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谋:后宫-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名字都划掉了,不在栖霞殿了。”
“那她去了哪里呢?”宫素衣几乎要大哭出来。
“这可不归我们管了,每隔一段时间,名录里就会少一两个人……”那守卫说着叹息了一声。
宫素衣两腿顿时发软,拼命祈祷着:“采芹采芹,千万不要有事!”
“想干什么?”那守卫见宫素衣想离开栖霞殿,立马拦在面前:“更半夜的,不能出殿。”
宫素衣跌退回来,走到房门前,两腿都打颤了,她不敢相信采芹就这么突然消失了,相依为命十几二十年,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泪水一滴滴掉下来,打湿了灯火,迷蒙一片。
宫素衣瘫坐在台阶上,哭成一个泪水,千求万求着,只祈望秦王手下留情,留给蓝采芹一条活。
过了许久,月升至中天,宫素衣渐渐冷静下来,头脑渐渐清晰,假如秦王有勇无谋,蓝采芹就没有活了;假如秦王有勇有谋,那么,采芹或许还有一条生。
投鼠忌器,秦王既然知道自己是皇上安插下来的人,那么就应该利用蓝采芹牵制自己才对,而不应该杀死蓝采芹……
经过一番分析,宫素衣渐渐看到一条生,但愿秦王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只要采芹在他手上,宫素衣就绝对不会在皇帝面前打秦王的小报告。
。。。
 ;。。。 ; ; 宫素衣心里沉重到喘不过气来,“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
“谁说不是呢?”刘掌灯抬起头,眼神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鬼魂。
出了掖庭,刘掌灯忽然问:“你是去哪儿呢?”
宫素衣挂上灯笼,说道:“去咏兴殿呢。新当差。”
“去咏兴殿当差呢?”
宫素衣点点头:“嗯呢,第一天,心里有些忐忑呢,平静不下来就陪刘掌灯多转转了。”
“我不善于跟人打交道,这份差事正合我意,其实……我之前就在咏兴殿里当差,当时的‘泰凝公主’真是漂亮啊,可惜我不善于说话,被罚做掌灯。做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份差事更加适合我,便请求让我做一辈掌灯……每次走到咏兴殿点灯,都有些难过……”
“泰凝公主是前隋的废公主吧,不知现在怎样了?”
刘掌灯赶紧闭口,像是莫大的忌讳,面色痛苦不堪,宫素衣心猜一定是个不好的结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个废公主,定比姓还不如了。相比之下,曲萦该是有多大的福气。
“后来……灵蕴公主入住咏兴殿,老奴再经过那个宫殿时,便已经觉得生分了。”
“灵蕴公主……怎么样?”宫素衣很是期待又有些担心地问,她怕听到关于曲萦的不好的东西。
“灵蕴公主高贵无比,样样都是用最好的,一花一草,一沙一尘都十分讲究,你去到那边当差,可要事事小心。”
刘掌灯是个说话谨慎的人,她这么说,足见曲萦不大好相处了。
宫素衣闷闷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将长杆还给刘掌灯:“对不起,我该走了。”
“这是殿,你该往那边走。”
宫素衣蓦然才发现自己心里想去的地方其实是殿后面的明德殿后殿,那里一方清池,两处莲花,湖心亭波动,一边是昨夜,一边是明天。
“哦,我走错了。”
刘掌灯摇摇头,“你有心事,怎能不走错呢?”
宫素衣静静地驻足着,刘掌灯的脚步声虽然十分缓慢,却还是越走越远。
突然,宫素衣喊住刘掌灯:“请等一等。”
刘掌灯缓慢地掉过头来。
宫素衣小跑过去:“不知刘掌灯可否帮一个小忙。”
“我这老骨头……能帮你什么呢?”
宫素衣像是握着心口一般说道:“假如你经过殿前殿的时候,见到一个最年轻的官员,有这么高,这么宽……”宫素衣比划着肩膀说道:“鼻很挺,额头有点宽,官服是蓝色的……如果你见到他,烦请你,代我问他一声好……”
刘掌灯不解地看着她,许久才说道:“就这样?”
“对,就这样。不需要说什么……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不需要提起我……”宫素衣喃喃地说着:“问一声好就够了。”
宫素衣说罢向咏兴殿跑去,心里一阵一阵地疼,抬头竟然望见了泪水,“为什么我还要企盼你的消息?”
宫素衣交代完毕后,便向咏兴殿走去。
咏兴殿的殿前不像一般宫殿那么肃然,门口一方小院,别致清雅,院中花草繁华,四季常开。宫素衣闻着那些花香,心想曲萦应该很喜欢花草吧。
“什么人?站在门口作甚!”
屏风外走来一个煞是好看的宫女,挥着手绢审视着宫素衣。
“在下是新来的奴婢,熏衣局指派过来的。”宫素衣犹豫着该如何自称才好,倘若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曲萦必然会认出她来,恐怕会让曲萦难做。
“来当差的?是昨日里皇上赏赐过来的吗?”
“正是。”
“进来吧,别鬼鬼祟祟地。”
宫素衣走进大门,忽然耳边传来玲珑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旁边挂了个小风铃。
“看什么!谁让你把头抬起来了。”
宫素衣连忙低下头去,“之前在哪当差的?”
