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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这天下是老子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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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口口二一
  赵宁佑犹豫了片刻,正当我以为他会回绝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手,修长的五指附上一块四方的海棠糕,用拇指和食指捻了一块出来。
  并没有直接放入口中,赵宁佑只是好奇了打量了它一番。
  “快吃啊,很好的!”我在一旁催促道。
  赵宁佑半信半疑的将它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黑金色冕服的交领襟口严实,遮住了赵宁佑的锁骨,中间黑色的革带将整件略宽松的衣服收紧,将他瘦削又不失健壮的腰身显现了出来,全身这般充满了禁欲气息的帝王,此刻拿着海棠糕小心咬上的情景,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了。
  我也忘记了咀嚼口中的海棠糕,仰着脸瞧着他这般慢镜头的动作。
  忽然,英挺的面庞上微微蹙起了川字眉,有些勉强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他回过脸,淡淡对我道:“太甜了!”
  你是在逗我么大侄子,不爱吃这个干嘛还宝贝似的揣到了袖口里?!
  我面瘫着一张脸,继续咀嚼着口中的糕点,心中却不由失落的叹气,哎!怎么会有人体会不到豆沙的美味呢!那么好吃的豆沙!
  不过,一想到赵宁佑不爱吃这个,那么剩下的都归我了,顿时,我喜滋滋的又拿起一块,但没多久,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东西本来赵宁佑便是不打算自己吃的。
  一下子我觉得手中的东西有些沉重。
  在宫里,讨厌我的人大有人在,但上赶着巴结的人也是不少,可真心待我的却很少,如果除去了最爱我的孝元后,其实赵宁佑还是能排的上号的。
  这么一想着,我有些感动,赵宁佑不愧是个孝顺长辈、兄友弟恭的好侄子。
  然而,赵宁佑打断了我这番充满情意的思绪,他不解道:“姑姑怎么不吃了,等上了大殿,想吃也不能吃了!”
  我轻声“嗯”了一句,动作很小的咬着手中的糕点。
  五月的凌晨有些微凉,站在长廊下还是有些寒意,这样静谧的光景,让我有些恍惚,仿佛我在这里咬着点心,而赵宁佑站静静的站在我身边的场景出现了许多次。
  很快,糕点见底了,我有些惆怅的垂下了头,望着手中空荡荡只留下了些许糕点碎屑的帕子,忽然,熟悉的绣花样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帘。
  竹子!居然又是竹子!刹那间,我觉得有些反胃。
  赵宁佑似乎看出了我对于他帕子的执着,他指着上面的图案对着我道:“这是另一条,姑姑你看,上面的竹子都是不一样,旁边有一簇青笋!”
  我默默的将这个帕子抖了抖,团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我对这个竹子手帕有阴影啊!看见它劳资总是想起它是擦过鼻涕的啊!
  赵宁佑似乎有些惊讶,“姑姑喜欢这个帕子?”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呵呵,我不希望这个帕子下次再以什么我料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的面前,与其交还给你,不如我自己留着人道毁灭。
  当然,赵宁佑并不知道我真实的想法,他神情一松,笑着对我道:“姑姑不用担心,我那里还有很多,回头送一些给你!”
  听完他的话,我瞬间感觉有些心塞,看了他一眼,我忍不住道:“竹子的就不用了,腊梅的可以考虑考虑!”
  赵宁佑脸上的笑容滞住了,很快,他极其自然的弯了弯嘴角,轻声道:“腊梅?!腊梅我画的不好的!”
