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紫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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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他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有些不舒服,他摇摇晃晃的想立起来,睁大眼睛问:“你来这里干什么?”琼英掂掂桌上的酒壶,都是空的。她说:“你干嘛喝那么多酒?”凌风大声说:“你们都要管我是不是?为什么不把我捆起来,那大家都可以放心了,我现在和一个囚犯有什么区别?出入有人监视,干什么都不自由,难道我喝点酒也要人管?”
琼英说:“您不能这样颓废荒唐了,这样下去您要被毁掉的。”凌风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他提起一个酒壶,晃了一下摇摇头,是空的。他随手把酒壶扔在地上,啪嗒一下,酒壶碎了。他沉思着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又说:“我现在就跟这个酒壶一样,脆弱得很。”
他觉得头痛欲裂,感觉难受极了,就伏在桌上,忍不住轻轻呻吟。琼英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有些害怕,她去叫管家请大夫过来。凌风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他身子慢慢的向下滑去。琼英犹豫了一下,上去用力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慢慢扶到旁边的榻上躺下去,又拿起他挂在架上的披风给他盖上。
凌风浑身全是冷汗,心脏急促地乱跳,眼前模模糊糊,感觉房间里的东西好像都要向自己压下来,他感到说不出的浮躁难受,停了一会,昏睡过去。
颜远匆匆赶过来,他掀开披风,给凌风诊过脉,耸耸肩说:“是酒喝多了,休息一夜就好,醒过来给他多吃一点梨、马蹄之类的醒醒酒就好了。我给他在额头上贴幅膏药,解解他的烦躁。”他回过头,看见琼英,惊讶地问:“这位小姐是谁?”琼英脸色发红。管家附着他的耳朵说了两句,颜远笑了,说:“那我要回去和陛下恭喜。”
凌风在榻上躺了一夜,琼英在旁边守了一夜。
天色微明,他清醒过来,感觉胸口还是很闷,头也疼得厉害,他又静静地躺了片刻,侧过身子一看,琼英坐在旁边的客座上,已经睡着了。他将披风盖在她身上,转身想离开,琼英惊醒了过来,说:“大人,你醒了?你昨天的样子好吓人。”凌风说:“是吗?现在不是没事了?”琼英还想说什么,管家跑进来说:“王上过来了。”
凌风想迎出去,朱光已经进来了,他在上面坐下,目光在下首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对凌风说:“昨天又喝了不少酒?”凌风没说话。朱光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郭维,就把他调走吧。你自己也要自重,别再给别人说闲话了。”他看着琼英,“这就是陶朱先生的小姐?和你蛮相配的嘛。你身边是需要一个好女人了。”凌风说:“王上……”朱光说:“你还有什么说的?她在你身边可已经呆了一夜了。”
朱光走了,凌风说:“琼英小姐,你下次别再来了。”琼英说:“为什么?”凌风说:“你父亲实际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是知道原因的。”琼英直直地看着凌风说:“我不相信他的话,也希望您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凌风垂下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何尝不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他对自己的前途毫无把握,也害怕家人被自己拖累。这些天孤独冷寂的滋味他尝够了,他看着琼英的脸,感到一丝温暖。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九章
