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川(阴阳卷4)-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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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你就先别冲动……」打发走八神将后,神荼挨在藏冬的身后不停应和着。
藏冬一掌勾来郁垒的颈子,边说边往自个儿的宅子走,「我说,咱们就坐下慢慢想个法子,看有没有可能将她再带回来。」
「凤舞是私逃出阴间的。」止不住心慌的郁垒停下了脚步。」万一在我赶到前,她已喝下了忘川水,或是被阴界判刑,或者被迫投胎该怎办?」
藏冬瞪他一眼,「所以咱们才要快点想个法子出来呀。」
「有人来了。」跟在他们后头的神荼,在一股气息出现在林子的那边时,忙不迭地向他们出声示警。
「佩服佩服……」躲在林里看完了一神独战八神将戏码的燕吹笛,边鼓掌边走向他们。
藏冬掠高了白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啰。」欣赏完好戏的燕吹笛愉快地耸耸肩。
没心情看他们叙旧的郁垒,扭头就又想离开这里。「等等,郁垒……」藏冬赶紧将他给拖回来。
「原来他就是叫垒郁的那家伙呀,久仰久仰。」装作大惊小怪的燕吹笛,一脸钦佩地向郁垒拱手致意。
「他是谁?」郁垒淡淡扫他一眼,顺道把藏冬还搁在他肩上的手拍掉。
「只是个爱管闲事的凡人……」藏冬也不知该怎么介绍,只能撇着嘴角说出个大概。
愈是盯审着这个人类,愈觉得他的神态和所散放出来的气息熟识的郁垒,屈指算了算,张大了眼看向他。
他笃定的问:「替凤舞造牡丹身的人,是不是你?」没想到能为凤舞施那种法的竟是个凡人。
「凤舞?」管过太多闲事的燕吹笛,想了老半天才拍着手,「你说那个皇后命的啊?没错,我是管过她的闲事一回。」
原本还对一心要去寻魂的郁垒束手无策,但在见了燕吹笛脸上那副爱理不理、又漫不经心的顽笑后,藏冬霎时两眼一亮。
「燕家小子……」他亲亲热热热地走至燕吹笛的面前。
燕吹笛防备地退了两步,「老鬼,你笑得很诡异。」每次藏冬这么笑,已经走衰运走了很久的他,就会更衰得让他咬牙切齿。「你……」藏冬勾着他的颈子将他拉过来,刻意拖长了音调。「是不是修过还魂术?」还记得上次看他施行那种独门大法,是在殒星的那一回。
他怪睨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
「我问你,如果想下阴间寻魂,该怎么做?」关于阴界这方法面的术法,在场的神仙没一个懂的,但他这个凡人,却是无一不通。
「哈!下阴间?」燕吹笛嗤之以鼻地笑了笑,「慢慢等天火出现,等阴阳边界开启啰。」
「除了那个以外呢?」还没问到重点的藏冬,不死心地再接再厉。
「那就等中元吧。」燕家小子两手一拍,「每年中元时节,阴界的阴间鬼城会暂开,到时鬼城城门一开,不只是阴间之鬼能来到阳间,阳间之人若想去阴间也不成问题。」
神荼指着上方不断飘落下来的白雪,「现在连雪都还没下完……」要郁垒等到中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燕吹笛先是皱皱鼻尖,在原地来回踏步走了一阵后,转过身朝众神伸出一指。
「那就只剩一个法子。」既然天不助,那就只有人自助啦。
「什么法子?」三位天上神,立即兴奋地冲上前将他团团包围住。
他轻松愉快地字字吐出:「硬、闯、鬼、门。」
「怎么闯?」原本写满欣喜之情的三位天上神,眉头不约而同地垂了下来。
「找个人带路找到人间连接着阴间的鬼门不就成了?」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地挥着手,「呿,连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我?你们这些神都是当假的啊?」
「人间的鬼门在哪?」认为他的提议相当可行的郁垒,抚着下颔沉思了许久后,决定用这法子试试。
「想知道还不容易?」燕吹笛两眉一挑,说得像是再简单不过,「随意找个行内人问问就成了。」真是,是他太过聪明,还是现在的天上神都是这般不开窍?
雪地上的音韵倏地沉寂了下来,除了款款飘坠的雪花外,毫无一丝声响。
三位天上神,无声地以眼神交流了许久后,被推派出来的藏冬首先发难。「喂,行内人。」
「抱歉,我不搅和不关我的事。」早就知道他们会打什么主意的燕吹笛,有所准备地把闭门羹摆在面前。 「别想叫我带你们去找鬼门。」
「只要告诉我地点就成了。」郁垒在他转身走人时,身形一闪,来到他的面前挡住他。
「行!」燕吹笛也很干脆,「就在皇城内城里的天坛上,一路好走,不送。」
「在皇甫迟的地盘上?」藏冬总算是明白为啥他连去都不愿去的缘故。
「所以我才说我不搅和……」燕吹笛说了一半,不解地看着两眼望向别处的藏冬,「老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得太清楚了。」冷汗直流的藏冬,在应声的同时,两脚悄悄往后退,而盯得他发毛的郁垒,则是一步步朝他逼近。
不解他们之间交情的燕吹笛,走至神荼的身旁向他请益。
「喂,那个门神的眼神是不是怪怪的?」没事干啥亮出那种精光闪闪的眼神呀?老鬼欠了他很多钱吗?
