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百合-泪妆(出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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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夫人这边才放了话,她那里就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仆妇冲了上来,一把摁住了苑泽卉,一双粗砺的大手左右开弓地打到了她白晳娇嫩的脸上。
〃啊!〃
随着那几个鼓着冷风的巴掌打下,苑泽卉抵不住地惨叫出声。
〃你听清楚了,今日不是我要教训你,是代替老爷和苑家列祖列宗教训你,好端端一个千金小姐,应该规行矩步,一日三省自身才是,怎能像你这般?〃宁夫人语气更见犀利,〃不止是你,就是昭禾犯了错,我这为娘的也照样请家法不误。〃
第一部分 第29节:轻妆斗白(4)
昭禾,昭禾……
苑泽卉只觉得眼前发黑,脸上剧痛,心中更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夫人口口声声拿家法压人,然而事实绝非她所说的那样,若是昭禾撒谎,宁夫人恐怕只会慈爱地夸奖一声〃调皮精灵鬼儿〃,即使她惹出天大的乱子来,也不会对她大动干戈。
〃你也不必再隐瞒了,不如我来提醒你,花朝节那日,昭禾可曾送过你一个纸鸢?你带着纸鸢去了何处?速速从实招来,别把山庄里的人都当成傻子。〃宁夫人挑眉冷哼了一声。
听到纸鸢,苑泽卉的心越发地下沉,〃昭禾送的纸鸢〃,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宁夫人。
花朝节去后山放纸鸢之事,除了滴翠,除了苑昭禾,她从未向第三个人提起过,而滴翠是断然不会出卖她的。
也许苑昭禾这次又是无心之失,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无心之失〃过后,必定是以宁夫人对她的训斥作为结束。
昭禾啊昭禾,我是该拿你当心地善良的姐妹,还是心如蛇蝎的画皮?
苑泽卉伸手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任由两行清泪落下来,咬牙说道:〃是!那日我去了后山,放了纸鸢,纸鸢也是昭禾送我的。〃
宁夫人听到〃昭禾〃二字,立刻挥手叫停了正在实施掌掴的梅氏:〃你说,那只纸鸢确是昭禾送与你的?〃
苑泽卉长发凌乱,看不清面目,低沉应道:〃是。〃
〃那么纸鸢上面所写的字,也是她的笔迹了?〃
宁夫人仿佛发现了一缕生机,眼神如刀一样死死地盯在苑泽卉身上,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了一般。
〃字?什么字?〃苑泽卉答复得极快。
〃纸鸢上写的字!皇上御赐山庄的匾额,'丰宁祥瑞,沼泽草木',是也不是?〃宁夫人求探心切,忍不住将那八个字说了出来。
看到宁夫人急切的神情,苑泽卉心念如电般飞转。
为什么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如此关心纸鸢上的字迹?难道苑昭禾没有告诉她母亲,她写的是哪些字?难道这件事并不是因苑昭禾而起?那么,宁夫人这一番雷霆震怒,又是从何而来?
〃女儿不记得上面有字,也不曾细看过。〃苑泽卉毫不犹豫地作了回答。
她心意已决,宁夫人越是对此事好奇,她就偏偏不告诉她,大不了再来十几个耳光,也决不让她遂心称愿,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宁夫人退回到了高椅上,稳稳坐好,抿了一口有些微凉的茶后,干脆地说道:〃今日之事,我必须与你说个明白。你跪正听好了。〃
苑泽卉挺直了脊背,微微扬起红肿的脸颊,等待着宁夫人训示。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花朝节那日,你假借放纸鸢之名,擅离家中在后山私会陌生男人,可是事实?这件事关系苑家清白家声,有失闺阁体统,我身为你的母亲,决不能任你胡作非为!今晚你且去佛堂思过,等老爷回来,我自然会向他禀报,看他如何发落你。〃
宁夫人所说的话,如同雷轰一般击中了苑泽卉。
后山私会赵无极,这件事连滴翠都不知晓,更何况苑昭禾与宁夫人?当日她回来的一路也是小心翼翼,确信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行踪,宁夫人又怎么能知道?难道……难道是赵无极拿着纸鸢来家里提亲了不成?
