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奴(重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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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风和楚越两人由梅嫣带路,一起前往天渚城。一路上梅嫣知道他们不懂江湖上的东西,于是细细给他们讲述了许多武林中事,其中她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件轰动江湖的婚事。
女孩子雇的马车总是精致且小巧,周身散发出甜甜的香氛,让人如坠温柔乡中。为免出现上回那样的意外,这回梅嫣亲自上阵赶车。
原以为未谙世事的小丫头只是说笑罢了,想不到梅嫣当起车把式倒是很熟练,一路把车架得四平八稳,倒让毒性未清的楚越少受不少罪。
帘子被挂在一边,晏怀风半坐半卧,听梅嫣巧笑倩兮地说着。
“听说李盟主是白道联盟历任盟主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呢,他当上盟主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将好些个刺头儿制得服服帖帖。听说他还满腹经纶,吟得一手好诗,长得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晏怀风望着手中折扇的边缘,上面不知何时起了些毛刺儿,他慢慢地用手指抚过,抚平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望一眼闭目养神的楚越,才转过头望着外边的景色调侃道:“梅姑娘似乎很仰慕这位盟主,如今他要成婚,你不伤心?”
梅嫣闻言脸上一红,也不敢回头,忙忙地辩解道:“韩大哥又取笑我!我只是觉得李盟主很厉害罢了,寻簪阁原本就不属于白道,他这回要与谢语童成婚,听说白道联盟的长老们一片反对之声,竟没一个赞成的。”
“他二话不说就定下婚期广发请帖,偏要请全江湖的英雄豪杰前去观礼,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非谢语童不娶,如此大丈夫气概,哪个女子能不仰慕呢?真羡慕谢姐姐……”
她原本说得激动,到后来更是满脸艳羡憧憬之色,想来这些初入江湖的小姑娘,恐怕心里都有一个“君骑白马傍垂杨,妾弄青梅凭短墙”的绮丽梦想,无可厚非。
“梅姑娘如此清丽动人,想来将来也定能遇到一位风度翩翩的少侠。”
两人正谈笑间,忽然听到身后杂乱的马蹄声响,凝声分辨之下竟然有七八匹之多。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打扮得庄严肃穆的人骑马飞奔而过,马鞭声挥得急切,扬起一路尘灰。
看去向分明就是天渚城的方向。
三天后就是六月初六,正是李毅与谢语童大婚的日子,这两日陆陆续续有不少江湖人士赶来,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然而看这一队人的打扮和表情,分明不像是贺喜,反而像是报丧。晏怀风留心观察,这些人除了随身兵器,也不见带着任何贺礼。
联想到梅嫣所说的这门婚事遭到了白道联盟长老们的一致反对,不免有了点山雨欲来的预感。
谁知这只是个开始。
其后的两天里,类似打扮的人又分别过去了三四批,个个看上去都不像是善茬。然而如此高调,明显是不怕李毅知道,让人好奇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楚越这两天时睡时醒,昏迷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要多得多,每次晏怀风给他喂水喂点心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愧疚的表情,为自己成为了少主的拖累而心中抑郁。
接近天渚城的时候,楚越忽然一反常态地清醒起来。
晏怀风狐疑地搭了搭他的脉搏,发现他体内的毒性并没有减轻的症状,内力也没有任何回复的迹象。然而楚越确实没有再陷入昏迷,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总是沉默地坐在一边不动如山,时时刻刻都把注意力放在晏怀风身上。
梅嫣见楚越变得清醒,心中高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
否则每次看到楚越在昏迷中苍白着一张脸,毒发时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有时疼痛起来连嘴唇都会咬破,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却总是隐忍地不发出一声呻吟,她就会觉得很内疚。
“等找到萧沉,越公子的毒就可以解了。听说他是个极温和的人,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她边说着边从袖中拿出丝巾,要帮楚越擦汗,手伸到一半却被晏怀风接过,晏怀风朝她点点头,自顾自轻轻地帮楚越擦去额上的汗。
楚越沉默不语。
晏怀风看了看他,总觉得这人的脸色似乎比昏迷的时候更不好看了。然而楚越不说,他就也不问。
梅嫣的丝巾在袖子里塞得时间长了,沾染了她身上的香味,晏怀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女儿家的味道,脂粉味过重,腻得人头晕。
随手将丝巾扔出窗外,晏怀风拍拍楚越的手,轻声道:“阿越,别强撑着。”
楚越点点头,又摇摇头,始终抿着唇没有说话,只这么一会儿,刚刚被晏怀风擦过的额头上,又已经渗出涔涔的冷汗。
晏怀风似乎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浮生梦发作起来什么感觉,但一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也知道楚越为什么非要清醒着承受这种痛苦都不愿意继续昏迷,因为他害怕不能保护自己。
指如疾风,迅速地拂过楚越身上几个要穴,然后把他转过来,背对着自己。楚越猝不及防,疑问的声音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
很快,他感觉到晏怀风的手贴上自己的后背,随之而来的还有霸道又和煦的内力,闯进他的四肢百骸,冲破经络中每一个有滞碍的地方。
那种矛盾的感受在他身体里蔓延,晏怀风的内功瀚海狂澜是十分霸道的,猛烈又汹涌,却在梳理他的经络时有意放慢了速度,不让冲击力来得那么剧烈。
楚越无法言语,只能任由对方损耗内力替他舒缓毒药带来的痛苦。漫长的静默中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不仅有今生的,也有前世的。
他想起重生之前他跟随晏怀风,只看到他霸道无情不可一世的一面,却从来没有发觉细微处那些不经意的维护和善待。
那时他是木堂堂主,有一回任务失手,几乎给圣门带来巨大的灾难。晏怀风当着金木水火土五堂堂主及一众元老的面,亲自执鞭行刑。
一百鞭,他全身鲜血淋漓,所有的人都挑不出刺儿来,他也是后知后觉地到现在才发现,那些伤表面看上去恐怖,其实却未伤筋骨分毫。
当时他不明白,还怨恨晏怀风辣手无情。尽管当晚就在枕边发现了圣门之中最好的疗伤药品,还以为是哪个交好的朋友送来,却忘了那是只有晏怀风才能动用的东西。
如今想来,晏怀风待他,从来都是很好的。
两辈子,一个人。
直到晏怀风撤去内力,解了他的穴道,卡在喉咙中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才脱口而出,“少主,您不应该为属下浪费内力!”
