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罪的咏叹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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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肺叶最底层呼出的“噗嗤”喘气声整个把我包围。
无数人的影像穿着花花绿绿的服饰从眼前一闪而过,他们聚在一起像在张望什么,最终袅袅消散。
轻灵的烟浮上来,托着我继续下沉,一切都在向黑白单调渐变时,我却固执的伸手想抓住最后一抹色彩,是金色,盛在我眼中满满的金色,以至于容不下天地间任何一颗细尘。
这是我梦中出现最多的一个场景,充满惶恐、仓促,来不及思考的分离。
我常思索人在死前会想些什么,其实无非两种:最爱的,或者最恨的。
就像梦,大多无法控制,如同死亡的感觉。
而铺饰梦境的所有单元素,还原出来,不过就是最爱的和最恨的。
我在梦中不断的品味爱恨,于是我在梦中不停的一遍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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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像一个信号,解放了这个王国蓄势待发的热情。
那些高高卷起袖子,穿上蓝白相间工作套装的宫廷侍者,指挥着大批从全国临时招募来的工匠、蛋糕师、园艺者、调香师……各就其位。其实根本不用督促,每个人都自觉而卖力。
The War终于落幕, 迎来了人类和神族结盟的第三个ji yuan(Era抱歉审查词汇)用盛宴洗涤硝烟的尘埃,是这个古老国家的习俗。
我们用狂欢为沉睡在战场,逐渐腐烂和敌人化在一起,将要踏上英灵殿的勇士们送行。
他们把王宫所有裸露的玫瑰大理石铺上了金色的地毯,从内室到庭园,从威严高置的王座到逶迤柔情的水滨。大块大块的草坪挖掉重新铺嵌,挑剔掉任何一丝杂草浊色,阳光从橡树的叶隙中洒落,于是草地上便点染上珍贵的金绿色斑纹。
各地精选出来品质最好的乳酪、水果、酒浆,……,川流不息的从王城南方的城门处涌进来,经过笔直的宽阔大道,直抵终点。
甜点师们则动用自己灵巧的手指,把新鲜的嫣红的草莓沾上奶油,合着刚出炉的布丁、蜜糕,堆成一座座半人高的尖顶小塔。
头戴花环,脚系银铃的女孩们是最惹人注目的队伍,她们忙着给绵延相接的数百张长桌上摆放酒壶,顶级的吟唱诗人在她们身后弹奏着彩虹才能织下的纱衣。
人好稠,心好空。
从黎明,到黄昏,我没有说过一句话。淡蓝色的蝴蝶形面具一直静静躺在手中,嵌入的金丝把底色切割成不规则的拼图,粉红色的碎钻在左眼下方的位置簇成一朵华丽的蔷薇,是颗忧伤的眼泪。
哥哥为了锻造它,跟随迁徙的精灵族人流浪了三年学习手艺。
那天早晨,我在高耸的城垛上眺望东方,他骑着蹄踏白雪的骏马,从尚未明透的晨曦中缓辔行来向我微笑时,袭天卷地的风雪褪成了温柔。
“送给你,爱哭鬼,对不起上次假面舞会上打碎了你的东西,你要开心,你要幸福,任何委屈哥哥都愿做你的面具。”他的眼底流有天穹的深厚和宠爱。
“我从未怪过哥哥,我也要做哥哥的面具。”我崇拜的仰望他。
“不可以的,爱弥儿,你做好自己就够了。”他伸出强壮的手臂捞起我放在马背上,用披风替我遮住漫天飘落的雪花,飞驰入城,温暖在他怀中一点点化开。
“它有名字吗?”
“它叫忘忧蝶。”
我一直坚信哥哥会是未来和父亲一样伟大的王,因为他这么年轻就懂得要勇于为他人承担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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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飞逐的对舞
四十二章 飞逐的对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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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始了,殿下。”
菲林特走过来轻声说。
“好。”一颗泪砸上蔷薇,戴上面具,嘴角上扬。
哥哥,你看到了吗?我要开始微笑了。
没有新王登位之前,由母亲主持宴会。她曾是这片土地上最能歌善舞的美丽女子,却在看到我一个人率队走过地平线后,一夜华发。
“瓦尔哈拉的挽歌”从母亲清越的嗓中飘出,在蓝意渐重的傍晚荡上天空,星光沉默着轻轻晚起她披落及地的白发,扎痛了我的眼睛。
烟花盛开在整个王城的顶空,比流星更耀眼,更仓惶。
一簇焱焰升起,我看到母亲藏在转眼下的满脸皱纹和悲怆。
她终于老了。
再一簇焱火飞腾,我已转身,避开她望过来寻求支撑的目光,融进狂欢的人群。
尊重勇士,也尊重你的敌人,因此这个国家的传统从不把在战场上牺牲的人带回来掩埋。
肉体腐化在一处,是真正的勇士对敌人最大的尊重,我把他们全丢弃在了那里,荒草芜蔓的山谷住满了挨擦的亡灵。
整整三个月我都没跟母亲说过一句话,百般憔悴我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只是面对她我怕自己还未开口道歉,自责就要把我声声吞噬。
我既没有和他们一起沉睡战场,也没有和他们一起归故乡。
“狂欢吧!”