  腊梅画的不好,就不能送腊梅的帕子了么?!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等等,赵宁佑这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细想,前方走来一个司礼部的太监,跪下来请我们前往正大光明殿。
  赵宁佑迈了步走在了前头,我迈着小短腿急匆匆的跟了上去,身后跪在地上的宫人起了身,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紧紧的跟上我们。
  正大光明殿的广场上,汉白玉铺设的十尺宽的通道的两边,整齐的士兵井然有序的站着,腰间挂着锋利的刀戈,个个齐装肃颜,昂头挺胸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通道,前来拜见的朝臣带着高帽,手中举着白色笏板,穿着整洁的朝服恭敬的立在两边。
  从正玄门的入口迈了进去,宫人便不再跟着我们前行,青贵妃此刻披上了当年同我母后一般样式的凤仪袍在宫婢的簇拥中,贵气的站在了正玄门的门口。
  正大光明殿的殿口有一段冗长的石阶,每隔一道阶梯边站着一位垂着手面色恭敬的宫人。
  赵宁佑从正玄门的入口走上汉白玉铺设的石道,南门正东方的云层顷刻间染上了一片艳丽的橘黄。
  鼓楼的钟声不断,钦天寺的礼差正在殿口的高台上诵读着什么,声音洪亮而振奋人心。一旦赵宁佑的身影在广场出现,整装肃颜的侍从整齐有序的跪倒在地。
  瞬间,广场上满是侍从露着的身穿盔甲的背脊,森冷的古铜色蔓延了一片。
  我和青贵妃分别在站在赵宁佑的两侧,目不斜视的往着正大光明的方向看去。正殿上方的檐角欲飞,七色琉璃瓦下的“正大光明”四个金色大字熠熠闪光,雕刻着双龙盘飞的汉白玉石柱分别立在殿口的两侧,撑起了宏伟肃穆的大殿。
  那是皇城权利的中心,坐落在皇宫的正南方。
  身边的礼乐忽然奏起,编钟被敲响的声音洪亮而悠远,伴随着钦天寺礼差的诵读声积淀着历史的沉重感。
  每走一步,身侧经过大臣的时候,大臣们便掀开了衣袍,举着笏板伏地大跪。
  我想,只有真正经历过这场祭礼的帝王才能深刻感到那权杖带给人的震撼和满足感。
  赵宁佑冗长的冕服齐地,黑色的袍尾慢慢在我眼前划过,我微微抬起头,赵宁佑金冠上垂下的冕旒微微晃动,从缝隙中显露的侧脸庄严而冷漠,平日里收敛的气息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迸发了出来,周身笼罩着威严而森冷的气势。
  从正玄门踏进广场的那一刻,我的心境陡然沉重起来,压抑的气氛慢慢萦绕我的心头,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生生的挖了出来。
  这条汉白玉道路我并不是第一次走,六岁那年,我父皇薨,赵宸穆即位,母后抱着我同着大哥一同走向了光明正大殿。
  她满心希望赵家可以在赵宸穆的统治下,可以迎来一段辉煌的史卷。
  每走一步,我的脑海中总是能想起当年母后那带着希冀的神情,同样地她抱着我,站在正大光明殿的高台上,眺望城墙外那鳞次栉比的红瓦青墙,俯视帝都的万物苍生,那张依旧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激动。
  她抱着我,在耳边对我说:“宸安,你看,这就是赵家的江山!”
  我听着她的话朝着她的视线望去,高台高十丈,站在上面,帝都的万物尽收眼帘,我知道,她是经历过那场浩劫的,只有真正见过那段苍生不忍的岁月,才会更懂得天下大定的艰难。
  我想,她对江山的执着,也许是对当年那段艰苦岁月的追忆,更是缅怀她同父皇那段在烟火与硝烟的战场上相濡以沫的时光。
  母后定然是爱着父皇的,只有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才会让她入魔一般执着的守着赵家的江山。
  似乎,那是当年他们爱情的唯一凭证。
  这是多么凄美的一种信仰。
  后宫的肮脏和血腥并没有磨平她的信仰,相反的,她更执着,她拼了命想去从流逝的时光中抠挖出那段曾真正属于她和父皇的那段爱情。
  这世间在没有人比母后更爱我的父皇了。
  甚至她在行将就木之日,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苍白而病态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舍,乌黑的头发早已经失去了光泽,她目光有些虚空,仿佛看见了什么虚影,一个劲的在念叨:“云封,云封,你来接我了么?”