何弘对程卓说,“这下我们的机会来了,只要这篇文章做好,被凌大人看重,至少眼前的温饱问题可以解决。人说凌大人是王上的心腹,接近了凌大人就等于接近王上,我们好好努力吧。”
程卓撇撇嘴,说:“我是相信正途出身的。不由举人进士这条道上走进仕途,做了多大的官也被人瞧不起。这个机会就让给其他人吧!”何弘说:“你小子都要饿死了,还说这种漂亮话,你有没有搞错?”程卓说:“几百个人里招十个人,人家打破头都要进去,门路早就通好了。你看他们有钱的公子不都在找人代写?这种考试,有什么公平性可言呢?”何弘说:“我不管,先把文章写好再说,讲不定瞎猫能碰到死老鼠呢?”他匆匆先走了。程卓不想回去,他饿着肚子,在街上逛了半天,上灯时才回到客栈。
刘阜着急地等在门口,见程卓进院子,马上迎过来说:“程兄,你可回来了,快,劳你大笔帮我作一篇文章吧。”程卓说:“怎么,你也要去挤那座独木桥吗?”刘阜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得程兄不去凑那个热闹,以你的文章,凌大人肯定看得上。要多少好处,你随便说。”程卓说,“你弄一桌好酒菜给我,我就帮你写。”刘阜连说:“好说,好说。吃完再写来得及吗?”程卓说:“我下笔万言,驻马立就,怎么会来不及呢?”刘阜说:“有个五千字就差不多了,太多他们也来不及看。”
刘阜立刻叫他的仆人前去买办,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菜抬到他们的房间里。有烧鸡、烧鸭、熏肉、腊肉、团鱼、羊肉、肥肠,猪肚、海蜇、糟鹌鹑……酒有三瓶,真珠泉、琼花露、锦波春,用瓷瓶装着,看起来很考究。程卓饿坏了,立刻起开瓶盖,拿起了筷子,酒气,菜肴的香味充斥了不大的房间。
何弘的文章已经写好,正在誊清。他看着程卓,皱起眉头。程卓说:“你也过来吃呀,这么多菜,我也吃不了,可惜酒太少了。”何弘说:“我没你这么好的胃口,吃人家的嘴短,小心吃下去还不出来。”程卓说:“你也忒小心了吧,不就一顿饭嘛。”
程卓放开胸怀,又吃又喝,满桌的酒菜给他来了个盘碗朝天、风卷残云。他再也吃不动了,打了个饱嗝,捧着肚子满意的坐在床上,说:“一年多没吃这么好了,那个凌大人真是善解人意。”何弘说:“你还能写吗?”
程卓说:“怎么不能写,刘兄,快叫人把残羹剩饭清理掉,我要做文章了。”刘阜巴不得这一声,立刻叫人把碗筷收掉了。
程卓铺上纸张,研好浓墨,借着酒意洋洋洒洒一大片文章写下来。他摇头晃脑默读了一遍,自觉满意,待墨水干后,卷好了拿给刘阜,何弘想过来看看,又不太好,就说:“你写的什么,可不要害人家呀。”程卓说:“都是夸凌大人的话,人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看了准高兴。”何弘撇撇嘴。
凌风坐在书房里,右手拿着酒杯,案上摊开一篇文章正在阅览。他的案上、脚下、靠墙的架子上都堆满了一个个纸卷。右边是没看过的,有点意思的都插在一个大瓷筒里。
文章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文章说拂林国曾占领过我国领土,此是国之大辱,绮兰国也和我国交战过,也是个威胁。现在我国国力强盛,应该趁此机会,东灭绮兰,西平拂林,我大秦国一统天下,君临万邦,是其时也。
有的说现在土地兼并严重,应当禁止土地买卖,以防止富户贱买小农土地;有的说应严惩官员贪赃,金额在十个金币以上就要追究刑事责任;有的说应让官员都下去劝农,按开垦土地多少升降官职,垦荒越多,官职越高,完不成任务,就丢官罢职,这样老百姓就不愁饭吃了。凌风拿这些文章下酒,倒也觉着有趣。
他又展开一篇,是何弘写的,他说:“现在官员不恤百姓,实际是因为中央政府权力太大,官员只要对上面负责就行了,不用管老百姓的利益。现在大家认为地方官员不好,都希望上面有青天大老爷能为民作主。这样要求中央政府加紧约束各级官员,实际是起了反作用。应该把权力下放,同时让各地的老百姓来评议官员的好坏,让他们对下面负责。如果有朝一日,大家对上面也失去了信任,觉得他们也不可能为自己做主,那么一旦有人闹事,就不可收拾了。
他点点头。把纸卷放到瓷筒里。又展开一篇。
上面是刘阜的名字。
文章说:
“我大秦并吞六合,远涉八荒,方经盛世,国阜民丰。圣主临朝,神武布于环宇,良臣治世,恩泽遍乎万民。文星璀璨,焕如列宿,武将赳赳,熊罴是擒。
圣主拔擢英才,不拘一格。今有凌大人,天资英挺,绝出群伦,渊角殊祥,山庭异表;望衢罕知其术,观海莫测其澜。圣主青眼,弱冠出仕,口衔天宪,就理万民。圣主恩泽,珠玉盈于室,锦绣被于身。沃壤过乎万顷,兰麝拥于后堂。”
凌风看到这里,暗说:“放屁,他亲眼看到的?”