望着楚越不赞同的表情,晏怀风手托着下巴,掀开窗帘往外看,马车已进入天渚城中,外面是热闹的街市,他看着形形□的人来来往往,不甚在意地说:“你不是要保护我么,动不了怎么行。”
楚越哑口无言。
当晚三人歇在归鸿客栈,梅嫣是女子,自然单独一间上房。晏怀风原想让楚越单独一间房好生休养,被楚越以保护他为由拒绝了,也只能随他去。
一路风尘舟车劳顿,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晏怀风靠着床假寐,楚越放轻脚步走近前来问他:“少主可要沐浴?”
“嗯。”
楚越于是吩咐了小二,客栈见他们衣饰不俗,办事效率极快,很快送来一只上好的木桶,桶中水雾蒸腾,还加了不少养生去乏的草药,香气宜人。
楚越服侍着晏怀风脱了衣服泡进浴桶里,轻轻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晏怀风注意到刚才楚越帮他脱衣服时一直低眉敛目,不敢看他的身体,觉得有趣,有意逗他,偏让他帮忙擦背。
房间里一时间雾气缭绕,竟有点香艳与旖旎的味道。
楚越面无表情地站在晏怀风身后,手指抚过对方赤=裸的上身,拿着毛巾一丝不苟地擦着。
晏怀风忽然招了招手,楚越俯下=身去听,只听对方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说:“阿越,进来一起洗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 这两张图有木有很像小晏和阿越,咩哈哈~
16、行云朝还暮
楚越的手指一顿,停留在晏怀风的侧颈之上,带着中草药清新香味的温热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然后从自己的掌中滑落,顺着晏怀风的侧颈一路滑下去,滑过肩头,消失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耳边传来浴桶之中流水细微的轻响,伴随着晏怀风抬手的动作,清晰又模糊。
面不改色地继续擦拭着晏怀风的后背,楚越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平稳,和往日并无差别。他说:“属下不敢。”
话音刚落,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晏怀风没在说话,他只是相当自然地反手握住楚越还搭在他背上的手,然后用力一扯。楚越的上半身迫不得已被拉近晏怀风脸侧,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扫,然后迅速地移开眼。
晏怀风的手指沿着楚越的脸慢慢描摹他的轮廓,指尖一路游移,抚过眉眼,抚过鼻梁,最后落在楚越的唇上。
一点点的颤抖,被指尖敏感的触觉无限放大,他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平静的表面下紧绷的身体。线条利落而美好。
晏怀风流连许久的手指终于从楚越的唇上撤离,然而楚越甚至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到晏怀风带着点凉意的声音。
“脱衣服,进来。”
楚越一怔。水面上雾气蒸腾,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然而他知道,这一句已经不是之前调笑的口吻。
微凉的飘忽的命令,难以捉摸的心思,看不透的表情。
内心有过刹那间的挣扎,男人的尊严和服从的想法反反复复。
最终,楚越将手从晏怀风的控制中抽出来,站直了身子后退一步,默不作声地开始脱衣服。
他垂着头,认真地解着衣扣,尽量不去看对面飘来的目光。
他知道,晏怀风已经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许还带着玩味的笑,又或者脸上只是深思的表情。他感到那种目光凌厉地落在自己身上,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感受到一丝情=色。
外面隐隐有歌声传来,不知是哪一家秦楼楚馆开始迎来送往,又或者街边卖唱的姑娘,借着这一点儿柔软的月光铺出流丽的辞藻,一声声婉转往复,曲调缠绵又朦胧,待传到耳边的时候,只剩下反反复复模糊的低吟。
江南月,如镜亦如弓,冷落巫山十二峰,朝云暮雨竟无踪,如临广寒宫。花月地,天意巧为容。不比寻常三五月,清辉香影隔帘栊,春在画堂中……
最后一件衣服落地,楚越一步一步走到浴桶边,跨进水中。初时还不觉得,现在却恍惚感到这水温偏高,让人不自觉地有些愣怔。
哗啦一声响,水花四溢,晏怀风似乎不满意楚越温吞吞的速度,伸手将整个人都带了进来。
楚越晃了晃,差点儿整个人都扑到晏怀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