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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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金子、银子或大理石也不能使他们流芳百世,或许也只能是为之留下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请问,锤打如此多的石头的目的何在?我在阿卡狄亚就没有见过人们锤打石头。许多国家疯狂地保留了大量经过仔细雕琢的石头,希望借此使自己获得永恒。假如他们用这些心思来雕琢自己的思想,那会怎样呢?一件合乎理性的事情比高大的纪念碑更值得纪念。我更喜欢石头呆在原处。像底比斯那样的壮观是庸俗的。底比斯的100座城门早已背离了人生的真正目标,所以它的价值反而比不上忠厚人家的田地周围的石墙。野蛮人和异教徒的文明建筑了宏伟的庙宇,但是基督教却没有。一个国家锤打的大多数石头结果只是自己坟墓上的墓碑,它把自己活埋了。
至于金字塔,那并不值得惊讶,真正让人惊讶的是,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同样忍受如此的屈辱,用一生的精力为那些像白痴一样的野心家建造陵墓。其实,这些人如果让自己淹死在尼罗河中,再让尸体喂狗,可能更明智,更有气概一些。这样可能我还可以为他们寻找一些托词,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而建造者的宗教信仰和艺术喜好,倒是全世界都差不多,无论它是埃及的神庙还是美国的银行大厦。付出总是比实际的收获要大。年轻而能干的建筑师巴尔科姆先生在维特罗微乌斯的后面追随着,用硬铅笔和直尺画了一张图纸,又把它交给道勃生父子采石公司。被人类鄙视了3 000年的东西,现在人类却要仰望它。说到高塔和纪念碑,过去这个镇上有一个疯子,他想挖一条隧道通到中国去,他已经挖了很深,他说,他甚至听见了中国的茶壶和水锅沸腾的声音了,但是我想,我不会反常地去赞美他的隧道的。许多人关心着东方和西方的那些纪念碑,想要知道是谁造的。而我更愿意知道,当时是谁不肯造这些东西,谁能够超越乎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之上。不过,我还是接着说我的统计吧。
当时我在村子里身兼测量和木工的工作,同时还做其他各种短工,因为我掌握的技能和我的手指数量一样多。我这样赚了13.34美元。8个月的伙食费——从7月4日到次年3月1日,(尽管我在那儿住了两年多,但是我的账目统计还是局限在这段时间)我的土豆、小玉米和一些豌豆没有计算在内,结账时手上存货的价值也没有计算在内——总计:
米 1.735 美元
糖浆 1.73 美元(价格最低廉的一种糖)
黑麦 1.045 美元
玉米粉 0.995 美元(比黑麦价钱低)
猪肉 0.22 美元
面粉 0.88 美元(比玉米粉价钱高,而且还麻烦)
糖 0.80 美元
猪油 0.65 美元
苹果 0.25 美元(都是实验,但是最终失败了)
干苹果 0.22 美元
甘薯 0.10 美元
瓦尔登湖 第三章(2)
一只南瓜 0.06 美元
一只西瓜 0.02 美元
盐 0.03 美元
是的,我的伙食费一共8.74美元,但是,要是我不清楚大多数读者和我一样愧疚,而且他们的行为公布出来还不比我强的话,我也不会这么不害臊地公布我下面写的罪过。第二年,我偶尔会捉几条鱼作为食品,但有一次,我竟然杀了一只跑到我豆田里的土拨鼠——正如鞑靼人说的那样,它是在进行灵魂的轮回——为了验证这个结论,我把它吃掉了。虽然它有一股麝香的气味,但我还是觉得是一种享受。但是,频繁地吃它毕竟不是件好事,即使可以请到村里的著名厨师替你烹制。
在这段时间里,衣服和一些零零碎碎的花费,虽然数额不大,但也一并列出:
衣服及零星开支 8.4075美元
油和一些家用物品 2.00 美元
除了洗衣服、补衣服——这些工作主要交给外面做,我还没有收到过其他账单——在这个地方必需的所有花销也就是这么多了,也有一些可能是不必要的。所有的支出如下:
房屋 28.125 美元
一年农场 14.725 美元
八个月的粮食 8.74 美元
八个月的衣服等 8.4075 美元
八个月的油等 2.00 美元
总计 61.9975 美元
现在,我来告诉那些需要谋生的读者。为了支付这一开销,我出卖了农场上的产品,加上短工所得,共计如下:
卖出的农产品 23.44 美元
短工所得 13.34 美元
总计 36.78 美元
从支出中减去这个数目,还差25.2175 美元。这正好是我起初的那点钱,那是原先就计划要付出的,而另一方面,我得到了空闲时间、自由和健康,我还得到了一座很舒服的房子,我想随便住多长时间都可以。
这些统计数字好像是随意写的,很琐碎,看似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因为它特别详细完备,所以也就有了某种价值。我所有的支出都记在账上。从上面的账目中可以发现,仅仅是吃饭我一周就得花掉0.27美元。在此之后的近两年时间里,我的食物主要就是黑麦、没有发酵的玉米粉、土豆、米、少量咸肉、糖、盐和饮用水。由于我很喜欢印度哲学,所以当然应该以米作为主食。有些人一直都很挑剔,为了回应这些人的异议,我想在这里声明,要是我有时在外面吃饭——我过去总是如此,以后有机会还会如此——这对我的家庭安排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但是我说过,在外面吃饭是经常的事情,但是这根本不会影响这些报告。