轰然而起的音乐和欢唱,差点打破我一直封存在真空状态中的悲伤,只有强迫自己去跳跃、去旋转,才能暂时把一切遗忘。
遗忘很多时候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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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脚向后,曲膝施礼,抬起下巴平视你正前方的舞伴,左右挪步,明快的节奏催起轻盈的小跳跃,背靠背的换位旋身,刚感受到彼此出汗的体温,想送上倾慕的耳语时,便要分开交换舞伴。
热情的军鼓点,击打着婉转啼响的笛声,彼此的面具闪着光,挥摇的衣袖洒满香,华舞忽来又去,眼神顾盼燃棘。
再挪步……再施礼……
遗憾懊恼的勾脚点地、交叉击掌过后,终于如重拾甘饴般换回到原来的舞伴身边。
音乐徐慢徐急,倾诉也忽轻忽重,彼此中意便携起手不再来回交换,甜蜜的相视起舞。互不动情,则送对方一个善意礼貌的微笑,躬身、推送,转进另一只舞动的队伍中去。
决不尴尬,永远平等,追逐的和被逐的。
交谈、示爱,都被升华成了一种微妙的技巧和敏锐的外交把握,这就是古雅而热烈的宫廷对舞。
杯皿相碰间四溢的酒香掩不住狂欢的舞步,欢畅和蝉鸣一起在繁星低垂的夜幕下撞击、荡漾。
裙裾扫乱了火盏的光晕,脸上的面具和笑容像掀起的飓风,逐赶得我无法停歇,真真正正仿佛穿着红舞鞋的女孩,不是她停不下来,而是她不想停。
旋转、摆裙、再旋转……
只只温暖的手一一握过,找不到熟悉的那个。
烈酒从口中灌下,舞步丝毫不敢怠慢,只怕一停下来,天地就要崩塌,只怕一醒过来,就会在明天的新生活前无助的大哭。
为什么我还没有作好准备,就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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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除了毁灭还能怎样
四十三章 除了毁灭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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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腿麻木抽筋,直到眼前人影重重,直到身体的热度变得火烧火燎,直到悦耳的音符也成了穿云裂帛啸叫,我知道自己醉了。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我的指尖。柔软、温暖,如歌唱的童谣。安心的由它牵引着向前走,走上荆棘也无所谓,宛如它天生就是我的眼睛,我的向导,我的一切值得信赖的感官。
后来,我把它划归成了命,让人飞蛾扑火,盲从盲信的命。
不要替我不值,不要替我惋惜,有种感觉,曾经有过,便是幸福。
淡淡一声“爱弥儿”从大片大片妖娆的紫色郁金香中把我唤醒,身后的橡树林道远远隔开了喧杂的人群,弦琴从那边悠扬地飘过来,弹散开浓郁的花香。
我想起来了,有个人曾说过喜欢郁金香,因为它一生只开一次花。在皇冠般的花冠和宝剑般的护叶上,能看到它全力以赴和无可抵挡的尊严。
可是这不象他,太不象他,又或者是我太看不透他。
“不怕认错吗,这里任何一个女孩穿的都一样。”
“因为你的香味,你的味道像空气,像纯水,无色无味,是洁白透明的香味。”他站在那里,笑意中月华似玉,银色的半露面具却忧伤如荧。
“你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灌醉我。”我无法不迷恋这个神的孩子。
“那么我愿意亲手酿造这杯酒。”他浅淡调笑,我已心鼓如雷。
这算甜言蜜语吗?这算初露的表白吗?
如果这不算,那还有什么算。
现在想起来,我天真而笨拙,醉意朦胧中的心动,夸大而又自我。
如果你无法控制,那就随心所欲,清醒时,请忘记吧。
然而我却忘记了战争的结束,意味着权力争夺的纷起。又或者,我干脆是故意忘记的,也许就因为这样的代价,才捕获了一个吻,我的初吻。
我喜欢保留“毁灭”这个词汇来形容它。
没错,毁灭!
毁灭在他剔透湖蓝的眼眸里,毁灭在他金芒闪耀发丝中。他的唇只是薄薄擦了一下我的嘴角,世界于我便已不复存在。心房中奔涌而出的滚烫岩浆,把我的四肢百骸烧成了缕缕硝灰。没有什么是存在的了,只有他温柔轻啄我唇瓣的那个触点是真实的。
夜过半,花苞“噗噗”涨开,懵懂而热烈。
我对这种窒息的眩晕不知所措,傻傻的不敢回应,又不想离开。他拥得我更紧,暖热的鼻息就扑打在脸侧,鼻尖相蹭,我紧闭眼睛,像等待王子以吻来唤醒自己的公主。
多温迪斯不止一次用这件事来取笑:“你要是不那么蠢,就该睁开眼睛,看看他眼中有没有慌乱和内疚,再来判断值不值得去爱。”
可是,判断了,就不是真爱,可我是真爱他的呀。
不过后来,我吻谁也不再闭眼。
不是不爱了,而是浅淡了。敏感的想从那些鲜活的红唇和贴近的毛孔中看出有几分是可信,有几分是欺骗。
我清楚的记得摸索着寻到他的食指,把自己的食指紧紧贴上去,就可以感应到流淌在指尖微弱的,因亲昵的动作而略有躁动的心跳。
风鼓起我们的衣袍,发缠的暧昧无间。细数着他坚定有力,这一刻只为我颤动的心跳时,我差点相信自己可以为他舍弃所有,共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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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 圣尼格侬
四十四章 圣尼格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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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沉悦的声线再次把我拉进现实时,我知道我们永远不会站在同一立场。
“那件上古神器,爱弥儿你知道的……圣尼格侬(Sunignol)在哪里?”
‘圣尼格侬’是我们人类,脆弱的人类,不被奴役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