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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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终身幽禁。”
“他是活该。”想到他几次暗害胤禩,我就恨不得对他的处罚再重些。
“皇上倒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迁怒到八爷,只不过……”他拉过我的手,帮我将绷带系上结,轻叹了一声,住口不说了。
“你说吧,我没事的。”我收拾着桌上的药膏和纱布,平淡地说道。
“九月初,皇上让八爷署内务府总管事,他……”他迟疑着,还是没往下说。
“这事跳过吧。”我已听静璃说过他为救我倍受连累,我也不想再听具体的经过,后宫里,都是贵妃和静璃的人,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攻城略地。心疼他为我做的一切,但还是要装作不在意地道,“你就说凌普、张明德的事吧。”
“因为他在青鸢一案中弄虚作假,被贵妃向皇上揭发了,皇上对他就已很不满,而在查太子奶公凌普的时候,他严查了,皇上却认为他故意针对太子,借此向贵妃报复,要将他锁拿,九爷和十四爷前去阻谏,更激怒了皇上,险些要杀十四爷,幸得五爷劝阻,皇上还是将十四爷重打二十大板才作罢。”
我微微苦笑,他查得松了,那是敷衍了事,妄播虚名,查得严了,那是针对太子,妄蓄大志,不管前面怎么改,都改不了被锁拿的结局,连胤祯被杖责的经过也是与史上所记一模一样。
“张明德胡言乱语,要谋刺太子一事,皇上可是责胤禩知情不报?”我继续问。
“青鸢和凌普的事,皇上就已经很恼他,张明德一案,更是无尽苛责。”他叹了一声,接着道,“张明德那样的小人物,八爷哪会把他看在眼里?哪可能指望他去谋刺太子?只当他无知狂言,将他赶走了。”
“那时皇上不在京中,上奏可以走内阁的途径,我之前已经帮他拟了题本,奏禀张明德一事,放在内阁……”
“是的,我也让八爷说了有向内阁题奏,也找到了那个题本,而且大学士还拟了签文。”他又叹了一声,“但是皇上后来又责他如此大事,却只题奏,竟未将张明德扣留,大怒之下革了他贝勒。”
我看着他,心中难过,良久问,“晨风,你说如果没有出青鸢的事,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清清,与你无关。”他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心疼地看着我,“其实是,你没有看到皇上恼他的根源所在,你以为是凌普、张明德那些事导致了结局,以为改变了那些事,就可以改变结局,其实是因为根源没有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总是有各种理由怪责他的。”
“根源?”我也有试着去寻那根源,可是我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看透那帝王之心。
“张明德就一无知术士,谁都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皇上却借此大做文章,先责八爷不奏,查出有奏后,又责八爷放走了张明德,他是对人不对事,再明显不过了。”他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担忧,看着我,“清清,真的与你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没有出你和青鸢的事,我想今日也是如此结局。”
那就是要找到皇上针对他的根源了?就好像皇上也断不可能因为十八阿哥的死就废了太子,就算十八阿哥活下来,也不会改变太子终究被废的命运。事件所引发的必然,是因为根源存在的必然。
我好似有一些懂了,我总是在舍近求远地绕弯,除掉年羹尧、帮他避过一废的牵连,都是在枝枝叶叶上做功夫,其实主导一切的,是那埋在地底的、看不见的根源。
“太子已经被复立了吧?”我沉默片刻后问。
他点了点头,“前几日已经复立了太子,而且皇上还封三爷、四爷、五爷为亲王,七爷、十爷为郡王,九爷、十二爷、十四爷封了贝子。”
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太子一废一立,大阿哥被夺爵幽禁,十三阿哥被关了,其他的人都加封了,无过即是功,十阿哥都封了郡王,如果胤禩没有经此起落,也该封个郡王吧?可惜在他最失意的时候,我终是没能在他身边陪着他。二废,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想见皇上。”我已决定在二废前改变那个根源。
“在这里?”他有些惊奇地看着我。
“在这里。”我肯定地道,“在他大寿那一天。”
“他平时都不可能来这里,更何况是大寿的时候?”
“所以需要你帮我。”我向他微微一笑,“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他默然片刻,语气一如从前的坚定,“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
我等着那一天,半年蹉跎,行尸走肉一般,但我终是没有死在这里。一经醒来,好似彻悟。如果仁慈是一切苦难的根源,从此后,就做这世上罪恶之人。
第125章 第一二三章 祝寿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十八,夜黑无风。
我将一个个写满“寿”字的孔明灯拿到浣衣局晾晒衣服的空院里,点燃下面的油灯,随着灯罩内热空气的膨胀,一盏盏明灯缓缓升起,不甚整齐地悬在漆黑的天幕中,好似明亮的星光,点缀起夜空。
容妃继续在几个空白的灯上写着,这几天也辛苦她了,虽然九十九个孔明灯是沐晨风找人编扎的,但每个灯上写满九十九个“寿”字,却基本是她完成了。
放完所有的孔明灯,她开始跪在一个蒲团上,虔诚地焚香祷告,我则在一旁,弹响了幽幽的琴音。
这一刻的夜晚是祥和的,听着她低声吟诵经文的声音,内心好似有一瞬宁静,在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之后,经历了多少的愤恨痛楚之后,终于有这片刻的平静。
我随意地抚弄着琴弦,曲不成调,只是将往日内心的凌乱都化作此刻一泓清潭的波澜不惊,偶有涟漪,也很快褪去。
她诵完一小段佛经,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紧张地问,“你说皇上真的会来吗?”
