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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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必然非是寻常守门之人。我朝蔺翟云点点头,进了内舱雅座。
里头陈设自是精美,两侧窗口垂落竹帘,日头斜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平行光线,宛如错开的一场人生。赵之城就坐在竹帘旁,无出征在外的将军之态,倒是世家公子那般一身华冠美服,脸上五官被那光线分割,乍见时瞧不仔细他的表情,只觉眼中似有深意,身后立着两个体魄强壮高大的随从,身上流露的气质不似军中之人,更似江湖中人,瞧那站姿,将赵之城防守得无懈可击,又可随时朝我攻击,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我凝神深思,看来要拿下赵之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赵之城见我进来,立即起身迎上来,抚掌热情道:“哎呀,悦容妹子啊,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在两年前皇都天子寿诞一遇,便与他未曾谋面。一面之缘,何来如此亲热,逢面就妹子前妹子后的叫唤?我心有不喜,面不变色,礼节性地抱拳行礼,喊了声:“小王爷。”他说:“悦容妹子生疏了,便唤之城罢。”我笑笑不答,不与他虚情假意。赵之城将我上下打量,我出行在外,一直是将士装扮,便闻他笑道:“将军之装,英姿煞爽,穿在你的身上自然别有风味,只是这头盔厚实了些,倒教小王看不清悦容妹子的脸了,便去了吧。”
我也不矫情,随即卸下冷冰冰的铜色头盔,露出完整的脸,长发随即翻滚着披散下来。赵之城眼中涌现惊艳,身后那两个高手本是无动于衷的面部表情也略有松动,我见此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把头盔往桌子上一放,盘腿在蒲团上坐下,随口问:“小王爷,方才我进来时在甲板上遇见的那个黑衣男子是何人,似非常人。”赵之城在我对面入座,为我倒酒,笑答:“乃是小王的大舅子爷,自然非同常人。”我了然道:“原来是千籁夫人的兄长。”赵之城抿了口酒,若有若无地笑着:“悦容妹子见过芝芝了?”我点点头,说在东瑜有过数面之缘,对她夸赞了几句,说小王爷有娇妻如此真是福气。赵之城懒懒一笑,也不加掩饰地在我面前夸起了自己的爱妃:“小王赐她千籁夫人之名,便是欢喜她千变万化如同天籁的声音。。。。。。悦容妹子见过她那有趣的本事了没?”我点头虚应道:“自然见过,竟能将我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当真世间罕有,绝无仅有。”赵之城大笑道:“哪是绝无仅有,云佑也能做到,芝芝的口技还是他给教会的。啊,云佑就是方才你在甲板上遇到的那人,芝芝的兄长呢。”
我眯了眯眼睛,试探道:“如此说来,那位云佑公子的绘声本事可比千籁夫人更厉害了?”赵之城点头道:“的确如此,芝芝也就只能将悦容妹子的声音学得出神入化,本王就是最爱她这一点,尤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那手沿着桌面探到我这边,冷不防地覆盖在我的手背上,笑道:“但终究还是悦容本人的声音动听呐!”
