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士兵-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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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
《被遗忘的士兵》一书记述了一个普通德国士兵在1942年至1945年德国与苏联空前惨烈战争中的真实个人见闻。作者盖伊·萨杰(化名)是出生在法国阿尔萨斯地区的德法混血后裔(阿尔萨斯在一战后被法国占领),他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德国人。盖伊于1942年17岁时应征入伍,担任苏德前线上的一名年轻的运输兵,1943年他转入了东部前线德国陆军最精锐的部队——大德意志师,并参加了与苏军的几乎所有重要会战,其中包括斯大林格勒(现称伏尔加格勒,为保持历史原貌,本书仍译为斯大林格勒)会战、明斯克会战、库尔斯克会战、第聂伯河会战一直到德国国内的防御战役等。
该书以流畅的第一人称文笔,讲述了作者在这3年人类历史空前残酷屠戮中的个人见闻,文字描述生动、翔实,深刻刻画了作者的感受和经历。该书内容极其朴实而又深具震撼,作者的回忆跨越了意识形态和国家意识对此类风格书籍的拘囿和辖制,深刻反映了普通个体生命在人类历史残酷舞台上的无足轻重。作者并不是一个信奉纳粹主义的狂热分子,但历史的洪流不由分说地将年轻幼稚的他推向了人类相互疯狂残杀的各个战场。该书于1967年在美国首次发行,2005年再版。《纽约时报》对此书评为:“读完此书的任何人都永远不会忘记它。”在许多的书评中,大量读者称此书为“最震撼人心的战争回忆录”。
与其说此书是一本战争回忆录,不如说这是一本讲述个体生命在人类残酷历史中命运和地位的回忆与思考。该书也是一个普通的个体生命对于人类历史和命运的拷问,这个拷问超越了时空和疆域,让我们读完此书的所有人都将掩卷长思。同时作为一本讲述战败国士兵经历的回忆录,此书将是中国国内第一部介绍普通德国士兵在二战中经历的历史记录。普通士兵的视线将提供给读者一个全新的视角来解读这场人类历史上空前的屠戮,让读者对于战争、人性和人类历史都有一个更加深刻和客观的领悟。任何讴歌战争和对于战争有着天真幻想的人,他们在读完此书后应该都会变得清醒许多。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和死伤最为惨烈的战争。当时的德国领导人阿道夫·希特勒在建立欧洲新秩序和消灭共产主义的旗帜下发动了这场世界大战。这场波及全球的大屠杀夺去了近一亿人的生命,无数的家园被战火毁于一旦。这场人类历史最血腥的篇章之一在许多的二战回忆录或历史传记中都被详细地描述了。但是,这些描述绝大多数都是从战胜国的角度撰写的。英国首相丘吉尔说过,历史是胜利者写成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历史一定充满了种种人为的误解。其实作为那些战败国的士兵,他们也是这场人类悲剧里的一分子,许多人并不是愿意打仗,而是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这场人类空前的自相残杀之中。
有人说,战争的根源是骄傲与仇恨。就如阿道夫·希特勒利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人民对于带来深重民族耻辱的凡尔赛和约的痛恨,挑动德国民众的狂热民族主义和复仇心理,最终把德国人民推入了战争的深渊。对于战争的失败者,历史通常只会忠实地接受和记录胜利者们加给失败者们一切的罪责和指控。但在我看来,如果我们还是以一种简单的思维模式对待任何战争的失败者,而不去反思那些导致人类自相残杀的根源的话,那类似的悲剧一定还会在人类未来的历史中再次重演的。
当然,由于特定的历史背景和认识的局限,作者看问题的某些角度与观点不一定客观、正确,这需要中国读者注意并在阅读本书的过程中批判的辩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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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序
盖伊·萨杰……你到底是谁?
我的父母都是乡下人,但他们俩却是来自两个完全不同背景的人——相隔遥远的地域,迥异的文化,被崇山所隔绝的边界,拥有同样的情感却难以用共同的言语来表达。
我就是这个奇怪爱情的产物,在后来的生命中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和处理由这而产生的种种难题。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但这无关紧要,因为这些问题在我存在之前便早就在那里了,我不过只是发现了它们而已。
接着战争爆发了。虽然我已到了坠入爱河的年纪,但我却要与战争携手同行。我不得不面对一个难以担负的重担。转眼之间,我面对着两面需要我去捍卫的国旗,两条需要我去防守的战线——德国的齐格菲防线和法国的马其诺防线——它们分属于两个不共戴天的敌国。我后来入伍了,也曾经有过许多的幻想和祈望。我经历过《丽丽玛莲》二战时一首著名的德国爱情歌曲。译者注中所不曾提及的战争恐怖的渊薮。我根本就没想到能够活下来,但我还是活下来了,在这之后,一切对我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所以如今我还是我,虽然无悔,但自己的整个生命却业已被那场战争完全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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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1)
1942年7月18日,我来到了位于切姆尼兹的兵营——一个通体白色的巨型椭圆建筑物。我被这个特异的建筑结构所深深吸引,甚至心中多少产生了些许莫名的敬畏之情。
