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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这天下是老子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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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
  我在这边哀叹着,坐在大殿前厅的圆桌上,等着婢女们给我脱鞋换衣,晚膳会快被端上来了,八宝桂花鸭,用芡粉勾的糖醋桂鱼,几盘清新可口的果子粒,一碗冰镇的银耳绿豆汤,统统都是我爱吃的。
  阿桃和阿碧给我布好了菜,这才端着饭碗到了外间用食。
  明亮的琉璃宫灯下,我夹着碗中的饭菜,却有些食之无味,偌大的圆桌上,每次只有我一个人用餐,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大殿里,品级低的宫婢在屏风处站成了一排,个个垂首不语,我有些食不下咽,赵宸穆在世时,虽然个人作风有些不讨喜,可每到用膳之时,总会陪着我一起,以往每每同他在一个桌上吃饭,我总是格外的厌烦,可如今,他走了之后,我却有点思念他。
  这种情绪产生后,我吓得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筷子!
  哼,赵宸穆这样没用的废物,败坏祖宗家产的人,我怎么会想念他,真是太可笑了!
  我又扒了两口米饭,这才愤愤不平的松了手中的筷箸,让小宫女把这些东西都撤了下去。
  殿外的一切已经全被笼罩在黑暗中,宫墙上方夜幕里的繁星点点,我穿上了一身米色的小襦裙,从圆凳上下来,走到了前厅外面的院子里。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入了夏,空气中的到处弥漫着不知道虫子的鸣叫声,一声盖过一声,热闹极了。
  晚膳吃的并不多,但此刻却觉得腹中有些胀气,我唤来阿桃,让她点着灯带着我去水榭那边走一圈消消食。
  阿桃应下了,找了一盏精致的宫灯,在我的面前提着。
  到了夜晚,白日里的热气都被吹散了,从水榭下面的池塘吹来的风也是凉爽的,我从水榭的木梯上走过,下意识的去瞄向了福宁宫。
  福宁宫的太监还在门口规规矩矩的守着,后殿那一排贵气的屋子还暗着,似乎赵宁佑还没有回寝宫。
  宫里的人并不多,赵宸穆死了后,陪葬了好多美人和宫婢,而新皇刚登基,还没有纳妃子,这样的结果就导致整个皇城统统就住了十多个主子,尤其到了夜晚,连着水榭都显得空旷旷的。
  我父皇在世的时候,这条水榭可热闹了,一到了傍晚,那些个美人总爱在这里嬉笑玩耍,搔首弄姿,总希望能引起河水另一边的帝君的注意。
  在这里调笑的美人很多,可死在水榭下面千畔湖的女人也并不少。
  我有亲眼见过,大总管安公公捂上了一个美人的嘴巴,将她全身用麻绳捆的紧紧的,然后“扑通”一声投入了湖里,平静的湖面冒了一个泡,甚至都没有怎么挣扎,便再也见不到那个美人了。
  这个死掉的美人,她是我父皇身边万贵妃的人,跟了我父皇后,又来勾、引我大哥,这样不安分的美人,死了还能留全尸,真是太可惜了!
  阿桃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她见我有些呆滞的盯着水榭下的湖面,轻声道:“这面湖有些空,回头让大总管种上一些白莲,以后公主坐在这里也能观赏到荷花了!”
  我仰着脸对着她点了点,夸赞道:“阿桃好主意!”
  从水榭下去,走入一座凉亭,对面忽然走来一个极其匆忙的身影,看也不看就往着我身后的阿桃身上撞去。
  “碰”一声,来人手中的竹篮被撞倒在地,里面的东西在地上洒了一片。
  凉风乍起,将地上白色的纸钱吹得有些作响,我眯着眼睛打量着跌倒在地的人,等着她爬起来,才看清了她的正脸。
  “莲一姐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阿桃揉了揉被撞疼得屁股,有些惊讶的出声。
  在地上手忙脚乱捡着白烛和纸钱的莲一听见声音一惊,抬起了脸,瞧见了我,这才慌张的对我行礼:“奴婢莽撞,冲撞了大长公主!”
  我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好奇问她:“这是用来做什么?”
  莲一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将它一码一码的堆叠好放在篮子里,蹙着眉开口道:“奴婢也不知道,太后娘娘说要用来祭拜菩萨,奴婢才从库房里同吴公公要来的!”
