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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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耿竹的第一封信很快就写好了；为了能使信的内容显得更加得完美贴切；学问不高的蓊华甚至还买来了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加以修改。终于；在狱警的帮助下；耿竹收到了这封署名为妈妈的信。其实耿竹又何曾不想见到母亲；不想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只是他觉得自己有愧于母亲的期望；有愧于妻子临死之前对他的重托；所以耿竹才选择要逃避；躲开所有的人。
当耿竹用颤抖的双手展开母亲的来信时；他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在蓊华信中写到：
耿竹：
你是希望我叫你小宝好呢；还是现在的名字好呢？不过无论怎么称呼；也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儿子。你现在不愿意见我；这我能理解。原谅妈妈没有多大学问；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去安慰此时的你；生活上的苦难对你说来得也许是太突然了些；猛烈了些；但不管人生对你有有多少的不公；你都不可以抱怨任何人啊；更不能选择躲起来；这可能也算是一种考试吧；它在检验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听我讲故事吗？说从前有一个农夫；他在将自己家地里的庄稼种下之后；便跑到寺庙里来烧香；求菩萨保佑他田里的稻谷能一整年不受风雨；烈日的照射和病虫害的侵袭。菩萨也答应了他的请求；说你回去吧。而在接下来的一整年里；这个农夫的稻谷果然就如他所想的一样；没有风雨的吹打；没有阳光的照射；也没有病虫的侵害；而且长得也都比其它人地里的高大；谷穗饱满。可等到该收割的时候；农夫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家饱满的谷穗里根本就没有一粒稻子；于是这个农夫就又跑到庙里来询问菩萨；为什么我的稻田里没有一粒稻谷呢？菩萨笑了笑；反问农夫说：是啊；我这不是都按照你所想要的做的吗？其实这个农夫不明白的是；稻谷只有经受了风雨；阳光和虫害这些磨难的种种考验；才能接出果实来。也恰恰如此；我们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在咱们乡下有这样一种说法；孩子就是父母的心头肉；母子是连着心的。所以在孩子犯了错的时候；当父母的只要冲着自己心口猛捶两下；孩子就能感受的到；也就会明白大人对他们的谅解。也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灵验；但这几天我把心都快给震碎了；你现在能体会的到吗？我想你应该会的。
琪琪这几天又吵闹着要爸爸了；可我该怎么该对她说呢。说他爸爸为得就是躲婆婆以至于连最乖最懂事地琪琪都不要了。这显然是不能够的；但我又该怎么样哄哄她呢；湘婷临走的时候把你们父女两个托付给了我；可我现在又在做着什么呢；相比起来我是不是比你更应该自责呢。
回头吧；我的孩子！不要让恨大过了爱；那样只会让痛苦变得更加痛苦。我期待着你早些从困顿中走出来；不应让爱你的人和值得你去爱的人对你觉得失望。你觉得呢？
在读完来信之后；耿竹看着信纸上面斑斑驳驳而又饱含沧桑的字迹；又想到蓊华在写这封信时是何等的不易；尤其是信中母亲对自己的真诚倾诉以及她所表现出来的极大宽容。他感动地哭了；哭得比以往哪一次都要伤心。痛哭过后；耿竹又忙找狱警要来纸和笔；认认真真的与写起了母亲回信。
而在收到耿竹的回信之后；蓊华知道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她忙满心欢喜地提上东西跑到监狱里来探望儿子；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再一次被耿竹冷落了。从监狱里回来之后；蓊华并为因此而心灰意冷；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定能感化耿竹的决心；于是从监狱外面递来的书信接二连三的飞到了耿竹的手上；有时候竟能达到每天一封；而信的内容也是千变万化；不仅有琪琪学习的情况；还有店里面的收支；甚至像小兰将给客人的筷子拿成勺子的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囊括其中；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聊天。
耿竹又何曾不是这样；对母亲的来信也是封封俱回；直到有一天他在信中的最后写到：妈；我这些天来正努力调整心态；想着该如何面对你的一刹那；直到我今天透过铁窗发现世间竟还有如此美好的一米阳光；我想；现在也许我准备好了！蓊华在读完这儿子写来的第二十一封信后欣喜若狂；第二天便带着琪琪早早地赶往监狱；期盼着与儿子相见。
监狱里的牢门打开了；耿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从里面走了过来；别看只过了短短的几个月；他竟演化得像是从深山老林里下来的原始野人；面色苍白；胡子邋遢；就连清晨照射下来的阳光；也要刻意地去猥琐躲藏。在会客室里；他低着头走到蓊华面前；冷不防间只重重地与母亲跟前跪倒在地。蓊华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是倍感憔悴；急忙走上前去想扶他起来；可任凭蓊华是怎么地拉扯硬拽；耿竹只是跪在那里纹丝不动。一番精疲力竭的忙活之后；蓊华累的是气喘熏熏；几近愤怒地指着他吼道：”佟耿竹；你给我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遇上这点小挫折就能让你倒下了？你别让我瞧不起你；更别让你的女儿瞧不起你！’在耿竹的印象当中；这是自从自己和母亲相认以来；蓊华还是头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的火。
蓊华铿锵着把话讲完；又忍不住心中悲痛；竟背过身去偷偷地抹起眼泪。或许是被母亲的这种架势给惊呆了；耿竹这才在女儿的搀扶下；僵硬地站起身。而接下来；待蓊华感觉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又赶忙转身对耿竹嘘寒问暖；甚为关心。耿竹也是面容随和着宽慰母亲说自己还好；让她不用担心。
