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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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尔罕将那块碎布片拿在手上,那块碎布片的颜色质地,应该是女子所穿之物,是……她吗?
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让他揪心让他痛的……铁尔罕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微微颤抖,他一直想要见到她,可是此时突然想到,见到之后呢?
我不恨你,也许因为我也不够爱你……
我的心总是在还没热起来之前,就凉透了……
我乃大政朝王氏之女……身份尊贵,昔被你掳来,委身与你,隐藏来历,且不能为我以正名分,以致受人欺凌,今又因你之故蒙受奇耻大辱……我王氏之女尊荣被你殆尽,今日起我与你情义两绝,不到黄泉永不见……
不到黄泉永不见么——铁尔罕突然一阵气息不稳,胸内如绞,便知旧疾发作,忙压制自己的思绪,深深吐息,并强将涌上来的那口血给咽了下去。
这几年,他在战场上也没少受伤,方才与小唐过招已经有所牵动,此时思绪紊乱,悲不自胜,尤其想到当初王珍的决绝,和两人之间难以填尽的伤痛,竟然五内如焚,岔了气息,引发旧疾。
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在缓了口气后,斜眼对小黑道:“你之前说这里有密室,是吧?”
“我……我只知道有,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真的,我从来只在外面守卫,从没进来过……”
铁尔罕望着岔口,一边从方向看应该能出谷,路况好走,且有疑似被荆棘钩破的衣服布片,另一边坑坑洼洼,杂草丛生,前面隐有山峰挡路。
如果不知道这里有密室,也许他也会觉得是那边,可是若有密室的话,会在哪里呢?
苏岩,不管你真名叫什么,狡猾如你,你会怎么做呢?他沉下心想。
他仔细审视,突然注意到杂草中似乎有被踩塌下的痕迹,一声冷笑,挥刀而指,道:“是那边,快去!”
……
珍儿,若我说我后悔了,你信么?
若我说,在半夜你身影入梦的时候,我的眼角也会湿润,你信么?
珍儿……你不爱我不要紧,我来爱你就够了,再一次,让我有再一次的机会——
只有失去方知珍贵……铁尔罕本是命定之人,纵情快意的性子,宏图霸业的梦想,心里哪里留过女人的影子?只有她让他迷恋,让他哀伤,让他痛彻心扉,绝然离去后他便犹如失去了一部分灵魂一般,再无快乐欢喜,他自己无法从中解脱,便奢望着自己能够有再一次的机会,让他把失去的灵魂再赎回来。
就算会被她恨也好,会让他心痛也好,恨他至少不会忘掉他,就像他从没出现过,心痛至少还能让他感到自己的心还活着……还能看到她……
他是天生的王者,一切随心,便是汗位也叫他抢来了,就连南原沃土他也敢窥视,他这样的人,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又怎么懂什么叫放手?
但从另一方面说,他何尝不是认定之后,就异常执着的人呢?
爱,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可以甜蜜,也可以痛苦,尤其对于轻视它的人,它的报复会是意想不到的残忍……
苏爷扶着秦桑终于走到了一线天,所谓一线天,便是一道山缝,其间只能一人通过,抬头望去,头顶上可视的天空仿佛一条线一般。
到这里就离目的地不远了,苏爷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声,心里一沉,回头望去,那些人已经追来了。
秦桑惊慌失措的望着苏爷,苏爷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推进了一线天,自己也进到一线天里。
“听着,这个是启动密室入口的铁牌!”苏爷拿出铁牌塞给秦桑,然后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道: “你先走……”
“不行——”什么叫做她先走,难道他要留下来不成?
“听我说完,你先走,我拦住他们,铁尔罕找的是你,所以只要你不落到他手里,就算抓到我,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懂不懂!”苏爷喝道。
秦桑含泪无语。
“到我府里去找管家,他会保护你,也会带人来救我,走!快点,就算为了我们两个人!”苏爷转过身,手持匕首背对秦桑低吼:“我们都能活着,相信我!”
秦桑听信了他的话,抹去眼泪,一瘸一拐的转身走去。
一线天如缝,走过不能逢,便是说,被称为一线天的这种山缝,往往窄得只能过一个人,若是两个人迎面相逢,便走不过去了。
苏爷卡在一线天进口三尺的地方,这样就算外面的人闯进来,他一次也只需对付一个人。
秦桑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到苏爷的背影卡在山峰之间,那个人并不强壮,可是他帮她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突然,秦桑想到什么,大叫道:“苏越!你骗我!!”
背过身去的苏爷闻言,不禁双眉深锁,眼里透着无奈何绝望。
秦桑扶着山壁急急走回来,边走边道:“你骗我!他是铁尔罕!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这里是臻南国,他搞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会还留在这里等我带人过来?你骗我……”
她方才忽然意识到他话中的漏洞,以铁尔罕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苏爷,他必然已经是知道当初是他帮自己逃出来的,他是有仇必报,绝不手软的人,就算要从苏爷这里套出她的下落,也必是要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而他又怎么会出卖她?而铁尔罕又岂是那么好唬弄的?
且他这回来到臻南孤军深入,之前连苏爷这个情报头子都没察觉,必然是用了很深的心机偷偷潜伏进来,此番一举之后,即使没有找到她,也必然不会再留在此地了,若真等到她来,苏爷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要,事到如今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秦桑哭道。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外面的人已经追来并且发现了他们,山缝里顿时挤进来一个凹眼凸眉,皮肤黝黑的大域汉子,他呼喝着向苏爷袭来。
苏爷用匕首将之挡住,嘴里道:“药包!”
