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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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也是一个医师。
他能理解,我的感受。
割的是我的手,痛的却是他的心。
他比我更为难,还多了一分心痛和难过。
他替我把了把脉,微微安心,却还是一叹,“每日的药,不可忘了。”
笑着应了一声,拉着他的手,朝北面我们的帐篷走去。
远处金色茫茫无边,天火山巍然屹立,遍体火红。
能看得见的是天火山,可那看不见的人却在大漠的另外两端。
不知道他们可好?
还有五鹤,烈城离开之后,至今还未回来。
七十五万大军的粮草,超出当初的预计太多了。
他此刻,想必也会很辛苦吧。
微微一叹,没有说出来。
如今,大家都不容易。
守着我的归离不容易,思念数份的我不容易。
被我思念的人——他们,也不会容易。
可是——只能熬下去,一起期待战火消散后的花好月圆。
也许,经过了这场战火的洗礼,那花会更好,月也会更圆
前几日又收到了爹爹的来信,知道开战后,他很是担心。
生怕他这个女儿被战争的残酷所吓到,洋洋洒洒写了七页纸。
字字都是宽心,句句都是关心。
我庆幸他如今接了摄政王的爵位,否则,他此番恐怕还要坚持披甲上阵。
饿得太久,反而不觉的饿。
还是逼自己吃了满满的一碗米饭。
喝了清九递过的两碗补药。
他不时的瞄两眼我的手腕,眼里有隐不住的担忧。
一旁抱着七七的紫祈,眼神也有些奇特。
宽慰的拍了拍清九,“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清九想说什么,看了看归离,终究还是没说。
他想说什么,紫祈在探究什么,我都知道。
可是,此刻,累极了,也没什么心思说那么多,“好了,各位,我要睡觉了。”
说完,不待他们出去,把自己往塌上一扔,我几乎闭眼就睡着了。
恍惚听得清九嘀咕一句,“才不信有什么分寸呢……”
归离说的话,我却没听清了。
枕着香囊带来的清凉,我沉沉睡去。
可是,这一觉尽管天昏地暗,却并未睡到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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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鼓声又响起了。
正文 第三一一章 战地医师(七)
第三一一章战地医师(七)
战地的鼓直径超过三尺,鼓槌一动,便是惊天动地。。YZUU点^。beijingaishu。^
连地皮也觉得在发颤。
鼓声惊醒了睡得昏天黑地的我。
支起酸软的身体,我微微清醒了片刻,便跳下了床。
此刻正当亥时正,只不过停了不到六个时辰,暗族竟然又对这个阵地发起的进攻。
天幕上半月高悬,而离月亮远一些的天幕却是一片漆黑。
提着药箱走出帐篷,一路上都是同样疲倦的医师医护。
大家相互点点头,便同样脚步匆匆的朝医帐走去。
战役才刚刚开始,伤员还暂时不会到。
可医师们已经全部就位了。
桑长老看着大家叹了口气,这次没有发火,只是让不当班的医师先去休息,等候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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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心意我知道,不过,能多休息一分便多一分精力来医治病人。”他看着大家,“路还远着,大家须得学会保重自己。老夫不希望此处有不是战场上下来的病人。”
可以轮换的情形下,四个时辰一班。
如今,该第三班当值。
我还是留下来了。
第三班的医师和归离都在看我。
桑长老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开了。
我让归离回去休息,他也不言语,只是定定看住我,身形不动。
在他的目光下,我低叹一声,败下阵了。
苦笑一声——自己也是犯傻,归离怎会抛下我,独自去休息?
几个帐篷都去看了看。
二号帐篷里大部分都是生面孔。
第一场战役中的许多伤员,轻伤的回了兵营,重伤的被送回了后方。
只剩几个身体还暂时不能负荷长途跋涉的老面孔,一见我和归离,便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他们也是被战鼓惊醒了的。。YZUU点
虽然笑着,脸上也有一抹藏不住的担心。
他们在担心他们的战友,他们的兄弟。
“好好歇着吧。如今养伤才是你们的活儿。早些养好些,便可回家团聚了。”我笑道。
他们这样的伤员是不用再参战的了。
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伤员笑着道,“在这儿也挺好,还可以听清医师说书。”
另一个马上接口,打趣道,“可不是你没见前儿个,小六子还不想走呢。”
归离轻轻一笑,“可是你那第一个病人?”