“高阁连云,陈设画堂,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饰珰;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麒麟;不可胜观也。”
凌风暗想,“他这么羡慕,干脆让给他住算了。”
“大人之材,如松梓楠檀,枝干高耸,是国之栋梁也;大人之名,如衡兰芷若,馥郁芳香;大人之实,如柑橘桃李,嘉实满树,硕果累累。……”
凌风心说:“原来他是来摘果子来着。”
“……平原*,府第纳珠履佳客三千,诸葛儒雅,胸中藏虎贲雄兵百万。大人挥师一出,敌氛扫净,雄酋授首,边境安谧,万民景仰。召伯甘棠树,羊子堕泪碑,不足喻也。
巍乎高哉,南山峨峨,干青霄而秀出;澹乎深矣,江河长流,灌注天下之半。大人文章,如镂金雕玉,华彩纷纭,绮丽芳华;饰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 。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之明润。”凌风想,还头一次有人这样向他拍马屁的,真是不容易。
“小子愚智,列于下流。仰慕大人,如倦兽归林,穷鸟投怀。愿大人能辟府中一隅之地,容留小人,小人誓尽心殚力、肝脑涂地,以报大人之恩。……”
“噫乎,大人之才,譬如日月;大人之风,山高水长。”
凌风好不容易看完,手都在气得发抖,他把那张纸头丢在地上。心想:这是什么人,有这样露骨地吹捧他的吗?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第三十章
次日上午,凌风进宫,朱光叫他到御花园的丹辉阁来。丹辉阁在花园东南角,建筑物前面和左右大约十几亩的土地上种植了各种树木和小型灌木,高低错落有致,这些树木叶片有不同的颜色,在阳光照耀之下十分绚丽。再前面是一片辽阔的水面,倒映着远处的山峦。丹辉阁建在土山上,位置比较高,可以眺望远处。
这是一个两层楼阁,室内层高很高,空间也宽敞,墙上绘着透视的通景画,是庭院的景致,花间月下,绿影婆娑,进门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朱光正坐在宝座上,闭着眼睛听歌女唱曲。一个歌女葱绿衣裙,梳着小鬟髻,正柔声唱着:
“蕊珠宫,蓬莱洞。青松影里,红藕香中。千机云锦重,一片银河冻。缥缈佳人双飞凤,紫箫寒月满长空。阑干晚风,菱歌上下,渔火西东。”
旁边有个乐伎,用笛子给她伴奏。凌风不想打扰朱光,悄悄站在旁边。一曲终了,朱光把眼睛睁开,说:“你来了。”凌风说:“陛下,您有事叫我?”朱光说:“你也别老是忙公事,有时间放松一下。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几个舞姬上来,婀娜起舞,有乐队给她们伴奏。其中有个伎人,不停向凌风张望。朱光一笑,看看凌风。凌风低下头。
朱光说:“你现在怎么装得像个道学先生一样,做给谁看呢?”凌风说:“陛下,您是否还有事要我去办?”朱光有些失望,说:“你就不能陪我片刻吗?”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