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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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很开心。”
“这些日子里,你心中可有忆起仇恨?”
我愣了一下,回答:“没有。”却是实话,这几日内心前所未有的祥和。
他深深看我,内心似在激烈挣扎着,最后闭上眼睛:“你们走吧。”
在我和萧晚月的错愕注视下,萧晚风毅然调转马首,往回离开。
路遥惊讶地喊了声:“圣上!”
那胡阕王子同样惊愕道:“昭帝陛下找的不是他们吗?”
“我的妻子和弟弟已经死了,不需要再找了。”
萧晚风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从今往后,你们两个人不许再踏入中原半步,否则,休怪我无情!”
我愣愣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上灌下似的,让我自内心里寒冷。他就这么放我走了,放弃我了? 萧晚月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大哥!”
萧晚风近似疲惫道:“晚月,大哥早说过,你跟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只会互相毁灭,但是你从来都不信。也罢也罢,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吧,大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萧晚月与我一道向他跪下了,萧晚月是跪在自己千疮百孔的良心上,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兄长,如父如师,辜负了他的厚望,甚至在道德情感上深深背叛了他。
而我呢,我为什么下跪?
我不知道,我只感觉手和脚都是冰凉的,心是疼痛的,比一箭穿心了还要痛。他的那番话说明了什么?他要我又不要我,娶我又放弃我,爱我又说不爱我,到头来都是为了他的弟弟!我曾经深深感动于他赋予我的宽容和爱情,但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也从来不懂他的爱情,此刻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他们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爱情什么都不是!
我笑着叩首,高呼:“臣妾叩谢圣上大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萧晚风猝然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要把你灵魂都刺穿的怒和恨,“楚悦容,你好自为之吧!”马鞭一甩,策马狂奔离开了。
我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黄土,那日的夕阳余晖照在我身上,像烈火似的,灼伤了我的心。
回到部落,萧晚月草草收拾行李,连夜带我离开,行色匆匆,也没跟任何人道别,甚至阿娜云也不曾,像是谁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就是祸害,害怕萧晚风会随时回来将我带走似的。
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哪里都好,只要两个人是在一起的。他反反复复喃喃自语:“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深深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
事到如今他还担心什么?他最难缠的大哥都说放我走了不是?
很快的我就知道了,萧晚月最大的担忧不是萧晚风,而是另有其人——竟是长乐郡主。
刚出了基里亚部落,就在阴山小道上被人拦住了道路,仅有四名侍卫跟在身后,长乐郡主亭亭玉于凄迷月色下,嫩黄色的纱衣迎风徐徐飘渺,竟似临天而来的仙子。
萧晚月见到她并不意外:“你果然来了,伊涟。”
长乐郡主朝我们微微作揖:“夫君,妾身是来迎接你和皇后回朝的。圣上病了,身为妻子和弟弟的你们,怎么能不去看看他。”
萧晚月神态纠结,仍是担忧问道:“大哥他又发病了?”
长乐点头,神情哀伤:“怎能不病,这么千里迢迢地来到塞外,这里天气干燥,风热,气浊,他这样的身子又怎么能受得住?不管大臣们怎么劝,可他就是不听,非得要亲自来这边一趟不可。这不,今日也不知在外头受了什么气回来,就这么发病倒下了,也不肯吃药,似要跟自己这条命过不去。”
他说话的语调轻扬顿挫,温温婉婉,却让人有股刺骨的寒意,只见她端庄地朝我躬身行礼:“现在怕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劝圣上服药了,圣上安危关乎天下社稷,长乐在此失礼了,救人刻不容缓,还请皇后娘娘速与长乐同去。”
我面无表情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长乐眼神冷了下来,仍是面带微笑:“那怕是由不得皇后娘娘了,今夜皇后愿意去敢情最好,不愿去,也、得、去!”
说罢,从身旁侍卫腰上锵然拔出宝剑,直指着我。
我冷笑道:“你想要拿这把剑威胁我?”
长乐点头:“是的。”
我虽担心萧晚风,可看着长乐郡主这般为他操劳,心里窝火:“你动手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去!就让萧晚风和我一起陪葬吧!”
长乐怒道:“住口!我不会让他死的,绝不会!”
我大惊,却见长乐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圣上若是有什么意外,长乐也不会芶活于世。”
我突然觉得可笑至极:“你竟然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长乐缓缓笑起:“长乐的死活你自然不会上心,但是我若死,两年前那个被你狠心亲手杀死的司空稷也别想活!”
我脸色惊变:“你。。。。。。你到底在说什么!”稷攸。。。。。。毛毛,他还活着!
长乐郡主怜悯地看着我:“可怜的女人,你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儿子萧染到底是谁?”
