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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10部分

小说: 悦容劫难逃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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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容,我真不想早走这一步……”
  最后一声哽咽,是破开胸腔的一种悲怆,我感觉到脸颊一滴冰凉。
  不是我的泪,是他的。
  酸楚溢了满腔,欲要夺眶而出。
  为什么我们的悲伤汹涌像大海,却总是要忍耐?
  我竭力佯装睡着,直到他累了,也睡了过去,沉稳的呼吸缓缓传来,那么有力而坚定,告诉我这一刻他是活着的。
  起身为他盖好被子,我冲出房门,跑到没有人的庭院里,才敢发声大哭。
  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没有了力气,哭得连仅仅念着他的名字,都觉得灵魂都碎裂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吃还魂丹,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埋葬不了别人,于是埋葬自己;埋葬不了从前,于是埋葬以后。
  池塘里水波荡漾,倒影蓝的天白的云。
  天穹无垠,千年万年岁月的流逝,看尽了悲欢离合,看尽了生老病死,总不会流露慈悲,怜悯世人一滴眼泪。
  湖面映出一道人影,我回头,蔺翟云站在我的身后,清癯的面容,风霜满面,漆黑的眼眸翻涌着云雾,散开了,成了水汽。
  我擦去眼泪,对他说:“先生,劳烦你去地牢帮我找一个死囚,要身体健康的,老的丑的都没关系。”
  他握了握拳头:“你想做什么?”
  我无力地软坐在地上,靠着树的枝干:“你擅长药理,不可能没发现我身中阴阳蛊,现在我要解蛊。”
  蔺翟云愤怒地一拳捶在树身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
  我仰面望天,双掌附在脸上,眼泪渗过指缝不住地流下:“他想要一个孩子,我不能不给他啊……”
  一个属于我和他的生命的延续,一个他曾活在我生命里的证明。
  我总是这样,走了很久很久,偶然一回头,才发现失去了很多很多。
  焦躁,不安,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或是,弥补什么。
  我的这一生,一直在偿还。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章节字数:3596 更新时间:10…08…04 09:06
  房间幽暗,只点着盈盈一盏烛火,脆弱的火苗在潜进的夜风中奄奄一息。
  我展开丝巾,蒙住自己的眼睛,心无旁骛。
  “咿呀——”房门打开,脚步声很轻,呼吸沉重如山。他,一个死囚。
  解阴阳蛊,要通过交歡把蛊毒渡到对方的身体里,这样的方法的确荒唐,却是眼前最快最唯一的。
  蔺翟云已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尽管他不愿意,最后还是顺从了我。
  他说:“这世上有三种人不会获得幸福,一是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二是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三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夫人,我们都犯了这样的错,这辈子是注定要不幸了……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他没再说下去,抑或是,是我选择没再听下去。关于生命真谛的领悟,关于大而无畏的牺牲,对现在我而言,都太过尖锐。
  事先服下催情的药,沐浴净身,为了让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募地觉得可笑,洗干净了却是为了弄脏自己,也真是一种堕落的丑行。
  我对那人说:“把蜡烛吹了,再过来。”
  一种命令式的口吻,无情无欲,我坐在塌上,心静如死。
  他并未依言,走到我面前亲吻我的唇,熟悉的鼻息让我惊呼出声:“长卿!”
  正要抬手抓去蒙眼的丝巾,被他制止住了,将我整个人放倒在床榻上,以吻封缄。
  他靠在我的耳边低泣:“悦容,你真傻,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一个人承担,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在你心中,我竟是一个如此不堪托付的丈夫……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如果你爱我,又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你可知这样做,我感觉不到快乐,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浸湿了我的鬓发。我期期艾艾,惊讶过后,余下愤怒。蔺翟云,枉费我如此信任他,他却虚以委蛇,背着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司空长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我实现他最后的愿望?
  衣衫被一层层卸开,我察觉到他的意图,大喊:“不要!长卿!”惊慌失措地去阻止,却被他扣住双手,过头压在枕上。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不容反抗,不再是先前那副病态,我知道他定是吃下了还魂丹,也渐渐地猜到了他几分心事。
  本就是将死之人,就用自己的身体为我解蛊,怎情愿别人将我糟蹋?
  原先服下的催情药渐渐地发挥了功效,我浑身燥热,虚脱无力,软躺在他身下承欢。当他进入到我身体的那一刻,快/感伴随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两人齐齐吟哦出声,紧紧地抱在一起,像漂浮在海面上的罹难者,抓着浮木不肯放手,又像两只困兽,舐舔彼此的伤口,发出沉重的呜咽。
  我嫁他至今将近一年,虽多有亲热,今日却是第一次真正的行/房。在他之前,我只有赵子都一个男人。子都的爱是沉稳的温柔的,带着不可捉摸的风暴,而长卿的爱却是激烈的浓郁的,夹杂着蕲艾绝望的无助。
  身体的结合,竟是如此的空虚。
  或许我们本可以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个明媚的清晨,感动于他不变的温柔,倾心爱上他——那样的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如斯悲哀疼痛?
  只是可惜,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他的时候,他却要离开了,身体发肤都因这样的生离死别而焦灼着。
  那一夜,我们不知疲倦地交歡,仿佛明天就是末日,一时睡过去,又在睡梦中因律动的快/感而醒过来。这样相爱,沉溺情/欲,忠实身体原始本能,那些过去的,失去的,过不去的,得不到的,最后都能拥有了,你不再残缺,不再觉得死亡是如此的可怕。忘记兵临城下的最后一战,忘记曾经依依不舍的爱情,忘记所有的不快乐,竟美好得让人想掉眼泪。
  再度睁眼,天亮了,依稀闻得空气中甜蜜的味道。
  他坐在床畔,对我微笑,万年不变的爱的温柔。
  我回以灿烂笑容,却是哭着的。我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爱上他?哪怕只是爱上他的笑?