“原来是尚服局的,只是一个熏衣的奴才。”宫素衣按照青姑教导地说道,为了熟悉这个身份,宫素衣已经练习了许久。
“熏衣的奴才?那你认得多少种香?”
“能辨认所有香气。”
“我们公主对香气特别讲究,在这当差,一点也马虎不得。”
“是。”
前头又走来一个宫女,声音老沉一些:“新来的是吗?过来吧。”
宫素衣跟着那宫女走,只见旁边挂满了琳琅珍玩,各种瓷器玉器看得人眼花缭乱,要是蓝采芹看到,肯定那酸脾气又要上来了。
走到里屋,宫素衣见一个女坐在镜前,旁边一个婢女端上红绸盒,她从盒里拿出一只手镯,轻盈地戴上,顺便瞄了宫素衣一眼,声音清零零地说道:
“叫什么?”
宫素衣这时已经想好了,于是回道:“奴婢姓宫,在尚服局里专司熏衣,是以被叫做‘宫熏衣’。”
“宫熏衣?”灵蕴公主略微迟疑了一下,脸色间闪过一丝流云,但很快便散去了。
“是很好记的名字。听说你很擅长熏衣?”
“回禀公主,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怎能叫擅长?是谦虚还是心虚?”
宫素衣一下被问住了,果然还是自己想得单纯了,印象中,曲萦还是那个弱弱地、柔柔的小女孩,岂能想到如今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呢?
宫素衣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没想到曲萦这第一招就使得那么厉害了。说是谦虚吧,肯定会被认为自大了,说是心虚吧,又会被当成存心欺瞒。
宫素衣脑一转,说道:“在公主面前,奴婢不敢作虚。”
一句“作虚”让灵蕴公主无可斥责,这“不敢作虚”指的是不谦虚还是不心虚,让人匪夷所思,总之,宫素衣不玩虚的。
灵蕴公主正插着步摇,听到这一句,手顿了顿,缓缓地回转头来斜睨着她:
“第一次见主就站着说话,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冷冰冰的一句话有如尖刀一般刺来,宫素衣这才发现忘记下跪了,大概是心里真把她当成曲萦了。
左右奴婢偷偷笑着,看来也是有心整她,才没提醒她下跪。
宫素衣这才发现蓝采芹说的下跪原来有多难!
铜镜里,曲萦那冰冷如刀的目光几乎是折射进宫素衣的眼里,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那铜镜里的女真的是当年的曲萦吗?
曲萦,真的是你吗?
你真的要我下跪吗?
宫素衣心里像是被划了狠狠一刀。
“还不跪吗?”
。。。
 ;。。。 ; ; “还说没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想到一些心事,有点不开心罢了。”
“我看可不止一点不开心哦,有这么多。”蓝采芹说着比出一根手指,指着上面的一截说道。
宫素衣将她的手指往上挪一点:“是这么多。”
“比我想的还多一点啊。哎,说说,到底什么事嘛。”
“我现在不想说,采芹,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
蓝采芹嘟囔起嘴,也像是心事重重的样,摸了摸发酸的后脖,说道:“好吧。那你早点回来睡。”
宫素衣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说道:“等等。”
“又怎么了?”
“你说,秦王怎么会知道我去见皇上呢?”
“这个……”蓝采芹别过脸去,继续抓摸着后脖:“这个,我怎么知道呀。”
宫素衣叹了口气,抱着膝盖低下头去:“这皇宫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那我,我去睡了啊。”
“嗯。”
宫素衣一个人望着梨树,这棵树也不知是谁植下的,孤零零的,独自飘零,梨树梨树,人生长恨是别离,就像冥冥中注定了一样,连门口唯一的一棵树都叫梨树。
她仔仔细细地回味着他的笑,他的怒,他的坚定,他的决然,他的飘逸,他的为难,从殉葬坑到府衙门口,从灵犀楼到逼仄的牢房,从宫外到宫内;从流着血的黄昏到飘着雨的清晨;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每次走到他面前,她都会变成一个煮熟的傻瓜,真想就此拉住他的手,永远也不要放开。
……“跟我走,你不仅是李夫人,还能继续过自己喜欢的日。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一个受到拘禁的女人,我会带你策马奔腾,带你出云入海,带你追风逐月,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和你彻夜研究律法,而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纠正冤假错案……这也是你唯一可以逃脱秦王的魔掌、的控制和后宫的争斗的机会……”
如果如果,如果真的跟他走了,如今会是在哪里?明天会是在哪里?策马奔腾,出云入海,追风逐月,她,真的可以吗?
宫素衣望着高高的梨树,兀自举起一片孤独的月影,黑漆漆地罩在身上,仿佛孤独者的夜行衣。
“像我这样一个女,凭什么能够得到你的青睐,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宫素衣已经走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躯壳而已,试问又怎敢看向李御史的脸呢?”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十分谨慎,变得没有志气。
这皇宫,真是一个磨人的地方。
宫素衣望着四方的夜空,如坐井中,每回回想起那个十年如一日的刘掌灯,宫素衣鼻就酸酸地,想到自己后半生也许就像她那样,永远也走不出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