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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异兽志-第23部分

小说: 异兽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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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着钟母等在家中,她不时看我一眼,眼中风云变幻,有钟仁的事情在先,又摊上这回钟亮,她扑上来咬我我都不吃惊,但她毕竟是钟夫人,坐性了,还让佣人给我看茶,她说钟亮常常说起你。
  
  哦。我说。
  他好像很喜欢你,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我不知道。我说。
  我不知道。一片空白。我师死时也无这般手足无措。他死了,尘埃落定,尸首被撞烂,埋在商档公墓,我也不想去看。他死了。我离开他已经很久,我不知道我如何回去,我知道我们毫无退路,他死了。
  
  但钟亮……钟亮……
  我怔怔,落下泪来。
  钟夫人见我落泪,眼睛也红了,柔声劝我,你别哭,别哭。又叹气,可惜你老师已不在了,不然,钟亮哪会出什么事。
  
  话音落,我头中巨响,对,老师……摸出那坠链,问钟夫人:是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抬头着,整个人呆住了,一眼中有着巨大的恐怖,一瞬间,瘦了二十斤。
  
  她瘫在沙发中,眼泪流了出来,喃喃:他居然把这送给了你,他居然送给你,明明告诉他绝对不能取下来的……他居然……
  
  话未落,闭上眼睛,声音也变了,低哑而颇抖着说你走吧,不要再等了,钟亮不会再回来了……我的儿,你的命……
  
  整个客斤幽暗而狭长,开了一个小灯,落地窗的窗根落下巨大的阴影,钟夫人似老妇,对我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我心中一万根针在刺,但依然问。
  
  为什么……钟夫人深呼吸,睁眼,看我,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而大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你老师抱他来给我们时,就说了他脖子上的吊坠无论如何不能摘下,否则,他就会被抓走,再也回不来了……
  
  她自顾自说着,想站起来,但又终于缩在沙发中,着着地面,低声继续你知道吗,他是那么漂亮一个孩子,我一看他,就容欢他……那么聪明、漂亮的孩子……
  
  我愣住,几乎似化石,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见,我师,已死,高高在上,看世间苦乐,我们翻不出他掌心我觉得我被这巨大的阴影狠狠压住,难以呼吸。朦朦胧胧,听得开门声音,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来,到钟夫人面前,听她低声和他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是钟奎。
  我招呼也不打,恍惚地,问:钟亮……
  钟亮再也不会回来了。钟奎说,他居然把那东西给了你……
  他看肴我,眼神陷落在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你走吧。
  刚刚你夫人说的……我还想问。
  
  她什么也没说,钟奎的声音直线一般平板,说,你走吧。
  他转身,扶着钟夫人,慢慢地,走了进去。
  等等!我叫住他们的背影,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钟亮是老师的孩子吗。
  他们怔住,钟奎一言不发,要拉钟夫人走,她却转过身来,答:不是的,钟亮他,是孤儿。
  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了。钟奎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显得那么瘦小。
  
  我走在路上,迷迷糊糊,居然已经入夜了,大街上充斥着一种莫名而诡异的欢乐气氛。终于去海豚酒吧,酒保还在看连续剧,就像一个真正的局外人。我的故事,终究只是我自己的故事。我叹气,喝酒,握着吊坠,想到钟亮之母,问:他为什么把这给了你……
  为什么?我也想问:钟亮,为什么?
  答案可能很简单。但谁知道你,谁知道我师。环中有环,我无巧手,不能解连环。
  记得第一次见钟亮,代我师拿信件给我,穿格子衬衣,说看过我的小说。我看他,就想:我师的新走狗一个。
  本以为是路人甲,但一次来,二次来,三次来也是他。我师弟子都死绝?我暗想。
  但我现在知道不是如此,精明如我师,一切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你送钟亮那吊坠,你让钟亮来见我。为什么?
  而钟亮,你送那吊坠给我。为什么?
  你是机关算尽,尽忠职守?还是,一无所知,但,爱着我?
  你爱我吗?没有人爱过我。我以为爱过我的那个男人,原来爱的,根本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虚幻的生命,不知自己怎样来,也不知自己怎样去。
  你知道吗?我真的害怕,原来偌大一个城市,根本没有我的血亲,我以为是我母亲的人,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我以为是我情人的人,也根本不是我的情人,他们都骗了我。我害怕我就这样相信了你,就这样相信了你是爱我的那个人,就那样相信了。
  我们其实是陌生人,你不知道我的故事,我不知道你的故事,我们在各自的故事里呕心沥血,肝肠寸断,却不对彼此说。
  钟夫人回眸看我那一眼,一直在我眼前,她的眼神我看不懂,那样深深地,带着绝望,她说:钟亮他,是孤儿。
  你是谁的儿子?你从哪里来?钟亮,笑得嬉皮笑脸,冷幽默到我无可奈何的那个钟亮,若你回来,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握我的手,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我就爱上你。不管我是不能爱你,还是已经爱上了你。
  但他们说,你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们信誓旦旦,说:你被抓走了……因失了那吊坠。
  是谁抓走了你?我喝下去的酒又苦又辣,毫无头绪,昨日的故事电影般重放,惊心动魄,来归兽,杀手,呕吐物……来归兽!
  我猛然清醒,却发现酒吧里安静得不像话,而外面吵闹得过分,可能今天是除夕了。酒保依然看连续剧,丢一瓶酒给我,任我自斟,我问他:今天除夕吗?
  他抬头,看我一眼,说:是啊。过了会儿,又问:那个常和你一起来的帅哥呢?
  我喝干一杯,笑,反问他:你说哪一个?
  酒保笑,笑罢,对我竖大拇指,是不是夸我,我们都各自有数。
  