  “早啊,长卿。”
  “不早了,傻丫头,日上三竿了。”
  我们都在微笑着骗自己,两个人在一起很快乐。其实快乐早已被洪流无声卷走。
  如果时光能留在原地,如果我们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会和他坐在一起,聆听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最后慢慢皓首。
  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见他身上穿戴整齐,问:“出去过了?”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将一份密函递给我,像个志得意满的孩子:“你看吧,我是从来不会骗你的,我说过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接过后焦急地展开,快速阅读。
  密函是曲慕白写的。皇都沦陷之后,他率领部属与萧家十万大军对峙,相互牵制不前,两军陷入胶着状态。曲慕白本想速战速决,萧家将帅却迂回对战,有意拖延。获悉江北战事告急,金陵岌岌可危,曲慕白饶是沉稳如山的个性,也不由变得焦虑起来。就在这紧急关头,原先攻占皇都的夜枭军突然来援,魁首夜枭面带鬼神面具,与他相互配合,前后夹击剿灭了萧家大军,并严密封锁一切消息,至今萧家还浑然不知。
  曲慕白在信中道,金陵只需再撑上三日,他与夜枭的援军便可赶到。
  我大喜:“这真是太好了!”在劫,你果然没让阿姐失望!
  在劫麾下原本便有二十多万义军,先前又从天赐手中“盗取”虎符,平添了二十五万皇家御林军,再加上曲慕白的十万金陵军,以及金陵尚有的军队,将近百万雄师,指不定不仅能抵御萧家如狼似虎的进攻,还能将长川军打出江北,收复失地!
  看向司空长卿,我掩饰不住脸上的雀跃和感动,从身体深处涌出一股力量,此刻觉得世界充满希望。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他带来的。
  他昏睡的时候,我兵行险地,陷入绝境;他一醒来,柳暗花明,复见前程!
  这一刻的他于我眼中,盎然卓越,化为光,化为火,化为一种神奇的存在。
  我别过脸不经难过起来,这样的光火,还能照亮我的生命多久?
  屋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司空长卿拉起我下滑至腰上的锦被,将我赤/裸的身子包裹着抱进怀里,才应道:“进来。”
  “咿呀——”房门被推开,蔺翟云走了进来。
  他是来为司空长卿诊治的,却事先跪在我面前请罪。我转过头不看他,实则心里对他有怨。自他起誓效忠于我,我一直对他敬戴有加,却是第一次如此冷漠对待他。他跪在那里,面色黯然,却也无怨。
  屋子里气氛稍许僵硬,司空长卿笑笑,道:“蔺先生来得正好,快些为我号脉吧。”
  蔺翟云跪地不动,如一尊石蜡。
  我担忧司空长卿此时的身体状况,无奈道:“我不怪罪你了,快给长卿看看身子吧。”
  蔺翟云叩首领命,这才起身为司空长卿把脉。事后从衣袖里掏出半个巴掌大的瓷瓶,从里边倒出三颗褐色药丸附于司空长卿掌中,司空长卿毫不犹豫便扔至口中服下。
  我焦急问:“怎么样了?”
  蔺翟云垂着眼帘,始终不曾直视我,平着声音回道:“情况尚算稳定。”看了司空长卿一眼,便请退离开了。
  我是了解蔺翟云的,他是对我有所隐瞒,必定是受司空长卿所托。侧首看去,果真见司空长卿正深意凝视我,见我看他,便咧嘴笑了笑。我也回以一笑,最终没有开口问下去。他掀了被子,我脸一红,怀臂抱住身子尖叫起来,所有声音被他以吻封住,与我耳鬓厮磨,含住我的耳垂,轻声说:“悦容,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我心一痛,他终于说出口了,喘息着笑说:“好啊,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一定要像她娘那样的女孩。”他捧着我的脸,深深凝望,好像要把我记进灵魂里,带进轮回里。
  我勾住他的颈项吻上去,他缓缓闭上眼睛,遮住了那抹让我锥心的痛。
  这一次,他很温柔,没有像昨夜那样焦躁急切而不知自制,亲吻我身体每一寸肌膚,然后温柔地进到我身体里。我的心像湖面一样,被春风吹皱,留下一池的涟漪。我想这样也好,能在一起便在一起,过一日是一日。过不了一日,一刻是一刻。
  日光斜斜地透过窗格子射进,在地面上缓缓移动角位,时间正一点一滴流逝,不知何处是尽头。
  我们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累了就躺着抱在一起聊天。什么都聊,除了生死。
  他不愿意睡,他觉得睡觉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但他终究是睡去了,是真的太累了。他刚睡去的时候,我的脸色苍白一片,心里像死了一样,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在他的鼻尖,直到察觉他尚存的鼻息,这才重重舒了口气,安下心来。
  我时时刻刻担忧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止住呼吸,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蹑手蹑脚地离开床榻,我披上衣衫走出房门,席卷在冬日西风的霜寒之下,外边的风景萧瑟肃穆。蔺翟云站在光秃的枝桠之下,青衫习习,成了冷色世界里的唯一色彩。
  他果然在等我,也知道我一定会出来。有时候,我们之间仿佛有着一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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