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阿兮-晨曦之雾(出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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啡和报纸。
她边喝咖啡边翻开那厚厚的一摞报纸,是她所居城市的晨报,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旅途又回到家乡。
刚翻开财经版,偌大的标题便跳入眼中:“江离城先生与苏禾女士昨日完婚。”
其实整整两版的内容都是江离城公司的内容,关于新人的情况寥寥数语,大意便是二人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不离不弃,情深不渝。报上没有新人照片,文下记者评论:江先生将素来的低调贯彻得十分彻底云云。
她又浏览了一下占满两版的隐形广告,果真很“低调”。
陈子柚回家收拾妥当后给江流拨了个电话。她在外旅行的第二天,江流就找过她,得知她在外后请她回家给他电话。
他帮她好多次,她没理由拒绝。
半小时后,江流便到了她的楼下。她照例没有请江流进她的家,但是把他请进小区内的休闲馆里请他喝咖啡。
包厢里,江流郑重地交给她一个看起来很寻常的盒子:“这是江先生送您的。”
“他结婚,送我礼物做什么?”那盒子好木材好皮质,又不大,肯定又是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陈子柚兴致缺缺。
“江先生说,倘若您不想收,可以直接丢掉。您不先看一下吗?”
陈子柚满腹狐疑,谨慎地打开。她猜了猜盒子里的东西,如果他还是那么无聊,里面兴许又是吓唬她的东西;如果他足够无耻,里面或许会有一枚钻戒。
但是那里面的东西还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居然是一枚小巧的香水瓶子,造型并不奇特,方方正正很大气,是她收藏最多的那种款式。但是瓶子的材质,却是她曾经在江离城手中见过的那块据说不可估价的九色碧玺。
她怔忡了一会儿,问江流:“这东西是不是很贵?丢掉很可惜吧?”
“切割打磨这个瓶子的师傅说,这瓶子害这块石头的价值损了一半还多。”
“哦,那也是值不少钱的。”她将那枚小瓶子从盒子里取出来,发现里面盛着液体。
她晃了晃,放弃了打开瓶盖的打算,直接问江流:“里面装的什么?辣椒油?芥末?香油?”她猜了一堆,也不见江流点头,只好不可思议地说,“难道真的是香水?这么没创意。”
江流沉默了几秒,反而问她:“那天您给江先生讲的那个故事,关于碧玺和诅咒的那个故事,是哪个国家的童话?”
“啊?”
“我小学时有两个学期的业余时间都为了得到助学金在少儿图书馆帮忙,我读过所有国家的民间童话,我从没读到过这个故事。”
“我自己编的。”陈子柚坦诚地说,突然醒悟,又看了那瓶子几眼,“你别告诉我,这里面盛的是他的血。”
“好像是的。”江流慢慢地说。
“神经病啊。”陈子柚将那瓶子迅速塞回盒子里,好像被烫到手一般,然后看见盒子里原来还有一张白色的卡片纸,上面是江离城的字体,写得很刚劲很认真:“我从没向你说过对不起。”
她把那张卡片反过来看了看,正过来又每个字都看了一遍,最后将卡片与那诡异的香水瓶一起仔细地放盒中,小心盖上,慢慢推到江流面前:“我接受他的道歉。”
“江先生说,您或者收下,或者丢掉。”
陈子柚最终还是将那个令她觉得很无言以对的香水瓶连同道歉卡带回了家。
她实在没想到那个她随口胡编的故事居然可以引发江离城的这种创意灵感。
她不见得多感动,可是那故事带着宗教色彩,虽然是她编的,她也不敢随意亵渎,所以她只好为自己的恶作剧付出代价,收下这份十分贵重的礼物。
纵然这礼物看起来十分真诚,但她却觉得,这才是江离城送她的最恶搞的一样东西。
她对江流说:“你再等我一下,我也有东西送他。”
虽然现在的江离城什么都不缺,但是礼尚往来,她似乎也该送他一样结婚礼物。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她那瓶自酿的白葡萄酒是他花钱也买不到的。
两瓶酒她已经喝了其中的半瓶,她将还未开封的那一瓶从严格控温的冰柜中取出。之前工夫做了全套,她连酒贴都事先画好了。她用水笔在自制的酒贴上写:“祝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签上日期,没有署名,然后将酒贴贴到酒瓶上。
她为了感谢江流替她跑腿,送了江流两瓶果酱。
江流看着那两瓶果酱发呆,陈子柚说:“你若不喜欢吃甜,可以用来喂蚂蚁。”
她就经常在傍晚时分拿一瓶果酱到蚂蚁窝边去喂蚂蚁,看它们如何倾巢出动搬运食物。
陈子柚回家后将那个装着碧玺与血的盒子塞到她的储藏室的最深处的一个柜子的最底层,那柜子里全是她早已废弃不用但又舍不得扔的东西,比如儿时的衣服,童年的玩具,还有她刚刚剪短但没有丢掉的长头发。
她看完了一部长长的搞笑电影,听着音乐在热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隐隐地听到手机在响,她没理会。
她擦干身体披上浴袍后拿过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本省某海滨城市的区号,固定电话号码,是五分钟前打来的。
她看了那个号码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拨了回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江离城的声音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是我。我刚才收到了你的礼物。”
陈子柚默然。她再一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和那个电话号码,那是几百公里之外的海滨城市没错,现在是夜间十点半,她与江流告别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七点半。在这两座城市之前,她自己开过一次车,很正常的速度,用了四个半小时。
江离城又说:“你很有酿酒天分,但下次不要把葡萄籽全去掉会更好。”
陈子柚终于找回声音:“你还真喝了?你不怕我下毒?”