苑泽卉想到这里,心中的百般痛楚又化为万种柔情:如果真是这般,又该如何是好?赵无极果真来过山庄了吗?此时此刻他在哪里?是否知道她正在被宁夫人拷问,他心里是否还在惦念着她?
尽管被两名仆妇强押去佛堂思过,苑泽卉的心中却有着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甜涩滋味,心道:赵无极,这件事若真的是因你而起,就算我遭受百般苦楚,也甘心情愿。只希望老天垂怜,你不要负我,让我能够如纸鸢一样展翅飞出这山庄,飞到你身边去。
第一部分 第30节:夕阳零乱(1)
第八章夕阳零乱
俏江南,多柔雨。
每逢仲春,雨帘一开,没个十天八天的光景是打不住的,尤其是暖春季节,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在雨季中渡过。天空宛如多思的江南少女,灰灰沉沉,多愁善感。缠缠绵绵,温温柔柔,虚虚缈缈,比针更微,比丝纤细,没日没夜淅淅沥沥地下。
除了房檐上的雨点不经意的掉落下来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以外,周围静悄悄的一片,让人几乎忘记了岁月在流,忘记了时间流逝。
连绵的雨丝,未能挡住丰宁山庄内驿动的女儿心事,最近苑昭禾忽然痴迷上了舞剑。
一惯娇宠着女儿的苑观植,并没有阻止她的渴望。好好一个女儿家,学武简直是笑谈,哪个大家闺阁能去舞拳弄掌?不过,若是强健身体,当个玩物,苑观植觉得还是甚好的,就派人送来一柄戏台上使用的绣花软剑,让苑昭禾只当是彩带一样挥舞。
苑昭禾也清楚,自己并不是真心要学舞剑,只是心思突至,究其根本,倒像是因为无法忘掉花朝节那日遇到的冰冷的人和那把冰冷的青冥剑。难道当真是应了谁的劫,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只是一次初相见,却有了这般难以割舍的怀念之情。
寒烟远远地站在长廊一侧,看着小姐把玩着那柄看似银光闪闪的剑,心中忐忑不安。
小姐的新奇想法自来就多,花朝节一回来,又丢了原先喜爱的纸鸢制作,改成了舞剑踢腿了,害得自己连跟前都到不得了,就怕那不长眼的剑尖,一个不留神乱飞出来,划伤小姐或自身的面颊。以前也看过院内武师练的刀剑,也没有哪个像小姐这样没有路数的乱花飞舞,不像是舞剑,倒像是孩童玩杂耍。
〃寒烟,我刚才那趟剑练得好看么?〃
苑昭禾舞得累了,停歇下来,瞄到寒烟稻草人一样木然倚在长廊的石柱上,就想着要拉寒烟一起来练。
这个想法惊得寒烟困意全无,连连摇头说道:〃小姐饶过奴婢吧,奴婢见到那银光闪闪的物件就怕。〃
苑昭禾见寒烟推托,哪里肯依,小跑过来,强拉着寒烟,就要把剑塞到寒烟手里。
两人拉扯之间,宁夫人悄无声息地从后园门走进来,见此情景,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寒烟迅速丢了剑。
苑昭禾回头一望,立刻唤道:〃娘亲!〃转身娇态憨憨地凑了过去,亲昵地挽住宁夫人的手臂,轻语道:〃娘从外公家回来了?〃
宁夫人清晨晏起,想起昨晚之事,本是带着满心的郁结而来,适才看到苑昭禾不顾体统尊卑地与寒烟一起玩笑,心里更不自在。然而毕竟是亲生的女儿,心中有再多的不悦,一时之间也就烟消云散了。
宁夫人叹了一声,伸手抚过女儿的肩头,嘴里却训斥道:〃一个大家闺秀,哪里有半分端庄的样子?老爷也是太惯着你了,都快要出嫁的人了,不学着三从四德,倒舞上剑来了,以后可不要再舞了。〃
这番话听起来是斥呵,语气却透出深深的关爱。
苑昭禾嘴上答应着:〃女儿知道了。〃
第一部分 第31节:夕阳零乱(2)
宁夫人欣慰笑道:〃娘最近好久没有看到你写字了,回房去给娘写一首古诗吧,别尽舞那剑了。〃