我点点头。
想起那憨厚乐观又喜欢说话的土国小伙子,也不禁微微一笑。
又嘱咐了他们几句,答应空了继续来说书,我和归离朝一号医帐行去。
小土和临床那个金发兵士已经坐了起来;正在说着什么,看到我和归离,便是欣喜的一笑。
其余清醒的兵士也纷纷朝我们点头笑着。
六个中了黑色冰寒毒的神兵军伤员,除了那个火国青年和伤到胯部的土国男子未曾苏醒,其余四个精神看起来都极好。
土国男子已经在桑长老的救治下,已经脱离了危险。
唯独那被毁容的火国青年还是生死一线间。
走到他床边时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呓语。
呼吸好像也平稳了些。
我看了看他肩胛骨上的那个创口,已经有血流出来了。
可是量却不多。
于是,心中半忧半喜。
喜的是有血流出,说明应该不会血肺。
忧的是,这样证明他真是伤到了肺部。
这样的伤只能靠他身体的自愈能力。
可是,若是没有穿肺,只是伤了一点的话还好。
但若真是穿了肺——想自愈,除非是出现奇迹。
默默的看着他,虽然他此刻不言不语,我却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求生**。
他想活下去
“你一定要坚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坚持住”我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说。
之前;不是没有看到送来的伤员被覆上白单抬出这一号医帐;可是;那些都不是我的病人。
学医十二载,我没有经历过病人的死亡,只除了一个本来也许可以治好的香郎。
可是他,并不只是我的病人……
伤员终于来了。
源源不断,基本半个时辰便会送到一批。
从每个医务兵凝重的表情中,可以想象出战况的激烈。
可是,大家都没有时间说话,医师要忙着救治伤员,而他们要争取尽快的返回前线,接送新的伤员。
我只在第一轮伤员送到时说了一句,“把伤得最重的病人放到前面的病床。”
其中一个医务兵目无表情的抬头看我一眼,硬邦邦的,“医师大人,伤得最重的七个在路上已经死了。”
我一噎,有些生气。
另一个和他一起抬担架的医务兵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医师你别怪他——有一个……是他的兄弟。”
看着他们抬着担架进入医帐,我默然无语。
谁也未想到的是,这一轮的进攻,竟然持续了两天两夜。
足足二十多个时辰,暗族前赴后继在土国负责的阵地范围内的十几处,发起一共二十几次进攻。
他们如同老鼠一般,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又在西。
这边刚刚打退了,那边又冒出一堆。
暗族的尸体堆积如山,我们这边的伤亡也直线上升。
八个时辰后,所有的医师医护都上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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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手还是不够。
黑色冰寒毒的伤员人数也直线上升。
在我放了第十一次血之后,我一次性的放了大半碗,悄悄的分了半碗拿给桑长老。
还好换了一个医帐,原来的一号医帐已经满员了,我和桑长老在这个新一号医帐里。
而归离,还在原来的一号医帐。
我暗自庆幸。
不过也是没办法。
这么多的伤员,我一个人救治不过来。
一次一刀,就算伤口浅,可我手腕上现在自手肘以下已经近二十道伤口未愈合了。
实在害怕不好交差啊。
要是有个塑胶针管就好了。
接在血管上,用的时候拔掉塞子,便可放血出来……
想什么呢?轻轻拍了自己一下——我无奈的笑。
黑色冰寒毒很霸道。中毒时间愈长,解毒愈不易。
十二个时辰后,毒便会入五脏六腑。
若是功力高还能坚持,但需要加倍的血量才能解毒。
而功力低一些的,却是回天乏术了。
低头看了一眼,他面色沉重的看住我,“若不够——也不可再放。生死有命,莫要强求”
默默的点了点头,我没有反驳。
放了血之后,我反而精神一振。
不禁想起了中世纪欧洲的放血疗法——果真是能让人体暂时亢奋啊。
可是,却见没有时间让我天马行空,我只闪了闪神——帐门外又送来了一批新的伤员了。
面色一整,又快步迎了上去……
伤员——黑发的、棕发的、金发的、红发的……,不同或相同的发色,有着不同的面容,不同的年纪,却有着同样咬紧的牙关,带着晕迷前强忍痛楚的表情……
伤口——深灰的、铁灰的、黑色的,然后断肢、血洞、抓痕、撕裂伤,碎裂的骨头,红色的血肉、白色的筋膜……
渐渐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机械了,把脉,接毒,扎针,缝合……
一个又一个,穿梭于病床之间。
慢慢的,好似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的眼里只看得见病人的伤口,不再去留心他们的面容,他们的发色,判断他们的年纪。
心里只是催促自己快些,再快些
所有的医师都再加快速度,因为有太多的伤员还等着救治。
时间便是生命。
这些都是重伤,早一秒救治,便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我没有时间去考虑暗族为何对这个阵地紧咬不放。
也许不是没有时间,而是心里有些一丝不敢言出的卑劣念头……
是的,如果没有选择,我宁愿暗族进攻的是这里。
我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羞耻。
可的的确确,我这么想了。
正因为如此,对每一个送到这里的伤员,我都有些心生愧疚。
有些不敢看他们的脸——只能全身心的去救治他们。
带着一种恕罪的心态。
“清医师,九十八床。”当我缝合好最后一针时,医护的声音又响起。
我在这个伤员的脉搏上微微一搭,确认稳定之后,快步朝九十八床行去。
医护正在那里等我。
可当我走近时,他却低声道,“清医师,去一百零二床吧。”
说着,拉起床脚的白单将那个我连脸都没看见的伤员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