我回头看向萧晚月,在他瓷玉般雕刻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深藏的痛苦。
我推开驿馆的房门,他斜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闭目冷冷道:“滚出去!”我环顾四周,屋内一片狼藉,破碎的药碗,墨色的药汁洒了一地,就连令平心静气的龙涎香此刻都席卷着浓浓的煞气。想不到萧晚风也有失控泄愤的时候。
轻声说:“你该吃药了,生病的人不该任性。”
他猛地睁开双眼,吃惊地看着我,不敢置信我竟出现在这里,欢喜过后又似不堪重负,别过脸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尚未回答,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很快就想到了答案,负气随手一拂,榻上玉枕哐哐摔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谁要她多事的,谁准许她这么做的,我还没死,不需要谁来可怜!”
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为长乐开脱:“她也是为大昭社稷着想,你现在身为一国之君,身系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若你有什么好歹,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天下岂非又要大乱了?”刻意不去承认长乐只担心他,长乐凭什么,她不过是他的弟妹而已。
“她找你来无非是为了让我服药,好,我喝!”他近似赌气,也不顾地上满是残瓦碎瓷,就这么赤着脚,步伐虚浮地到我面前,拿起我手中托盘上的药碗一饮而尽,将空碗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字字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叹了一声,放下托盘去拉他的手,他要抽走,被我攥得更紧。
“你?”
无论他怎么生气,我都好脾气地对他笑笑,他竟也没辙了。我踢开地上的杂物,让他回到榻上坐下,蹲下身子伏在他膝旁,替他挑着脚上的碎片。都血肉模糊了,他难道都不知道痛的吗?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脚,被我扣住脚踝:“别乱动。”
“你……这是在做什么。”
“照顾丈夫,尽我妻子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你不需要这么做,你……”话突然停住了,将我的手踢开:“是不是长乐跟你说什么了你才这么做的,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看来那些平日里越是不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越难伺候。
我叹道:“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又把他的脚攥了过来,取来绷带包裹,道:“她说你很爱我,没有我你会活不下去。是不是这样啊,晚风?”抬头询问,便怔住了,只见萧晚风带着病态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竟让我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忙低头道:“想来她是误会了,你是心怀天下的人,儿女情长终究是累赘,那些情啊爱啊的自然不会被你放在心上,而我对你而言就更别提了。”
“你就一直这么想的?”他生气了又要踢开我的手,这次我眼疾手快将他牢牢抓着,反驳道:“不然怎样,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个爱字。”
他脱口而出:“我为你做的那一切不足以说明了一切?难道还比不上那一个字?”说完他就后悔了,像是此刻承认了感情就好比哑巴吃了黄连,很痛苦,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就不再说话了。
这个人啊什么时候都这么不示弱,我道:“喜欢就要说出来呀,你不说谁会知道。”
他还是坐着,一言不发,我也没再自讨没趣,让丫头们进来把屋子整理干净。一番折腾之后,众人又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屋子里算是干净了,也清净了,他还是不说话,四平八稳地坐在榻上,如老僧入定。
我像个没事的人赖在屋子里不走,随意取了本书卷在案前坐下翻阅,挑了挑跳跃的灯芯,随口道:“若是倦了你便睡吧,有事叫我一声,晚上我守夜,就在这陪你。”
本不期待他回应的,却听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也从来没说过。”
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反驳我那句“爱就要说出口”的言论。
谁说做大事的男人从不计较小事的,都计较到芝麻缝里去了。
我撩开额前的落发,拖着下巴,学着他的腔调道:“我嫁给你不足以说明一切?难道还比不上那一个字?”
他的嘴角动了几下,压着嗓子道:“你是被我逼的!”
我挑了挑眉梢,原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啊,当初若不是他拿金陵威胁,我还真没决心要嫁给他呢。
把书卷扔掉,椅子一移,坐在他身旁:“呐,晚风,我跟你说个事。”他不应答,甚至看也不看我,脸绷得老紧,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很耻辱。我也不在意,学他以前那样把他的手掌拿来把玩,一会儿十指相扣,一会儿指间缠绕,还真挺有意思的,难怪他老爱玩我的手。
“你要说什么便说,别动手动脚的。”口头上这么说,倒也没把自己的手自我掌心抽开,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现在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味赶我走了。有时候人是要厚颜无耻地缠着才行。
我整了整神色,道:“晚风,我发现你不要我的时候我很恨你,你跟长乐勾勾搭搭的时候我更恨你。”
“放肆!”他双目一沉:“我什么时候跟她勾勾搭搭了?”硬是装作没听见前面那句话。
我自然不罢休,逼问到底:“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的嘴角绷得笔直,神色多有沉痛,许久才道:“你在我身边不快乐,我不放手还能怎么样。”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不快乐,跟你弟弟在一起就快乐了?你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什么都能看穿?你是我吗,你是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接着问:“你不是一心要拆撒我和你弟弟么,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成全我们了?你不是向来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么,你怎么不拆撒到底?好啊,既然你良心发现了,要我和他双宿双飞逍遥快活去,你为什么还要发脾气,还气得发病了,也不吃药呢,敢情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在了你跟死了没区别?”
“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豁出去了,口不择言:“萧晚风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自我们相识以来总是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