  “娘娘说要急用,奴婢这才匆匆忙忙的!”说着,莲一弯着腰赔罪,一边向我们告退。
  皇上登基这日,却要用纸钱和白烛祭拜菩萨,这是什么说法?望着莲一远去的身影,我拧起了双眉。
  越过凉亭,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福宁宫附近的御书房,远远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纸糊的雕花窗内昏黄的一片,依稀可以透过纸窗可以看见内里那个正襟危坐的身影。
  赵宁佑似乎还在书房内。
  我想了想,径直往前迈的腿折了回来,向书房的那条通道上走了过去。在书房守着的桂公公瞧见了我的身影,正准备大声的通报,我举着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桂公公笑着揣着手退到了一边,给我让道。
  阿桃立在门口,看着我蹑手蹑脚的跨着门槛走了进去。
  书房中殿的摆设极其简单,几个简易的书架上到处了摆放了书籍,高脚案几上的几盆绿色藤萝长得极其茂盛,枝条抽枝的特别厉害,缀着片片翠绿的叶子已经快垂落到了地面。
  中间的方桌上摆放着一壶还冒着热气的紫砂壶,一旁的博古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的珍宝古玩,我轻悄悄的走了过去,在左下角的另一个空格里,我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已经干枯成木柴的草杆编制而成的兔子已经枯黄的变了形,它以极其扭曲的方式同那些价值千金的珠宝安安静静的摆放在一起,摆放了许多年。
  我抚摸着它已经枯黄干瘪的身躯,甚至它已经看不出来是个兔子的形状了,我记得,这个是我偷偷放置在这里的。
  这里原来摆放的是父皇原来最心爱的秘色花瓶。
  可惜,被我一把砸得粉碎,万贵妃那个女人送给父皇的每一样的东西,我总是想法设法的将它们毁灭的干干净净。
  也是那个女人的出现,我母后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
  一想到万贵妃那个女人,我的眼前总是能浮现她嚣张的依偎在父皇的身侧那极其挑衅的目光。
  可是,那又怎么样,再嚣张,最后还是跟丧家犬一样被母后赶出了帝都,母后说的对,只有先发制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出现了一股狠戾之色。
  然而,身后突然出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将我吓得陡然松开了手中的东西,手中已经变形的编制品从博古架子上滚了一圈落在了地上。
  我刚想弯腰去捡,已经有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快我一步,将它拾起。
  我弓着腰,看着面前那双绣着银色绣纹的黑靴,慢慢直起了身子。
  赵宁佑身上厚重的冕服退了去,一身素色的锦袍略宽松的束在身上,黑色的长发被一顶玉冠竖起。
  看见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恼,只是把玩了手中的东西一圈,笑着道:“这东西已经旧了,姑姑要是喜欢,我可以再编一个。”
  我这才恍然想起,这个东西好像也是赵宁佑给我编的。
  后来,赵宁佑让桂公公在院子里拔了一束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御书房那摆放奏折的案几上,赵宁佑挑着粗壮而结实的茎杆,时常握笔的手略显生疏的弯折着它们。
  我坐在案桌一旁的圆凳上,明亮而跳动的光辉下,我安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赵宁佑的手很巧,就像很多年前,我趴在石桌上看见的那般,那一堆杂乱的草茎在他的手中都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工艺品。
  我恍惚中,赵宁佑已经将东西递了过来,密实的草茎编制成了兔子肥硕的身体,而毛茸茸的狗尾巴则变成了兔子长长的耳朵,放在手中,那对耳朵还是在颤颤的抖动。
  我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手掌心中,像缅怀孩提时代的时光般,触碰着它的耳朵,脸上油然的绽放了一丝我所不知道的笑意。
  赵宁佑则是收拾了案几桌面,将刚刚没有批阅完毕的奏折重新打开,低着头又认真的阅读开来,似乎,他也没有想到问我过来做什么,仿佛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深井冰口口二七
  赵宁佑则是收拾了案几桌面,将刚刚没有批阅完毕的奏折重新打开,低着头又认真的阅读开来,似乎,他也没有想到问我过来做什么,仿佛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我摸索着草茎打结得部分,粗粝的触感,有些磨手。
  案桌上明黄的灯光,赵宁佑握笔姿态有些恍惚,黑色的光影在他的笔尖萦绕,他笔下黑色的字体就像一个一个跃动的精灵在我眼前晃动,。
  赵宁佑的神色并不好,他蹙了眉头,握笔的动作有些躁动。
  我静静的望着那些快堆成小山的奏折,虽然赵宁佑没有说任何话,但是我知道,做好中原之首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元贞五十三年二月,福建南岸的长江之口决堤,朝廷派去的赈灾之物一波又一波,可从京城到福建之地,关卡十处,到达难民手中的物品早就所剩无疑。
  南方富庶之地,官员私自增加税收,随意扣留上缴的朝廷之物。
  西北之地大旱三月,难民流离失所,怨声载道。
  北部的匈奴人勾结鲜卑人,在蛮荒之地汉门关蠢蠢欲动,汉门关的将领为了保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久不向朝廷报告战况。
  京中的官员更是培养党羽,分成党派,为了一己私欲,争锋相对。
  这就是元贞五十三的赵氏江山,满目疮痍,令人心忧。
  跃动的灯火间,颜行知的话语又在我的脑海中回荡:“那么,大长公主明白了自己的志向了么?”
  是的,我是想守着赵家,可是这般艰难的事情并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我想帮着赵宁佑,又该怎么帮?
  巨大的迷茫笼罩了我全身,可前方的黑暗越仿佛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灯光,我想用力抓住,它却想顽皮的孩童般一下子消失了身影。
  然而,内心却忽然炸开了一道花,阴冷的声音如当头一棒,厉声的呵斥着我:
  “赵宸安,你愿意一辈子在深宫中藏头露尾,期期艾艾吗?”
  “守着孝元后的财宝像个绝望的懦夫般将所有的希望和机会都寄托给他人吗?”
  “将赵家交给了赵宁佑,便有了借口一直窝囊下去吗?”
  “只为了孝元后的一句‘慧极必伤’,便放弃了自己万分渴求的理想,甘心吗?”
  猛然,我捏紧了手中的草编兔子,任由它尖锐的茎杆刺向我的手掌心。赵宁佑提笔在奏折上沙沙作响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回荡。
  心头那团如恶鬼般张着血盆大口的黑影慢慢被驱散,我的心境从未有的清明,仿佛混沌的一切终于沉淀下来而变得透彻。
  是的,我不甘心。
  无比遵从本心,我想通了一切,也在此刻突然想明白了颜行知的话。
  我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赵宁佑还在点灯熬夜,我快步走回了宝华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遣散了屋里的宫人后,我点着灯走向了绣芳阁的密室。
  自从母后去世后,我再也没来过这里,放置在石室的楠木大箱子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点亮了石壁上的长明灯,我打开了最边上的一个木箱。
  尘封的回忆伴随着扬起的灰尘被迫暴露在这昏暗的石室中。
  我颤抖着手捧起了一本本母后身前留下的书籍,泛黄的书页无一不透露着历史的无声细语。
  甚至还有几本蜷曲的书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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