在我的请求下,我被分配到了飞行王牌卢德尔卢德尔是二战德国空军的头号王牌飞行员,在整个战争中,他驾驶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摧毁苏军坦克500余辆,战机上百架。译者注所指挥的飞行中队第26小组。不幸的是,我没有通过德国空军的考试,但搭乘斯图卡式轰炸机的经历成为我终生难忘的一幕。我们这些新兵们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兴奋当中。每一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我有了一套崭新而合体的制服,一双不算新但是相当不错的军靴。我对我的新形象感到非常自豪。军营里的伙食也不错,我还学了几首军歌,但我常常带着自己浓重的法国口音而常常将它们唱跑调。其他新兵在听我唱歌的时候常常大笑起来。
没有当上空军的我被转往了德国陆军。和我想象的空军训练营的生活比,陆军训练营的生活当然对我没有太大的趣味性。训练营中的战地训练科目是我经历过的最苛刻的体能训练。训练结束后的每一天,我都是筋疲力尽,常常吃着饭就睡着了。但另一方面,我又是满心欢喜和快乐的。在经历了战争一切的恐怖和残酷之后,至今回想起来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那时能够如此兴高采烈。
在那年的9月15日,我们离开了切姆尼兹,徒步行军40公里到达了德累斯顿市,在那里我们登上了一列火车。
火车带我们穿越了大片的波兰领土,我们在华沙的车站上停靠了几个小时。我们的连队在停靠期间还游览了华沙市的市容,包括著名的犹太人定居区。我们后来陆续地回到了车站。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波兰人也向我们报以微笑,特别是那些波兰女孩们。一些远比我要大胆的老兵已经安排了如何在下一次返回时约会某个波兰女孩了。我们的列车再一次启动,我们最终到达了别亚里斯托克。从别亚里斯托克下车后,我们徒步行军了大约15公里到达了一个小村庄。那天的天气凉爽而晴朗。秋天的妩媚在这片群山环绕的乡村里被展示得格外淋漓尽致。我们穿过了一片巨树丛生的森林。劳斯军士长大声命令我们快步跑到一片开阔地,在那里,一个童话般的城堡就矗立在我们面前。我们沿着林荫大道一边前进一边用四个声部唱着《艾丽卡,我们爱你》这首歌。在城堡外迎接我们的是10来个德国军人,其中一个还戴着只有军官才能佩戴的闪亮的肩章。我们准时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大家一面唱着最后几节歌词,一面站好了队。军士长再次大声发出命令,我们都立正站好。接着下一个命令,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向右看齐,空气中充满了300双皮靴的擦碰声。在一个隆重的部队欢迎仪式后,我们起步走进了这个气势恢弘的城堡里。在城堡的院子里,军官开始了点名。被点到的士兵出列组成了另外一组,随着被点士兵的陆续出列,我们原来队伍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小。院子里到处都停着各种各样的军车,军车上坐着大约500名全副武装准备出发的士兵。我们每30人被编成一个组原地休息。一个年纪挺大的军人向大家叫道:“休息的部队,这边来。”
前言(2)
我们从这个命令中知道那些军车上的士兵就要离开这个富丽堂皇的城堡了,这也许可以解释他们的脸色为什么不太好。两个小时后,我了解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是俄国。俄国就意味着战争,而那时的我对于战争仍旧是一无所知。当我刚刚把自己的行李放到我选好的木板床上时,我们又被下令到院里集合。现在是下午两点了。除了在火车上吃的一点面包和白奶酪,还有在华沙车站上的几块饼干外,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吃任何东西。这次集合一定和午饭有关,尽管已经晚了3个小时了。
但结果这次集合和午饭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穿着背心的军官带着嘲讽的口气建议我们和他一起学习游泳。他带领着大家齐步跑到了大约离城堡一公里左右的一个灌满水的沙池边,一条小溪缓缓地流过这个沙池。带队的这个军官此时面无表情地命令大家脱掉衣服。大家很快都脱得赤条条的,我们多少感到有些滑稽。军官首先跳入了池里,他接着挥手命令我们也跳下去。
每个人都哄笑起来,但我的笑声多少有些勉强。那天的天气对于散步而言再好不过,但对于下水游泳恐怕就不是了。外面的气温只有十几度,我试着用脚尖试了一下水,水冰凉刺骨。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在我后面猛地一推,我随即跌到了水里,周围传来一阵大笑声,我在水里拼命地扑腾着好让自己不呛到水。当从水里颤抖着爬上岸时,我相信今晚一定要得肺炎住院了。我焦急地等着有人递给我一条毛巾,但终于明白不会有人给我什么毛巾的。因为没有人带了毛巾!我的大多数战友只有自己的长袖内衣和咔叽布夹克,从水里上来的人将夹克披在自己的赤裸的身上。我因为穿了一件套头背心而比较幸运,这件背心可以让我的肌肤不用摩擦着夹克粗糙的布料。
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赶着我们的带队军官,他已经跑到了离城堡只有500米的地方了。我们所有人都饿得快不行了,大家都极度迫切地等待着任何让我们吃饭的命令。一个体格健壮的阿尔萨斯新兵跑到一个军官身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军官,好像要把他一口吞掉一样。
他问军官说:“我们要吃饭了吗?”
接着一个令人振聋发聩的“大家注意”的命令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大家都站住了。那个军官接着喊道:“这里的午餐时间定在上午11点钟,但你们迟到了3个小时。我数到3,所有人到我的右边,现在是实弹射击训练时间。”每个人都紧咬着牙跟着我们这个“新家长”出发了。我们走上了穿过树林的一条狭小的山路。部队的队列散了开来,很快大家已经成一个单列前进了。我接着注意到了走在我前面的10来个人中爆发了一场小小的骚乱。很快我们30来个人挤在了一个树丛边上,3个穿着平民装束的波兰男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鸡蛋的篮子在那里站着。我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