神荼哀叹地掩着脸,「谁教你没事说那么多话。」
「啊?」他古怪地扬起一眉,「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要这样看我。」被节节逼退的藏冬,赶在郁垒开口前,不断对他摇着头。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的郁垒,执着不改地继续朝他前进。「我不会蹚浑水的。」藏冬忙着把话说在前头。郁垒听了,开始将两掌扳得咯咯作响。
「我就不能说不吗?」欲哭无泪的藏冬,很委屈地朝他大叫。
郁垒的唇畔,微微露出一丝冷笑。
「喂!你强迫人的性子改一改行不行?」也卯起来火大的藏冬,止住退缩的脚步用力吼回去。
深深吐息过后,郁垒在雪地上的步子一定,两手展开了攻击的架式,伴月也随即出现在他的脚边,不断对藏冬发出骇人的低吼。
藏冬只好认命地垂首,「我跟你去就是了……」赖皮,每次都这样。
处于状况外的燕吹笛,不明所以地拉拉叹息连天的神荼的衣袖。
「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两位神仙的沟通方式这么奇特呀?
「没有……」知道藏冬被拖下水,接下来自己也跑不掉的神荼,开始在心底盘算着,上头要是知情的话,他又得替郁垒受多少罚。「走。」见藏冬点头后,郁垒马上收势,拖来藏冬准备往天坛出发。「等等。」考虑得甚远的藏冬,为这个只会瞻前不会顾后的同僚想得更多。「咱俩一出现在阴界的地盘上,将会遇上些什么,你也知道吧?」他是忘了两千年前他们俩在神鬼大战时做过什么事吗?下头那些恨死他们的鬼,可是很乐意跟他们对上,并想办法将他们大卸八块的。
郁垒没把他的恐吓看在眼里,「那又如何?」
「我的意思是:!」藏冬咧出一抹取巧的诈笑,「与其大剌剌的擅闯阴界地盘惹来一堆风波,倒不如咱们偷偷的溜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非常厌烦他老是不一口气把话说完,爱玩这种话中有话把戏的郁垒,捏着他的两颊问。
「咱们都不知道鬼门怎么开是吧?若是强行打开或是砸坏鬼门,那么阴界之鬼必定会知情,因此……」藏冬拍开他的手,边说边把目光挪向站在他们后头闲着没事的人。
「因此,咱们非要找个会开鬼门的人,来替咱们偷偷开门。」一点就通的郁垒也漾出了诡笑,不约而同地把目光也移至燕吹笛身上。
赫然发觉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燕吹笛,先是不安地对他们摇首,但三位天上神却整齐地向他点头,于是,他深吸了口气。
「想都……不要想。」
第八章 凄寒阴风刮过永无终止的冥夜,绿焰朵朵摇曳,映亮了地底尽处的茫茫幽色,莹莹绿亮的光影,照出一缕缕在刺骨冻心风间慢步缓走的身影,凄厉呼啸的风声中,渺然恻远、哀哀低泣、幽幽冤诉的哭声,盈绕在风中吹之不散。
此处乃阴界的尽头,搁置游魂的阴间,同时也是为惩罚出逃的游魂所设之狱,在这里,刀林剑海、针坡棘林处处,所有遭捕回阴间的游魂,必须走过此狱一遭,再至忘川川畔喝上一回忘川水,才能离开此处再回至阴间继续当抹游魂。
被捕魂鬼差捉回来的凤舞,在穿过布满锐刺的荆棘林,游过水深甚浅,水底处处布满了锐利剑锋的剑海,拎着湿漉漉的囚衣登上岸后,再次听见了那些无论何时何地都袅袅不断的泣音,这让她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
「不──要──再──哭──啦!」再也受不了噪音的凤舞,忍抑不住地握紧粉拳,扯开嗓子大嚷。
因惊愕,四下的哭声中断了半晌,不久,又再次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断断续续地传扬开来。
眉心打结再打结的凤舞,气结地对路经她身旁的游魂们扠着腰。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尽是哭,你们就不能歇息一下吗?」敢作就要敢当,逃出阴间被逮了回来,这能怨谁?既是要受罚,那受罚便是,有必要时时刻刻都在嘴边哼哼唉唉的吗?嘴上工夫若是管用,那她早就连哭三大缸泪水先了。
「呜呜……」经她一骂,委委屈屈的哭声,有愈来愈有壮大之势。
她颓然地一手抚着额,「别又来了……」
始终跟在她身边陪伴她的守川人,飘荡着轻盈的身子,再次将两眼摆放在她充满沮丧的小脸上。
「去了人间一趟后,妳变得很不一样。」自她回到阴间后便一直观察着她不同的变化,守川人觉得,凤舞好似彻头彻尾地换了个人似的,开朗乐观得让认识了近千年之久的她差点认不出来。
「被带坏的。」不知不觉染上某人习性的凤舞摆摆手,不满地撇着小嘴,拇指一歪,指向那些扰得她片刻不得安宁的众魂,「告诉我,他们一定要这样哭个不停吗?」
守川人淡淡为他们的行径下批注,「他们是受罚的冤魂啊,他们正在表示他们很冤、很不甘心。」来到这儿的,哪个不哭的?就只有她这个大例外会在这絮絮叨叨的抱怨。
「我还得忍受他们多久?」掩耳无效,拿东西塞住也失败,要是对他们大吼大叫,他们又会哭得更加凄惨,实在是不知该拿他们是好的凤舞,求救地请她指引光明。
守川人遥指向面前等着她去挨的刑罚,「等妳攀过这针坡,再走过后面那片刀山,或许就可以摆脱他们了。」
遥望漫漫长路,再低首看了看自个儿一身的伤痕血湿,原本鼓不起勇气再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