  云封是我父皇的名字,赵云帝,赵云封。
  可念叨了一声,她的神色忽然惊慌了下来,她有些呐呐自语,“不,不,我还不能走,我的宸安,我要陪着我的宸安。”
  我这一生哭过很多次,然而这一次却真的是悲恸大哭。
  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抓着我的手,视线也开始越来越清明,她的苍白的脸上忽然一层红红的红润,黑色的眼睛也不再混沌,而是亮晶晶的,仿佛多年前的时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依旧是那个令人万人敬仰的美貌的皇后。
  最后,她笑着对我说:“宸安,赵家就要交给了你啦!”
  我没有信仰,我唯一的信仰就是守住母亲的心愿,此生是她将我带入这个世界,让我尝受世间万般的辛、酸、苦、楚和念、痴、悲、欢。
  人生在世,诸多不顺,可活着,便是莫大的幸运。
  只要活着,信仰便终有一天能实现。
  编钟的声响再一次撞入耳膜,我正视着前方的模糊的高台,一步一步虔诚的跨上去,早就盈满眼眶的泪水让我的心充满了悲伤。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我微微抬了头,眺望寂寥清幽的天空,努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硬生生的将泪水憋回眼眶。
  

☆、深井冰口口二二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我微微抬了头,眺望寂寥清幽的天空,努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硬生生的将泪水憋回眼眶。
  然而,泪水却怎么也倒流不回去,踏上正大光明殿的高台时,我偷偷的低下了头用袖子抹掉了我的脆弱。
  泪水在我暗朱色的广袖上浸润上了一块暗色的斑痕,我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拢了拢,因为慌神,一不小心从台阶上绊了一脚。忽然,前方的赵宁佑,顿住了脚步。
  
  玉色的冕旒因为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赵宁佑偏过了身子,冕旒遮住了他清隽的正脸,只能在冕旒的缝隙处,瞧见他黑曜石般眸子中点点流光。
  礼差太监捧着礼书朗诵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随着赵宁佑的动作转向了自己的视线,我抬着头,此刻微红的眼眶一下子暴露在他的面前,而片刻我又掩盖般的匆匆低下了头。
  忽然,面前伸出了一只结实而修长的玉手。
  赵宁佑伸着胳膊等着我的动作,我有些愣松,并没有有所动静。
  然而,赵宁佑似乎很有耐心,他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宽大的广袖微微垂下,上面的龙形绣纹在晨曦的照耀下金光灿灿,他只轻轻说了句:“姑姑小心,抓紧我!”
  赵宁佑的声音低沉而不失温润,耳边的一切放在那个时刻,放了空,我抬起了头,鬼使神差的,我伸出了自己的手附上他的。
  赵宁佑的手比我大很多,一旦接触,他五指蜷缩,牢牢的将我的手禁锢在掌心中。
  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大礼继续举行,礼差太监的声音又尖锐在我们的耳畔,而,赵宁佑牵着我的手迈进了金碧辉煌的正大光明殿,全身雕着飞龙,镶嵌着各色珠宝玉石的龙椅端端正正的坐落在大殿的正北方的高台上,背后那气势磅礴的屏风雕刻的是玉银而制的飘飘仙鹤。
  这段路其实不怎么长,然而赵宁佑牵着我的时候,时光似乎被刻意拉慢了一般,他的手并不像我的冰冷,被他紧紧的握着,就仿佛被笼罩在了一块热铁中。
  心中的悲伤还在蔓延,越靠近那象征皇权的宝座,我骨子里被压抑的悲哀一下子喷薄而出。
  然而,赵宁佑似乎看懂了我的悲伤,他将我的手握的生紧,这样的大力却不让我讨厌,反而在最脆弱孤单的时候感受了一股热烫的支撑。
  随着赵宁佑站在龙椅面前的台阶上,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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