的所有内容
☆、第八十章
白光。
四周纯白的光。
只是彻天彻地的空白;连影子都被拂去。
青灯孤身站在纯白之中,缓缓睁开眼。
酆都地府不应该是黑的么?
她微微蹙眉,忽而听到声音,竟是常封的,原本是模糊;后又在噗通一声下跪声中;逐渐清晰。
“请宫主三思!”
“本座的事情;何时来由你指责臧否?”
青灯心里一跳;热了。
是渊哥哥的声音啊。
他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宫主,这九霄盘龙印万万不可——您是知道修炼《焚火碎光刀》不由九霄盘龙印镇压会是何种结果——九层《焚火碎光刀》您已练至第七层,倘若此时撤去,恐怕!”
“本座心意已决,勿需多言。”
“宫主!”
青灯莫名地歪歪头,他们在说什么?
她是第一次听见常封情绪波动如此,想来那妖孽男人又要乱来了。
常封常封,你千万要管好他啊。
青灯屏息听了一阵,确定什么也听不见了才环视四周,心中琢磨着这究竟是哪里。
想来这阴曹地府,也许能见到骨瓷的,念此青灯心中轻快了不少,也少了些害怕。
青灯抱着这番念头刚往前踏上一步,心口骤然疼痛起来,是她自剖的那条伤口,青灯弯腰捂住胸口,那些疼痛越发滚烫炽热,仿佛将她烧着了一般,她艰难地掀开领子低下头,刚想看清是如何,眼前便一黑,只瞧见些许金红的光亮,如一条矫健游龙。
哗啦。
水声。
温热的帕子轻轻盖上她的额头。
好暖
青灯微微蹙眉,哑声呜咽着转醒,睁开眼睛是木制的屋顶,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房内燃着一股淡淡熏香,沁人心脾。
楼底下传来城镇独有的喧闹声,马车咕噜噜滚过青石地面的声音,别有一番宁静祥和。
“姐姐你醒啦,哎呀真可惜,他们刚一走你就醒啦?”
青灯慢慢转移视线,床边站着的是为布衣少女,笑容明亮。
“姐姐我叫阿萌,我的爹爹是这客栈的掌柜,与你一起来的公子付了钱,说他走后让阿萌照顾你呢。”阿萌说此脸颊一红,低头说,“姐姐,那位红衣公子究竟是哪里人啊?长得真好看。”
青灯呆呆听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应该死了么?
她记得她给堪伏渊换血,然后就应该死了,她不可能还活着,绝对不可能
砰咚。
青灯睁大眼睛,全身僵硬了。
砰咚,砰咚。
“姐姐?”阿萌歪歪头,疑惑地看着床上的女人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一寸寸将自己的手缓缓挪到胸口,按住。
然后,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
“姐姐你怎么啦?放心哦姐姐身子很健康~”阿萌笑着说,“阿萌跟隔壁的郎中学过一点,把脉什么的还是会的,姐姐昏迷的时候阿萌有悄悄把过哦,脉象平稳,气息匀和~一点病都没有哦!”
阿萌一边说,一边见青灯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诧异,“姐姐。”
青灯不言,手依旧按在心口上,睫毛微微颤着。
砰咚。
她怎么会有心跳?
她摸摸头顶的湿帕,潮湿的温热,分明感受到。
心胸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滋味,青灯红了眼眶猛地坐起来,帕子落到地上。
刚坐起来,身体便一阵阵痛,如散架的骨头从今拼凑一般,青灯疼得脸全部皱起来,□弓起身子缩成一团。
“姐姐,你还是好好休息罢。”阿萌露出担忧的神色。
青灯垂着眸,目光不知望向哪里,低低地说:“阿萌我这算是活过来了么?”
阿萌歪头道:“姐姐说什么呢,姐姐活得好好的呀,说什么丧气话。”
青灯心中一缩,蓦然想起之前在纯白光芒中所听到的话,低头猛地拉开自己的衣襟。
阿萌只见女人忽然脱衣服,刚见一抹雪白便红脸转过头。
青灯低头看着自己身体,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出一个字。
一条龙,赤红色的龙。
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线条刚劲有力,龙身长长,威武矫健,盘旋与她胸口上下,占据她从胸口到小腹大片肌肤。
即便细小些许,即便缠绕烙印龙姿改变了,她依旧认得它。
九霄盘龙印。
无妄城魔宫圣物,拥盘龙印者,起死回生。
几乎可以感觉到龙印灼烫着她薄薄的肌肤,青灯颤颤巍巍地合上衣裳系上腰带,伸手拉住阿萌的衣袖,指节苍白,指甲在衣料上嵌出深深皱褶。
她咽了咽喉咙说:“你刚才说他们才走?”
“是啊,”阿萌点点头,从一边木质方桌上拿来一个紫布包裹,“那红衣公子说你醒后把这个给你,说里面是盘缠,够姐姐用上好一阵了。”
青灯抬起头紧紧盯着阿萌,几乎是喊出来的:“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南苏城北乃一条平原大道。
春日已至,道路两畔长满高高的芦苇,随风摇摆着,发出窸窣的碎响。
天高地远,风光正好。
一辆马车正在大道上行着,马车车身是张扬的朱红色,描着暗暗的金漆,四角缀流苏,此时流苏也与这些芦苇一并摇摇晃晃。
啪嗒啪嗒。
急切切的马蹄声,从后头追赶而来,极快地近了。
一匹鬃毛骏马扬尘飞蹄自马车身后冲出,一声响亮长嘶,骤然停下直直横在马车之前,迫使车夫拉下缰绳。
常封一身黑衣坐在马车上勒下缰绳,刹住马车抬眼望着马匹之上的青衣女子,细鼻润眉,面如娇花,双眸含水神色却是凌厉坚定。
“宫主。”
他微微侧首,隔着车帘对车内道。
青灯下马,走到马车面前撑开双臂,扬声道:“你们要去哪?”
常封心中叹息,对青灯道:“顾姑娘请回罢。”
“什么?”青灯皱眉,“开什么玩笑,我要见渊哥哥。”
语毕不由分说想上车,常封手握鞘中剑,长臂一伸拦住她。
“顾姑娘,对不住了,宫主现在不想见你。”
“什么不想见我,把我一个人落在客栈里自己跑掉是怎么回事?那一包裹银子是怎么回事?——”她一拉自己衣襟,露出雪白胸口一点儿龙纹来,常封赶紧转头。
“——这盘龙印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