“我觉得,你如果真想让我死,大概不会这么便宜了我。”
她觉得“死”那个字眼很刺耳,转了话题说:“恭喜你结婚。你在渡蜜月吗?”
“算是吧。”
“那你该去陪你的夫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离城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最近你过得还好吗?”
“很好。”陈子柚也低声回答,想了想又补充,“比以前好。”
江离城又了静默良久:“你自己保重。”
陈子柚想跟他说声再见,这次通话似乎该结束了。但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她却意识到,也许这会是他们俩最后一次交谈,所以她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谢谢你,在第一次遇见我时放过了我。”
她的这声谢谢倒是发自内心。
这些年来,她的心底当然有恨,也会常常作一个假设,假如当初不曾遇见他,那么她的青春不会如此荒芜。其实,当她刻意记恨他的时候,她也无法忽视一个事实。她常常用另一个记忆取代了多年前她偶遇江离城的那个危险的夜晚。如果当时不是他救了她,如果她落入了那几个小混混的手中,也许她的人生会更加糟糕也说不定,也许她甚至没机会活到现在,看着今夜的月亮以及明晨的太阳。
江离城没说话,电话里只听得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也许江离城正误解她在说反话,所以陈子柚又解释了一遍:“那时你已经认出我是谁,却仍然救了我,并且放了我。你以前说的对,你本来给过我逃脱的机会。”
电话另一头长久地无声,直到陈子柚打算断线时,江离城有一点缥缈的声音再度传来:“那是这些年来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当时如果我不多管闲事,把你扔在那里就好了。”
17…距离(1)
17…距离(1)
陈子柚与迟诺的交往很顺其自然,效率也够高。
子柚外公过世后,迟诺曾亲自打电话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也请人来为她安排事情,她心中感激,但一概婉言辞谢。
她换了工作不久后,曾主动打电话知会他,因为她曾谢绝过他替她安排工作的好意。
迟诺在她切断通话之前说:“你好像还欠我一顿饭。”
陈子柚心念一动,隐约记得似乎有这么回事,于是立即答应了。
有来就有往。她请他一顿,他便有了回请的理由。
后来两人很相熟后,迟诺坦言说,陈子柚实在非常难追,起初他提出的邀约,三次里总有两次要遭拒,约出来后她又过于沉默。他几度几乎要打退堂鼓,因他自小便从未在异性面前受过如此的冷落与打击。
陈子柚回想了一下,不觉得自己曾如此为难他。事实上她因为对迟诺存着尊重与感激,待他一直友好而客气,接受他的靠近。她鲜少允许异性与她靠得太近。
熟识后他们见面的频率也不太多。迟诺经常出差,而子柚并不太愿意与他人一起走出户外。
但迟诺是效率至上追求结果的人。他与陈子柚第一次单独吃饭时坦言很欣赏她;第二次则承认很喜欢与陈子柚在一起,喜欢看她笑的样子;第三次,他问:“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知道你可能没心情,但我想先领号码牌。”
陈子柚曾经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迟诺说,了解一个人需要很久,但对一个人心动只需要一瞬间。他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她总是低着头贴着墙边走路,却不经意抬头朝他微微一笑;也许是因为她快要迟到而电梯坏了,所以一路跑上十几层,气息不稳、面色红润,正巧一头撞到他身上;也许是在其他同事都纷纷躲闪时,她却耐心地陪着一位粗俗无礼的上门闹事者,面对他的挑衅与谩骂,依然待他如上宾;或许是更早一些的时刻,早到了十几年前。
那是一次全市中小学生文艺演出会,那时她只是个小孩子,与同伴们扮演一群小天鹅。领舞的她轻快旋转时发现后面的同伴摔了一跤后傻在了那里,无法重回队伍,便即兴地以几个漂亮的连续跳跃到同伴的面前,轻快地将她扶起并送她回队,又漂亮地跳回自己的位置,一气呵成,天衣无缝,就像这舞蹈本来就是这样安排。
迟诺说,那场演出他也有份,所以看过她们的彩排,知道那个改变只是意外,那时便想,这个小姑娘漂亮聪颖伶俐又善良,直到多年后仍然记得,并且能够一眼认出她。
他甚至找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给她看,照片中翩然舞裙的她,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稚气未脱,神采飞扬。
陈子柚委婉地说,心动只是眼睛的一种错觉,以及心情的一时迷惑,可是两人的相处需要互相了解,而你并不了解我。
那就给我一点机会了解你,别躲得那么快。一次的心动或许是迷惑,但一次又一次,这大概叫在劫难逃。迟诺如是说。
其实迟诺似乎很了解她,至少比她了解他更多。陈子柚本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话又特别少,但他总能从她的眼神和小动作中察觉她的心情,而不被她一惯粉饰太平的假象蒙蔽。
迟诺长相端正,谈吐不俗,举止文雅,个性内敛。起初陈子柚对他的一切都不在意,当他对她的好感表现的越发明显时,陈子柚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他。
陈子柚与迟诺开始正式交往,只因一个偶然事件。不只心动只需一瞬间,很多时候,我们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去思量而未果,真正下决定时,也只需要一瞬间。
那天她遇上了一桩她本以为只存在于市井新闻中的闹心事,一位大肚子孕妇瘫倒在路边捂着肚子,她停下车想帮助她,却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