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如手足-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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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嘟嘟囔囔的回家去。
回到自己院里,银河蹑手蹑脚进了屋,柳莺莺正在午休。他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在屋里抽了一支闷烟,又打水去浇院里的苗圃。到底把柳莺莺折腾醒了。
“一中午,你折腾什么?三伏连天的,你想上火呀!”
银河给柳莺莺端过水来:“我没事。来来,这冰糖绿豆水,你先喝点!”
柳莺莺推开:“那是给你预备的。我喝白水。”
“一样上班嘛!你挣钱比我多、文化比我高、脑子也比我灵透,晚上还要教夜校!来,你喝点!”
柳莺莺看着他,追问:“银河,你有什么心思?有什么话和我说?”
银河悚然一惊。
柳莺莺继续问:“中午,听说老板娘遭抢了,也不知道要紧不要紧?唉,孤身一个,还怀着身子。要不,我抽空过去看一看?”
银河摆手:“那可不行!我哥不让!”
柳莺莺盯住他的眼:“哎?这中间有什么隐情?怎么就不行?下午我问问他怎么回事。”
银河解释不得,一脑门的官司。
柳莺莺真是来问金河了。
她先一路清水拖地,天气热,清水拖一拖,大家凉快些。金河看在眼里,很欣赏:“你和我家银河,真不愧是两口子,干活都舍得出力。宁肯自己多流汗,不愿意旁人说短长!”
“大哥你当着总经理,我们怎么着也不能给你丢脸呐!——听说老板娘那里没人照应,我是不是抽空常过去看看?”
柳莺莺注意金河的反应,她看出金河似乎略有迟疑。
“你工作这么多,还能再加任务?——银河是个什么意见?”
柳莺莺把刚才的话说了:“人家火烫着似的,说是万万不行。还说是你坚决不让我过去!”
金河心里埋怨弟弟太实在,说不了话!“柳莺莺,是这么一回事,老板在的时候,工人们或者过去帮忙干点杂务。老板不在了,我警告大家、包括银河,没事不许过去!他来了一个坚决照办!——老板娘那儿,我刚去过的,暂时不需要什么。”
柳莺莺没探出什么。留下句话,让大哥在苏彩花需要的时候,说一声!
金河看萧桂兰出尔反尔,闹得太不象话。就派小马去找萧桂兰,说让她把抢劫的东西送回来,否则等着法院传票。
小马本来就对萧太后怵头,从不敢得罪这个泼妇。硬着头皮去了,也是说不出几句硬话,无非是和稀泥。
回来交待金河:“哎呀!和那老婆子,你就讲不成个道理!她一口咬定,要找苏彩花要生活费。不给生活费,只好拿了东西去卖。再要诈唬她,躺在地下打滚撒泼,你是一点没办法!”
金河也不过是吓唬她的话,现在正忙,哪里有精力为这种事纠缠官司。
小马提议这事是否先放一放?“萧桂兰那头,我已经严正警告了,口头保证再不找苏彩花闹事。”
金河也只有暂时这样了。只要不来闹事,也罢。他吩咐小马去看看,老板娘那里被抢了什么,给添置几件。
小马念叨侯老板,他要在,咱们也不会有这么些麻烦事!老板娘快生娃娃了,他跑的不见面,连电话也没一个。真是叫人莫名其妙!
《兄弟如手足》第十六章163
柳莺莺毕竟心细,到底发现了一些异常。
先是夜校上课的时候,银河有些走神,让她罚了多写五遍生字。
后来,又见早晨银河打扫院子后心神不宁地在院里来回走动。
柳莺莺便问:“银河,打扫完了,不能歇一歇、抽袋烟?磨道里的驴似的,转悠什么呢?”
银河吭哧半天,到底提出要求来:
“莺莺,老板娘那里,我过去给她扫扫院、倒倒垃圾!我保证一会会就回来,同意不同意?”
柳莺莺眨巴眨巴眼睛,抿嘴一笑。
“你去吧!这是做好人好事嘛。改天,我还准备过去看看呐!”
银河得了军令,故作沉稳,迈了四方步慢慢出门。
刚刚出门,一路小跑。
柳莺莺已是不免疑惑。
银河来到院子里,苏彩花挂着泪,一个劲笑。
“银河!你到底来看我了!”
“萧太后抢了些啥东西?我得进去看看!”
银河随了苏彩花进屋。看见那个烂摊子,好不来气:“狗日们的,对一个怀娃娃老婆,太狠心、太没人性了!”
苏彩花指指肚子:“总算没有对这里下手!”
银河咬牙切齿。“王八蛋们要是伤着孩子,我银河豁出这一百多斤,劈砍了萧太后她全家!彩花,你不用怕!有我和我哥,谅她萧太后再也不敢胡来!”
苏彩花说:“快到日子了,我也心里没底呀!”
银河说:“这个,我和我哥商量一下。不行,就早些上医院嘛!我还心说叫我女人过来照料你,我哥死活不让!”
苏彩花苦笑着说:“憨憨!你哥考虑得比你周全。女人们都心细!你对人家可不敢随便提起我!”
银河点头:“道理我也明白。莺莺那么好一个女人,我觉得是对不起人家!可是,你说怀的是我的娃娃,我不能不想你和孩子呀!”
苏彩花这会也不那么样硬说孩子是谁的了:“银河,你这么说说,你心里这么想想,我就满足了!”
苏彩花说着,眼泪已经又是断线珠子。
柳莺莺心生疑团,开始当面对质一些事情。
中午时分。银河下工回家,柳莺莺正在厨房做饭。
脸盆里倒好了洗脸水了,茶壶里是沏好的茶水。
银河洗脸的时间,柳莺莺出来摆置饭桌。她便开始了试探:
“早上你去打扫卫生,见着老板娘了吧?”