“会。”我按下琴弦,淡淡一笑,“你别急,从皇上祝寿的地方走到这里来还有很远的距离呢。”
她面上浮现一丝担忧的神色,“可是那么远,皇上怎么能看到我们放上去的灯?”
“知道孔明灯的由来吗?”我又拨动了琴弦,只是随便活动着手指,冻伤未愈,仍是缠着纱布,十指连心,每动一下,关节都传来一丝钻心的痛。
“相传是三国时的诸葛孔明所发明,孔明灯因此得名。”
“不错。当日诸葛亮被司马懿围困于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他算准风向,制成会升空的灯笼,带出消息,之后脱险。”我笑了笑,“愁城坐困,我们也可以效仿诸葛先生,离开这座愁城。”
“可是诸葛孔明是何等奇人?天文地理无所不精,他能测算风向,你也可以吗?”她还是一脸不放心地看着我。
“我可以。”我不想与她解释太多,我当然没诸葛亮那么神奇,所以才要借助沐晨风,这些孔明灯不会飘到皇上那里,但是可以由他巡视这一片地方的时候将刚刚升空的灯笼射下来,交到皇上那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看到这为他祈福祝寿的孔明灯,他应该会想知道这放灯的是什么人,而且保险起见,我还写了一篇千字《帝妃赋》,署以清诺、芷陌合作之名,让沐晨风装作是在灯上所系,交到他手里,就算不能吸引他亲自前来,他也应是会派人来召见。
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开始弹起了《胡笳十八拍》,就是当日选秀之时引来众阿哥围观的那一曲。不需要刻意去体会蔡文姬流落塞外边弹边唱时凄凉的心情,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浮沉起落之后,也许我的心比她痛得更深,念得更深,我仿佛不是在弹琴,是在将所有沉淀的爱怨嗔痴悲喜痛恨完全倾泻。当日那一曲只能让单纯率直的玉容落泪,而此时,却已让饱经沧桑、看透世情的容妃泪湿眼眶。
她拿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你可是有很想念的人。”
“嗯。”我点了点头。
我最想念的人,胤禩,这一曲,我为他而弹,他曾说等着听当日那一曲胡笳十八拍,我始终欠着他,恐怕以后也再无机会为他抚琴。
往事一幕幕,温馨、缠绵、纷然、凌乱,绝恋……
我眼角已经瞥到小院里来了人,但是没有一人出声,直到我一曲弹完,又死静了片刻,忽然“啪啪啪”响起几声拍手声,我装作惊慌地循声望去,只见康熙和一众阿哥、妃嫔们都已进到了小院内。
我赶紧跪下行礼,容妃转身看着康熙,已是激动得泪流满面,跪下颤声道:“臣妾不知皇上驾临……”
“容妃,是你?”康熙上前拉起她,面上好似也带着一丝激动之色,又或许更多的是感动。一个被自己遗忘多年的人,竟还记着自己的寿辰,写下九十九盏寿灯向上天祈福。当初因何冷落她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弱水三千,一瓢就知冷暖。
“寿灯都是你为朕而做的?”康熙的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有些轻颤。
容妃微垂了眸子,又欲跪下道:“每年今日,臣妾都准备了这万寿灯,向上天祈福,只愿皇上福寿无疆,恩泽万世。不想今日竟惊扰了皇上,臣妾罪该万死……”
演技派!绝对是演技派。我心中暗笑,康熙已扶着她手,打断她叹道:“是朕亏欠了你。”恐怕他当日处死索额图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错待了容妃,只不过放不下脸面,加上后宫貌美的女子又多,过段日子就算了。
容妃羞答答地微微垂头,泪水闪烁,“皇上还记得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臣妾每年都有为皇上准备寿礼,本以为有生之年都无法献给皇上……”
“朕现在来了。”他伸手擦着容妃面上的泪水,“你有什么要送给朕的?”
“请皇上随臣妾来。”
康熙跟着她去了她住的屋子。
万寿灯和琴声只是为了把他引来,至于能不能回心转意,就看容妃的了。我们所准备的每一年的寿礼都是他最喜欢的、最能勾起与容妃往昔回忆的东西,而且在那屋子里,容妃画了他的画像,我将栀子的果实煮沸,加红茶水,配以适量花青调和,用以涂染纸绢,再燃烧木柴,用烟熏纸绢,使其变旧。作画用的墨中加黛青调色,画好后再用香灰掩泽,使画像看上去已有些年头,更能表示容妃多年痴心,多年相思。
我不敢肯定他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是从他念着过世的皇后对太子一再宠爱容忍,从良妃一曲霓裳舞就能让他痴迷沉醉,我想他是一个忆起旧情时还是会动情的人。
我写的那篇《帝妃赋》,当然不忘将他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将容妃写得淡然贤惠,更将他们曾经那段温情描绘得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帮助容妃倒是其次,我也怕她过河拆桥,不可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要是她不能打动康熙,又或者她能离开这里了却不带我走,我可不能只为他人做嫁衣。
我现在能打动康熙的旧情,就是孟清诺了。
可恨他们走的时候也不叫我起来,我仍是跪在地上。为弹方才那复杂的琴曲,伤口又有磨破,雪白的纱布下隐隐有血透出。
贵妃向我走来,面上不知是惊是气,有些恼怒地道:“又是你在搞鬼,你还真有本事,竟然到了这地方都还能见着皇上。”
我垂头笑道:“那要感谢贵妃娘娘手下留情,只是将奴婢弄来这里,奴婢一直感念娘娘大恩,寻思着一定要出去报答娘娘,娘娘对奴婢的教诲,奴婢一刻也不敢忘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