闻言,我大窘大怒,他竟以我声音意淫,好一个无耻下流之徒!把手用力抽出,冷冷道:“小王爷,你醉了!”他也不在意我突变的脸色,神态自若地收回手,举起酒杯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人醉的后劲更大呢。”
我已经不想再与这个无耻之徒浪费时间了,撇去冰冷的表情,换上妩媚的笑容,问:“小王爷,我敬你一杯。”说罢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他欢喜上来接,被我一把抓住手腕,将他整个人沿着桌面攥拉到我这边、
事发突然,他惊愕住了,他身后的两个随从随即拔尖朝我攻击,我将赵之城作为挡箭牌往身前一档,那两人投鼠忌器怕伤着主子,立即收起攻势,我趁着这个空当从袖口连射两道飞镖,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已被我割破喉咙倒地而死了。
赵之城靠在我怀里,像是看不见自己鼻子上的匕首以及那两个倒地的死人,笑吟吟地赞道:“悦容妹子当真好俊俏的武功啊,教小王看得眼花缭乱,神魂颠倒。”
色胆包天的下作东西,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调戏我!我二话不说打了他一个嘴巴子,随后将酒杯往地上重重一摔。
当初与曲慕白和蔺翟云的约定,就是以摔杯子为口号。
酒杯在地上哐哐琅琅地碎成一片,连云佑立即冲了进来:“小王爷,你没事吧?”蔺翟云伺机从他背后偷袭,谁知他竟一身铁骨,那剑刺不到他身上不伤半分,反而是剑身锵然折断。
情势逆转,那连云佑衣袖一挥就扣住了蔺翟云的咽喉,我惊呼:“先生!”他见我面露惊慌,便知蔺翟云对我的重要性,冷冷道:“放开小王爷,否则我杀了他!”
这是两岸传来厮杀声,曲慕白已经下令冲杀了,我若不能及时克制赵之城胁迫长川军弃站退守,那么曲慕白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我心下大急,一边是自己亲人的性命,一变是金领三万军士的性命,顿时陷入万难选择境地。
就在这个时候,连云佑居然突然倒地,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便见蔺翟云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踢了连云佑几脚,道:“我家夫人可是早先就说过了的,我的脑袋是很金贵,你掐着我的脖子是不是想对我的脑袋做什么?”
我大喜:“先生,你!”蔺翟云对我笑笑,叹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还好药理与毒理本相通,这些时日我总是没有白白浪费研究毒药的本事,以后就算帮不到夫人,也算可以自救了。”随即正色道:“走,夫人,我们立即去助曲将军突围!”我走过连云佑的身边时,本想取他性命,因为他极有可能会是主上。但终究没法确定,不想滥杀无辜,便作罢胁持赵之城出气了。
画舫靠岸后,赵之城被我架着匕首威胁了一通,无奈下令:“全都退下,放他们离开。”长川军副将迟疑道:“可是大帅说。。。。。。”还没说完便被赵之城啐了一口,怒骂:“混账东西,现在你们的主帅是小王而不是萧晚月!没看见小王的脖子还架着刀么,小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有几条小命能担当,还不退下!”副将无奈下令让出道来,曲慕白很快就率领全军冲出重围,我将赵之城往马背一抗,道:“要想小王爷活命,全都不许追赶!”便策马狂奔而去。
赵之城的腰横挂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着,实在痛苦,苦笑道:“悦容妹子,你快些让小王坐正身子吧,小王这胃折腾地都快要吐了。”我记恨他先前对我的百般无理,冷冷道:“俘虏没资格跟我提条件。”他赶忙说:“那小王提供你萧家的情报,你想不想知道萧晚月的营帐中?”