他这两个字是对秦桑说的,他才记起,秦桑随身带着迷药,而秦桑闻言也会意过来,忙拿出药包,取下簪刀刺破抓在手里向外面撒去。
撒出去的同时,二人屏住呼吸,挤进来的汉子连同后面挤进来的人齐齐栽倒。
秦桑忙用另一只手取出解药喂进自己和苏爷的嘴里,刚刚放到嘴里,后面挤又进来一人,苏爷抄起地上人手里的长刀,和来人打了起来。
匕首是短兵器,一寸短一寸险,长刀在手自然是好得多。
苏爷不会武功,但也不是文弱书生,早年在李府受人欺负,从小没少挨过打,也没少打过架,大概是心性的原因,他下手也很狠历阴毒,加之背水一战,后面跟着个秦桑,更是在气势上便有一种决然之势,另外秦桑以迷药偷袭,一时间尽然没让来人攻进来。
中了迷药倒下的,外面的人就会将之拖出去,后来居然都围在外面,不再进来。
情况便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苏爷喘了口气,急道:“听我的,把迷药给我,然后快走,能活一个是一个,要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就去替我报仇,不要让我死得没有意义……或者我还能撑着一口气等你呢,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
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寿终正寝,所以从事总带着些泄愤式的快意,每当死里逃生之后,就会如赌徒赌赢一般兴奋,但是如今他越来越怕。
拥有的感觉如此美好,美好到对失去有种忧心如焚的恐惧,可是如果结局是为她去死,在他狰狞的生命里,也是一抹得意的亮色吧。
这是否应了那句俗不可耐的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不禁自嘲的想到。
苏爷孤高,何曾低声下气求过别人,秦桑哭着,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被他话里一丝侥幸的希望打动,将迷药塞在他的手里,一横心转身走去。
“活着等我……”
不一会,一线天的进口又有一人持刀而入,此人身材魁梧,黑衣蒙面,一进来眼睛就盯住了正在往另一边走的女子背影,那个背景深深陷进山壁的阴影之中,朦胧得如同笼罩着一层薄雾,是……她吗?
他想去拉住她将之看清楚,可是却有一人挡住了他。苏爷也认出了铁尔罕,但是他没有做声,他怕惊动了她。
苏爷拿刀的手松开两指,从药粉包里抠出迷药朝他撒去,铁尔罕一声冷笑,屏住呼吸,一刀挥下,苏爷用力去挡,可是他哪里是铁尔罕的对手,虎口爆裂,血流如注,手上的刀也被震飞了去。
铁尔罕上前用另一只手掐住苏爷抓着药粉包的手,用力一捏,迫使苏爷的手松开,药粉包掉了下去。
然后抵住他向后一推,苏爷急忙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此刻却已经出了方才迷药撒出的范围。
铁尔罕本来并未蒙面,是因为顾忌迷药,所以才戴了几层,他打算闭气快速解决里面的人,若是其间吸入半点进鼻,好歹蒙面巾还可以起到一定的过滤作用。
秦桑正要走出一线天,听到身后双刀相击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到让她肝胆俱裂的一幕——苏爷被黑衣男子挟持着,背后如雨后春笋一般长出一节刀尖,鲜血绽开的花朵立即现了出来,娇艳欲滴。
“不——”秦桑瞪着双眼,内心极度恐惧,扯声大呼,她的呼声让那个蒙面男子浑身一震,不觉抬眼向她看去。
“珍儿……”声音轻得犹如一声叹息。
“走!!!”苏爷仰面而吼,用尽全身的力气。
秦桑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多么惨烈,却从他微侧的角度,看到了太阳穴和脖子上暴露而出的青筋……
伏在草丛里的小唐听到声音,便知此时不出手,就再也来不及了,虽然这仍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还是起身一跃,跳到树上,对准目标全力扔出手上的飞刀。
为何要跳到树上?他尾随在众人后方,而铁尔罕站在山缝入口,处于众人之前,中间隔了那么些人,他不得不站高一些,不仅可以看清目标的位置,也利于他发刀,不至于半路插中别的倒霉蛋儿。
但是……小唐没有死?
小唐没有死!
铁尔罕没有对他估计错误,他果然是十分狡猾,当时铁尔罕一刀挥来,他在刀劈到他身上之前,就足下一点,飞身而出,只是还是被刀气划开了胸膛,伤了皮肉却并未伤及内脏。
他心知大势已去,索性用了龟息之法诈死,说到底他还是十分庆幸,这帮人没有在他“死后”补上一刀,不过他倒没有想到,铁尔罕对他乃是抱着一丝敬佩之意,才没有辱及尸体,也是这一点点侧恻隐之心,救了他一命。
待他们走后,小唐止了血,摸出怀里还藏着的飞刀,偷偷跟在后面,想要伺机暗杀铁尔罕。
杀他只有一次机会,否则打草惊蛇,再杀就难了,而且相信要是被逮到,他们这次一定不会忘记在他的尸体上多补上几刀,所以一定要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只是一路上都没找到这样的时机。
而如今听到秦桑的呼声,便知道情况必是极度恶劣,别无他法,只能勉力而为。在他跃起发刀的同时,有人看到了他,忙大叫起来示警。
铁尔罕本想再捅深一点,然后再补上一刀,彻底让这姓苏的绝了性命,突然听到有人示警,连忙抽刀转身,就见一柄飞刀朝他的命门飞来,立即将刀面一横,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