相聚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像在他们面前桌子上缓慢移走的阳光；在不知不觉中就流逝掉了。狱警打开会客室的门；冲着里面冷冷地喊道：”095号；半小时到了！’房间里顿时是一阵寂静；蓊华和耿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再要嘱托些什么才好。耿竹向身后瞥了一眼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狱警；无奈地摇摇头对蓊华说：”妈；我现在要回去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在监狱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与你和琪琪团聚！’蓊华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既喜又悲；喜的是耿竹总算是想开了；可以勇敢的面对现实；但悲的是儿子又要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过着失去自由的生活。在悲喜交加之中；她领着琪琪肃然起身；目送耿竹离开。
就在耿竹和监押自己的狱警转回牢房的时候；他们刚好路过监狱的监视探头控制机房；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警官模样的人在对着桌子上一台新装的计算机抓狂。而耿竹身旁的一名狱警半开玩笑地朝里面说道：”阿Sir；你刚换的老婆又休克啦！’那位长官并没有理睬他；只是搔着本来就荒芜的头皮自言自语地骂说：”娘西皮；这玩意儿还真是高科技；你要是伺候不好它还就给你来个大罢工；看起来还是要麻烦小马过来修给理一下了。’
“那我们先送犯人回去了！’说完；两个狱警又要压着耿竹往里走；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声急切的呼喊将他们叫住了：”等等！’那警官突然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直走到耿竹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问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095号佟耿竹？”耿竹平静地点了点头称是。那警官又向着身后的监控室里指了指说：”听说你从美国大学里走出来的计算机专业硕士；那这个你能搞的定吗？”
“我试试看吧！’耿竹很自信地应着；而后就跟着他来到那台坏了的计算机前。耿竹躬下身来对它大致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有些操作不当所造成的片刻死机；耿竹只在键盘上轻敲了三两下就将故障排除了。”好了！’看着耿竹做好之后一副轻松的样子；在场的所有狱警都呆若木鸡；后又忙是对他啧啧称赞。而那位警官更是连连致谢；并激动地握住耿竹的手说：”佟先生；有你这样的人才在这可真是太好了！’警官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舒服的耿竹；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又赶忙堆满一脸笑容地赔礼道：”佟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还想有一事相求！’在请耿竹坐下来后；他又接着刚才的话解释说：”佟先生；你可不知道；这上面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搞来的这堆破烂机器；说是工作需要；要是在三个月之内掌握不了它；我们这哥几个的饭碗可就砸了！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年打仗的泥腿子出身；识的字掰开了写也就那么几个；让我们打枪拉炮还可以；可要让我们摆弄这东西；那可真是有些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还希望你能教一教我们。’
“不敢；不敢；长官您说这话可太客气了；这是您对在下的信任；也是本人的荣幸！’耿竹忙摆着手客套说。没想到这位警官还是个急性子；只当耿竹的谦虚就是答应自己了；便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好；那就这么定了。每周日你来给我们上课；另外我再让他们给你单独腾出一间房来！’说着；他还要让部下去食堂弄几个小菜来；好留佟先生喝两杯；算是行拜师礼。耿竹婉言拒绝了他的盛情说自己还是回牢房中的好。在你推我让了一番之后；他也就不再勉强；微笑着差人将耿竹送了回去。
在得到了监狱的特许之后；从此耿竹一到星期天下午；就会趁着服刑人员出来放风的时间；走进给自己准备好的一间教室里来给他的这些特殊学生们上课；教授他们一些基本的计算机知识和操作方法。只是日子一久；耿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这样的与黑板为伍；与粉笔相伴；现在不过是角色转变了一下而已。加上平时在牢房里还要辛勤的备课；耿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应该被浪费掉；而是要积极进取；所以他突然萌生出要在监狱里自学成为博士的念头。于是在一次探监的时候；耿竹将这个想法告诉给了母亲知道。蓊华在听说之后对此也是十分支持；一时间更像是让她重新点燃了希望。
在儿子的点拨下；蓊华一从监狱里回来；就跑到台北市的各大书店；在隆隆种种的教育书海之中寻找起耿竹学习所需的教材。但只要是懂一点教育常识的人都知道；像这种特高学历培养的书籍；要不然是哪所正规大学所出版的内部用书；要不然就是某某博导的札记跟论文；蓊华来这里当然只能是一无所获。正当蓊华感到百般焦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晓云姐的儿子；曾经为耿竹出庭辩护的罗致友。他现在刚好还在美国读书；或许找他会有办法。想到这；蓊华又赶忙跑到邮局；快速拨通了李晓云在美国家里的电话；将此事告诉给了她；希望致友能够帮忙；而致友也刚好就坐母亲身边；只听阿姨这么一说；当即接过话筒欣然地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第一批攻读计算机软件博士学位的厚厚教材以及与之相关配套的最新杂志就从大洋彼岸邮寄到了蓊华的手上；然后又转送到了耿竹的桌案前。就这样；耿竹在监狱里一边服刑；一边刻苦努力的读书。直等到有一天；耿竹像是看到了一线光明的曙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掐指算来；自己已经是第三次吃到母亲从外面送进来的桃花糕了。正是在这整整三年间；随着所学知识的不断积累；耿竹已经基本掌握了一个计算机软件博士的各项技能；现在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盘中鲜艳的糕点；手上还撰着一本题为<；<；计算机软件在军事方面的应用介绍>；>；的杂志。良久他突然领悟到；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三年来；蓊华一边守候着儿子期望他能够早日出狱；一边抚养着自己的孙女健康茁壮地成长；依旧整日在晓云餐厅里忙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