我闻言心头一跳,此事的确蹊跷。
后经幽帝四年,四月,公攻雍城,十日未成。将军路遥曰:“此乃闻所未闻。”公赞曰:“枭主无愧雄才大略,无久违逢敌手。”战至半酣,公旧疾复发,卧于病榻,大军三日不发。某夜,有客来访,公见之少惊,乃长乐郡主。
长乐自遂来意,恐公病急,遂来助其破城。
是夜,长乐隐去。翌日,雍城内乱,少相篡权,枭主负伤而逃。少相开城投诚,大雍城不攻自破,公大胜,记长乐头功。
——《前朝遗史 经书 郑公士横传》
我从马鞍上取来绳索捆绑住赵之城双手,将他扔在地上策马狂奔起来,拖拉数十里才能将他拉回,仍是横置马背之上,道:“现在你可愿意说了?”赵之城发冠凌乱,华服皆磨损,一身狼狈,仍是倔强道:“哼,你不让小王坐得舒服,小王就让你心里不舒服。”
我又将他扔下马,如此反复三四回,他已是昏去数次,醒来后仍是闭口不答。本以为只不过是个承蒙父辈荫蔽的纨绔子弟,没想倒还有几分硬汉子的骨气,不似先前那般小瞧他了。我本不喜欢折磨俘虏为乐,也随了他的意让他坐于马背,免去肠胃颠簸的痛苦。
他苦笑道:“方才那番折磨,倒比肠胃颠簸更痛苦,小王也真昏了头,自讨苦头吃。”我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他不甘不愿地回答道:“小王本是送妹妹去劝郑国公养病修身的,半路遇见了率兵而来的萧晚月。萧晚月不愿与你为敌,遂将伊涟接去,让我代他阻你去路,他则送伊涟去郑国公营帐了。”我脱口道:“萧晚风怎么了?”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的,因为他是你的敌人还是其他什么的?”赵之城回头睨了我一眼,因为被石头磕破了眼角,让他忖度的目光看起来像鱼眼。我作势要将他扔下马,他紧紧攥着鬃毛忙道:“别。。。。。。小王告诉你就是了,做什么动不动就威胁来威胁去的。”我还当他是硬骨头,没想到还是贱的,便听他说:“萧晚风他前不久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在东瑜城那会儿淋了一整天的鱼,就他那药罐子身子还能不病倒?起了烧没差要了他半条命,偏偏又要逞强,带病出兵讨伐大雍城,而又偏偏打了十几日还打不下来,这病一拖再拖,药石不服。伊涟担心他的身子熬不住,就去助他破城了。”
我心里一噔,蹙眉道:“长乐郡主不过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本事破城、”赵之城立即为爱妹抱不平:“怎么,只许你巾帼不让须眉,就不许她美貌与智慧并存了?告诉你,若不是伊涟她生性淡泊不喜争斗,凭她的聪明才智要干一番事业,可丝毫不比你逊色!”
听赵之城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加不安了。长乐会如何大雍城?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男人的面容自眼前浮现,脱口喊道:“卢肇人!”赵之城哼哼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小杂种啊——是了,他现在可厉害了,都是大雍城的少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又对长乐言听计从。长乐要他造反,还怕他不乖乖听话?哦噢,我听说那枭主是你弟弟是吧,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小杂种贼阴险的,没准你弟弟现在已经被他阴了。”听他幸灾乐祸,我心中大怒,将他踢下马背一路拖到了大雍城的势力范围。
行至大雍城东口青云关,却不想非但未有人来迎接援军,反而遭到了大雍军的伏击。曲慕白迅速下令摆好军阵,准备破关。两军交战半日,曲慕白将雍军主帅斩杀,率大军进驻关内,抓来俘虏询问他们无故伏击援军的因由。那俘虏据实回答,我方知大雍城内竟然发生如此惊天巨变,卢肇人果真为长乐郡主巧言蒙蔽,竟连夜篡位夺权,在劫负伤脱逃,至今行踪不明。卢肇人开城向萧晚风称臣,昨夜萧晚风便入主大雍城,兵不血刃地赢了一场打仗,现在正全城搜捕一干拥戴枭主的乱党,并重金悬赏在劫人头。
青云关离大雍城尚有五十里之遥,路上关卡无数,若一个个攻打过去,怕是我们到了城下,也是数十日之后了,在劫恐凶多吉少,更何况以我军现在的兵力,又怎么可能打得到大雍城下,退一万步讲真的兵临城下了,又如何跟早已联合一气的萧家大军和雍军对抗?
我心急入火,蔺翟云道:“唯今之计只有舍大军,我等带几个精锐乔装混入行人当中,再伺机巧过关卡。若是暴露行踪,便弃大道,由小路绕过关卡抵达雍城。”我心知这是一个办法,但小路多杂错纷乱,又生偏道,途中必然又要浪费许多时间。救人如救火,现在是半刻也不愿浪费,唯恐错失了在劫性命。
赵之城哼哼道:“何须这么麻烦,只要小王愿意,自可带你们在各个关口通行自由。”我怒问他凭什么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