〃好。〃
原本以为母亲此来又要给自己上一天的女训女戒的课,原来只是写首诗,苑昭禾立刻欢声应下,拉着母亲宁夫人的手,并着寒烟梅氏两个丫头,一起回到闺房内。
连绵的细雨下到夜里,不仅未停,反而比白日变得大了些,伴着夜晚的凉风阵阵,把这西侧偏院的光景带得越发凄凉。
苑泽卉昨晚所弹奏的古琴还放在院檐下,檐下滴落的雨珠,有几滴已经迸了进去,湿了琴身。
滴翠顾不得雨大,连忙放下手里的物品,转身将古琴抱进屋内。这琴不止是夫人留下的遗物,也是小姐聊以解愁的伙伴,今儿把它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还不是因为……
昨日,她领完月钱归来,听说小姐不但被打,还被拖到祠堂去罚跪,滴翠惊得心慌不说,泪水顿时落了下来,小姐那柔弱的身体,怎能承受这样的折磨?好容易在佛堂外等到今日傍晚时分,才将小姐领了回来。因被打时的惊吓伤痛,拖去祠堂时又被小雨淋湿着凉,又未吃未喝在佛堂内跪了一天,苑泽卉被滴翠扶回来时,已经是昏昏沉沉。滴翠将她扶到床榻上躺下,见她几乎不省人事,身上滚烫,嘴里也尽说着胡话,不禁又是一阵低泣,慌忙去请了大夫过来,把脉开了几方药。
滴翠放好古琴,端着熬好的药汁,一点一滴地喂进苑泽卉的口中。
到了后半夜,也不见这烧退去,滴翠吓得止不住抽泣了,连声唤着小姐,心中惶恐加不安。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到有人连连拍打小院的院门,滴翠惊愣了一下后,有些慌乱地跑出,颤着声音问道是谁。
〃滴翠,是我!〃
听到苑昭禾熟悉的声音后,滴翠慌忙一把拉开院门,扑到门外人的脚下,哭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小姐烧得不行,药也吃不下……〃
苑昭禾连忙扶起滴翠,说道:〃起来,快带我去见姐姐,我带了药丸过来,还带了烈酒。〃
今日傍晚,她去父母房中请安,在房门口听到苑观植与宁夫人的对话,宁夫人余怒未消地诉说着昨晚之事,说苑泽卉花朝节那日偷跑去后山放纸鸢不说,还勾搭上了一个年轻男人,她权以教训云云。苑昭禾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带着寒烟悄悄地返回了自己的闺阁,想着晚上找个机会来小院看看。
苑昭禾刚进了屋内,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药味,太过浓郁了,显得有些呛人,她忍不住地咳了几声,快步走到苑泽卉的床前,看到苑泽卉全身躺在被褥中,只有脸露在外面,肿得不成样子,不禁心中大惊。
她迅速伸手探进被里,摸了摸苑泽卉的手,被那温度吓了一跳,忙道:〃姐姐的身体怎么烫得这么厉害?寒烟,快把我带的那粒药丸拿来,还有酒!〃
寒烟与滴翠两人忙了几乎一个时辰,用烈酒给苑泽卉擦了几遍身子,将近清晨时分,苑泽卉身体的高热这才渐渐褪去。
直到次日中午时分,苑泽卉才宛转醒来,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
苑昭禾急从榻上起来,扑到床前,连声说道:〃姐姐,好些没有?〃
苑泽卉费力地睁开眼睛,缓了片刻,一眼瞄到苑昭禾,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竟努力一下子挣坐起来。她紧紧拉住了苑昭禾的手,问了一句道:〃昭禾,你告诉我,这几天……是不是有人来过家里……是不是……向爹娘提亲了?〃
第一部分 第32节:夕阳零乱(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