  但终究是过年,走在街上,到处是烟花爆竹,头头们终于开恩解禁,烟火商们憋了几年的力气,统统把鞭炮做成了小型炸药,人人都放了假走在街上,奇装异服,欢歌笑语,谁管你是人是兽。永安就是这样一个五光十色的城市,似一个巨大的舞池,你敢上去狂欢,你就是神的宠儿。
  
  我们都是宠儿,夜夜笙歌,不醉不归。
  
  狂欢的嘴脸和痛苦的嘴脸无比相似,我看普他们,歇斯底里的脸,独独,没有钟亮的脸。
  
  突然就想到我师说过的话:我们每一个,都不是清白的。
  
  烟花绽开的时候,也会站在街上衬到失神。不可思议,一瞬间的美,巧夺天工,日月无光,那么嚣张却又在瞬间,说不见,就不见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还以为曾经的那些欢娱都是你视网膜上的错觉。
  
  这个城市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兽,却没有一个认识我。报纸放假,连平时和我亲密无间的编辑也失踪,半个电话没有,甚至让我有些挂念。
  
  每天打电话去钟家,间找到钟亮了没。佣人接电话,答:没有。
  
  夜晚时候,坐在过街隧道的入口处,等待能够看见一头刚刚自地下出现的来归兽,我一定会抓着他,问问他:有没有看见钟亮,是不是你抓走了钟亮?
  
  他敢不说,我通供就是,我什么也不怕。钟亮是被他们抓走的吗?假设是,那么那天晚上杀死来归兽的是谁,他是要帮钟亮吗?
  
  密密麻麻,都是结。无人可解。
  
  一瞬间我明白我师的心情,不顾一切,黑白不分,我已经什么都失去,失去才知道原来自己什么也没有,还怕个鬼。
  
  我笑,再说,如果他还在,打个电话给他,一定就能解答我的一切问题。说不定顺道骂我一顿:白痴!这么简单都不知道。
  
  真那样,就好了。
  
  恍惚,笑。终于站起来,抬手,打车,去永安大学。
  
  我是知我师的,他若地下有知,他若有灵,一定会告诉我什么,去他实验室中,就什么也能知道,和过去无数次一样,我坚信如此。
  
  实验室中冷冷清清,个人也没有,按树透过窗户,投下巨大的树影,我站在那里,一瞬间,像回到从前,忙碌的日子,无知的日子,愉悦的日子,都不再来。
  
  我打开他柜子——锁还是一样,插入钥匙,发出响声——里面都是资料,有些蒙尘,我全抱出来,放在地上,一页页,找,找,找。
  
  我不知道要找什么,但我知总有我的答案。一边找,一边骂,老顽固,死不肯用电脑存资料,却用电脑玩游戏,神经病。
  
  一个资料夹,三个字,火一样,刺痛我眼睛:来归兽。
  
  忙翻开,里面有一张图片,素描,却是一个人类女子,极美,素描画得很好,必是我师所为,她看着我,唇微启,似有万千话语要说,更令人瞩目的是,小腹隆起,想必是一名孕妇。
  
  我来不及细想,又翻过去,这才是兽的画了,是教材中的图,一头来归兽,瘦小,脸丑陋,皮肤极白,目红,这一张图连考试背诵,看过一百次。
  
  再翻过,却是兽骨坠链的图,当年我就看过的,只是下面写了一行字,我师的字句丑且草,全世界恐怕只有我认出,上面说:此物能发兽之恶臭,使人寻而不得——他大概语文从来就没及格过,写的什么狗屁不通,没头没尾,看得我莫名其妙。
  
  只是头一页那孕妇,难道就是钟亮之母?钟亮同来归兽有何关系?那女人呢?
  
  这三张图,如同当年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绞杀学童大笔智商。再去翻,什么也没有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学生每年考卷都存着,真是老头。
  
  我依然如迷途羔羊,索然一人,我再一次再一次明白我师已死,留下干枯纸张给我凭吊,什么在天有灵,都是鬼扯。
  
  走回家去,一路心乱如麻,头痛欲裂,我似将死的电脑奋力读内存,细细密密,一寸也不放过。但什么也不见,只听得耳边,钟亮如小麻雀般叫我:师姐,师姐,师姐……吵得我心烦意乱。
  
  若他在,我必然回头,甩他一个耳光,骂:叫个鬼啊!
  
  到楼下,大堂空空荡荡,站在中央,有一瞬发呆,想到那日钟亮在此,装施瓦辛格,说:I'llbeback。不觉双目湿润。正在此时,门卫阿飞走过来,用怪异眼神看着我,说:钟亮刚刚上去了,还……
  
  钟亮!
  我冲出电梯门,敲门,钟亮来开门——好小子,居然有我家钥匙!风流调侥英俊潇洒一少年,阳光笑容依然,见我,笑:师姐。
  
  我一时以为是幻听,愣了又愣,终于,狠狠抱住他,骂他:死人!跑哪里去了!还有胆子回来!
  
  钟亮也用力抱我,埋头入我脖子,答:地下。
  恍如梦幻。若此时我醒来,说只是黄粱一梦,我一点也不惊讶。
  
  但钟亮真的回来了,拉我进屋,关门,沙发上,躺着一人,钟亮说:这是我母亲。
  
  来归兽。一头雌兽。她伤得很重,在休息,呼吸不稳,皱着眉毛,极痛苦。见我来,抬眼想对我笑。
  
  她是……我彻底呆住。
  
  钟亮看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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