“唔。”
“说是让抢了些东西,损失不要紧吧?”
“唔”。
“老板娘身子没让磕碰着吧?”
“唔。”
银河一连三“唔”,柳莺莺不高兴了。
“银河!和你说话,待搭不理的,怎么啦?”
“不怎么。”
“因为男人们去到底不方便,我说去看看老板娘,你弟兄两个都不同意。那是怎么啦?”
“不怎么。”
“不叫我去看,今早上你自己慌慌张张过去看,这又是怎么啦?”
银河又是一个“不怎么。“
“大门里你还迈着四方步给我演戏,一出门你是一路小跑十万火急,你给我说,到底你是怎么啦?”
“不怎么。”
银河三唔之后接着来了四个不怎么。
柳莺莺上来,夺了银河的茶杯子掐了银河的烟。
“石银河!你不用给我打马虎眼!你心里有什么鬼?有什么事瞒着我?”
银河手上空了,嘴里也空了:“我、我、我。”
柳莺莺说:“你不用支支吾吾。上我们柳树湾,你是三不外带四哼;今儿见了一回老板娘,你回家来是三唔外带四个不怎么!这里又有什么说不出的东西。我柳莺莺看重你的不过是老实厚道,你要给我耍花屁股、藏藏掖掖、装神弄鬼、使奸耍滑,我柳莺莺眼里揉不得沙子!“银河被点了穴,脸红脖子粗:“我、我不能说!”
“不行!你得说!”
“我、我不敢说!”
“不行!你非得说!”
“我、不好意思说呀!”
“不行!今日就是今日,你说下大天来也得说!”
银河一头的汗,嘴唇又重又厚,终于“交代”了自己天大的秘密!
“莺莺,我石银河对不起你!我和苏彩花有问题!”
听银河吐了实话,刚才霹雳火暴的柳莺莺,软软坐在了床沿上。
千叮咛、万嘱咐,到底还是出了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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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手足的关注(1)
―《兄弟如手足》后记
即便在北京这样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城,哪怕在上海那样时髦新潮的当代都会,器宇轩昂操着标准京腔的北京人儿,以及小鸟依人说着宁波官话的阿拉上海人,上溯三代至多五代,谁个敢于断然宣称:自己的祖宗不是从农村来的、不是农民呢?辉煌数千载的农耕文明,曾经托举起了长安、洛阳、杭州、汴梁那样的大都会。封建时代法定的或者约定俗成的社会等级叫做“士农工商”,“耕读传家”向来是国人尊奉的理想生活模式。
农村,并不是什么令人生畏的蛮荒之地;农民,并不是什么低人一等的贱民。
城乡,本来相互依存,水乳交融。方域地界相接,辐辏交错;人员血脉相连,手足情谊。
然而,自上个世纪中叶以来,由于人所共知的、或许是一般老百姓说不清的原因,农民,我们的衣食父母,社会地位坠落到二等公民乃至最低等级那样的地位;农村,古今诗人吟唱田园牧歌的大好乡野,成为上等人不屑一顾的地方,成为落后、愚昧、贫穷、肮脏这些词汇的同义语。
我们的父老乡亲,几乎只是在歌星们忸怩作态的煽情表演中受到虚拟的尊重。他们苦难的皱纹有如水土流失严重的深沟大壑,始终在贫困线上挣扎;他们紧抿的嘴巴好比干涸的古井,喑哑地仰望天空。农民,处于严重的失语状态,除了忍受,就是沉默。农村,我们所有人的根,被割裂在国家的整体格局之外;那儿,紧挨着大大小小的城市,却仿佛距离我们无限遥远。
所谓“三农问题”的提出,是必然的。
我相信,除了极个别的分子,我们多数人,农民的儿子和农民的孙子,会天然关注农村――我们古老的家园,会由衷关注农民――我们的父兄。
长篇小说《兄弟如手足》,就在这样的思考背景下进入了我的叙述过程。
我出生在太原。幸运的是,我小时候曾经被父母送回乡下交由我的祖母看护。从两岁到十二岁,整整十年。我成了一个地道的乡下孩子;或者说,我被传统文明、农耕文化滋养长大。
作为在中国文坛也还知名的小说家,我主要书写农村题材的小说;我的文化之根从来没有断裂过。用城市的或者是当代的眼光来反顾农村生活,用全面的或者历史的尺度来把握城市节奏,对我而言,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当所谓“寻根文学”大行其道的时候,当评论家们为之大肆鼓吹、欢欣鼓舞的时候,我好像一个智慧的农民一样,在一旁善意微笑,保持沉默。我以及我的作品始终不曾得到热心的评论家们太多的关注,大家的文化养成差别很大,难得共鸣。我知道自己比诸位寻根者早已走了多么远,比诸位探索者早已掘进了多么深。
我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作为农民的儿子与孙子,作为从农村出来的一名作家,我不需要寻根。我几乎天然地具备乡下人的眼光和立场,中国立场。我没有那样伟大――代圣贤立言,但我如此自豪――我在努力替代失语的农民发出声音。
我甚至大放过类似的厥词:在当代号称书写农村题材的小说家里,对农村的了解,对农民的认识,对乡土文明的感知、对民俗文化的吸纳,无有出张石山其人之右者!
当老天突然落雨,城里人会奔忙躲雨,有的发出恼火的诅咒。这,很正常。然而,我不会。我会下意识地掐算农时节令,看看这场雨水对墒情好不好、对庄稼有无作用。
当我们巷子口外的集贸市场上粮食和蔬菜涨价的时候,市民们、下岗职工们、包括作家们,非常可能不高兴。这,也很正常。然而,我不会不高兴,而恰恰是特别高兴。我知道,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