通过这两年的生活,我知道,就算是在这个纬度,要想取得一些必需的食品也不是太难;人可以像动物那样吃得简单,也照样可以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我曾经在玉米田里采了一些马齿苋(学名Portulaca oleracea),煮熟之后,放上盐,就作为一顿饭,尽管很简单,但是我在很多方面都觉得满意。我给它加上拉丁文学名,它的俗名不大好认,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请问,在和平的年月,普通的中午饭只需要新鲜的煮甜玉米,还有一点盐,除了这些食物之外,一个理性的人还能需要什么呢?我即使偶尔变换花样,目的也只是满足口味而已,并不是因为健康的目的。但是人们竟然常常感到饥饿的威胁,并不是因为没有必需品,而是因为没有奢侈品;我认识一位好心的妇人,她认为她儿子死的原因就是只喝水。 。 想看书来
瓦尔登湖 第三章(3)
读者当然知道,我是从经济学的角度谈论问题,而不是从营养学的角度。所以他应该不会贸然尝试我的关于饮食有节制的方案,除非他身上的脂肪过多了,想要减少一些。
开始我用纯玉米粉和盐做面包和真正的褥糕,我在户外用火烤,放在一片薄木片上,或者放在建房时从木料上锯下来的木头上;但它们经常被熏黑,还带着一股松树的气味。我也用面粉尝试过,但是最后我发觉,黑麦拌玉米粉是最方便而又好吃的。在天气寒冷的时候,一连烤上几片这样的面包,这很有意思,像埃及人小心地照顾、翻动用来孵小鸡的鸡蛋那样。我烤熟的是真正的谷类果实,在我的嗅觉中,它们和别的高贵的果实一样芳香。我用布把它们包起来,这样就可以更持久地保持这种香味。
我研究了古代的面包制作方法,向一些权威读物学习了不少东西,我一直追溯到原始时代,找到人类第一次发明的没有发酵的食品。那个时候,人类刚刚走出吃野生果实和生肉的野蛮时代,第一次使食物变得温和和雅致起来。后来我又读到,面包一次偶然的发酸使人们了解了发酵的过程,从此,经过各种发酵的尝试,才得到“新鲜、美味、健康的面包”——这一生命的支持者。有人认为酵母是面包的灵魂,它填塞了面包的每个细胞组织,就像灶神的圣火一样被虔诚地保存起来。我想,有几瓶珍贵的酵母还是从“五月花”号船上带来的,它造福于美国,而且它的影响现在还在上升、发展、扩充,如同大地上的谷物的波涛。我每次都按时而虔诚地到村里去取酵母,直到有天早晨,我一时疏忽,用开水把这个酵母烫坏了。通过这个偶然的事件,我意识到,没有酵母也可以——因为我的这个发现过程不是综合性的,而是分析性的——从此,我就愉快地不用再使用酵母了。虽然大多数的家庭主妇对我起誓说,没有经过发酵的面包肯定不卫生,对健康有害;老人则说如果像我这样做,生命力很快就会衰退。但是我发觉这并非必要的要素,我这样生活了一年,如今还是好端端的生活在这块养活人的土地上。我很愉快,现在终于不用在口袋里装一只瓶子,那东西很容易破裂,把我身上溅得到处都是,使我很是狼狈。没有它,就更便捷、更干脆了。人这种动物,比别的动物更容易适应周围的环境和气候。
我的面包里没有苏打、碱或酸,我是按照公元前2世纪的罗马作家马尔库斯·鲍尔修斯·加图的方法制作的。“Panem depsticium Sic facito.Manus mortariumque bene lavato. Farinam inmortarium indito,aquae paulatim addito,subigitoque pulchre.Ubi bene subegeris,defingito,coquitoque sub testu.”我对这段话的理解是:“手揉的面包的制作过程是这样的:首先把手和水槽洗干净,把粗粉放进水槽,缓慢地加水,然后全部揉一下。揉好之后就捏成面包的样子,然后盖上盖子烤。”这就是说,放在烘炉里。这里根本没有说到发酵的事情。当然我也很少用这一类的生命支柱食粮。有一段时间,因为没有钱,我有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面包。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瓦尔登湖 第三章(4)
在这块土地上,每一个新英格兰人都可以很容易就生产出他们所需的黑麦和玉米这些面包原料,根本不用考虑起伏波动的市场。但是,我们的生活不够简单,没有独立性,结果,在康科德,人们要从商店买到新鲜、美味的玉米粉很困难;而玉米片和玉米更粗糙,甚至没有人愿意吃。农民把自己生产的谷物用来喂养牲畜和猪,自己却到商店去买面粉;这不利于人的健康,而且花钱更多。我想,我可以轻松地种植35到70升的黑麦和玉米,因为前者即使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也可以生长,而后者也不需要最肥沃的土地。只要用手就可以把它们碾碎,没有米和肉,生活也可以继续。从实验中我发觉,要是我必须用高浓度的糖,只需要从南瓜或甜菜中就能获得一种不错的糖浆;我还知道,只要种植几棵槭树就可以更加轻松地获得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