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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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里的石块也不是一天就磨成鹅卵石的。”王勃扶父亲坐下,偎坐身边:“父亲,你常说我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对吗?从小我就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坏习惯都是后来养成的。你希望我在这宦海中顺着潮流,磨光了疾恶如仇的楞角,变成个逆来顺受圆滑的鹅卵石,还是当个敢抗恶浪的中流砥柱石?”
“这……”王福畤难于理喻:“这……当然是……”
“当然是不当那口心不一,逆来顺受,顺乎朝流不敢实话实说的……”
“谁不让你不忠诚老实了!”王福畤摆出父道尊严。
王勃顺理成章:“子不教,父之过。父亲从小就教训孩儿,忠诚老实,不准说谎,是吗?”
王福畤想借此下台:“侍君须忠,交友尚义言而无信非君子,虚情假意是小人,说谎,可耻!”
“谎言可耻,那谎报可有罪!”王勃一言千斤。
王福畤一惊:“哪有什么谎报?……”言轻无力
王勃认真地问:“东征大军捷报不断,这些胜利,是真,是假?”
“这,捷报……哪能是假……”王福畤回答含糊
“我军又有多大伤亡?”
“这,这我,我无权过问。”
“捷报又攻占了几座空城?”
“我哪能知道这些具体军情。”
“知道也不肯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何用!”
王勃被父亲的话堵住了:“告诉我又有何用?……我又有何用?……”他站了起来,面对残月,又望着水中的光影,他眼中幻化出颜师古感慨的形象和声音:“我嘛,老而无用;你呢,幼稚无能。你我力不从心,能有何作为?……能有何作为……。”王勃槌胸而呼:“我能有何作为!如今能有何作为……?”他声音低沉了。
“勃儿……你,”王福畤跟过去抚着王勃的头:“沛王待你怎样?”
王勃抬头转过身来:“他爱的是美人,他爱的是禽兽!”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忿忿不平。
王福畤又慌了,连忙纠正:“沛王爷仁义方正……。”
“假的仁义方正他也没有学会!”
“你,你得罪了一个皇太子还不够吗?你……”
“这样的日子我经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我过不下去……。”
“你不要胡说了!”王福畤急得跺脚。
“胡说!我这是胡说?”王勃向父亲任性地发泄久蓄的忿恨:“我学不会你那样,说谎说得比真话还好听啊!”
刺伤了尊严。王福畤也火了:“你,你这忤逆不孝的奴才!”
“奴才,我确实是奴才。可我学不会怎样当奴才呀!”王勃酒意发作,摇摇晃晃离开,一步踉跄几乎跌倒。
王福畤要追上前掺扶,伸出手去又停住不前,被刺伤尊严的愤懑涌上心头,他拂袖转身背道匆匆离去。
王勃走走停停,失意地遥望石碑高大的剪影,残月,寒星,烟火,宫殿,纷乱欢乐如狂的人群,嘻笑声中最响的是乐曲“得胜令”。
王勃压迫出的心声:“天哪,天!我这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吗?……”他对着明月问:“苍天:天哪,你也不知道!我自己很明白,我还是站在这多灾多难的地上,我永远上不了青云,只能在人间,活着就离不开人间哪!”
一个太监过来了,他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王福畤。太监传口谕:“王勃听旨:皇后娘娘口谕,召见你们父子二人晋见呐!”
王勃一怔疑是梦悸:“皇后召见我……?”
王福畤过来不安地悄悄叮嘱:“你,你牢牢记住祸从口中出!”
“只怕是白纸落黑字,祸打笔下来!”王勃似有预感。
武后在偏殿中慢慢踱步,若有所思。窗外月已偏西,烟火时起时落、喜乐在夜风中断断续续。婉儿和太平公主进来了。公主轻盈地奔向武后:“母后,你怎么不看那冲天的烟火礼花。”
武后笑道:“礼花冲天似云烟,不及双星挂天边,静伴新月不眩眼,嘿嘿,这牛郎织女,呀,胜过了记功碑上那些浴血奋战,搏取功名的英雄汉啊!”
太平公主似乎很聪明:“母后,你是说东征牺牲的将士,不过是五彩的过眼烟云?”
武后不作正面回答:“他们能够在青史上标名吗?”
婉儿笑笑插了一句嘴:“闪亮的不一定都是金子。”
武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婉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棉里藏不住针。”婉儿笑道:“不出娘娘所料,文武大臣都在议论纷纷。”
“都议论了些什么?”武后认真地询问。
“都说册封的文牒,怎么会写上了些诤言诫语。”
武后结论道:“确是不同以往,有失进爵册封文体的规范。”
“有人说那个没上品的朝散郎,有失分寸。”
武后评论:“没规矩难以成方园,果然又是那个犟牛犊王勃大胆冒失的杰作。”
太平公主:“母后,你认为这个不上品的怪杰,填的文牒有品位吗?上没上品。”
武后武断地说:“可以说前所未有,是上品!只是文牒上他那刀笔文风一致,笔迹各不相同,却都不是出于他的手迹?”
婉儿笑道:“是他一人轮回口吐,五人同时疾书笔录的。”
“哦,竟是即兴构思,出口成章。”武后颇为赞赏。
太平公主大声笑着嗔斥:“这个没规矩的王勃,拿着根麦芒就当针,只要是穴位就乱扎。不成体统!”
王福畤领着王勃走了进来,已经听见了公主的嗔斥,吓得战战兢兢:“臣王福畤父子叩见皇后娘娘。”父子跪下了。
武后正色地:“王尚书,你父子可知罪?”
王福畤惊恐担忧地答:“臣,知罪。”
王勃疑惑的咨询:“微臣不知罪从何来?”
武后故意刁难:“王尚书,你已知罪。你就告诉你这不识礼节,不懂规矩的儿子,你们罪从何来。”
王福畤无以回答:“这罪……。”
武后语气并不严厉:“这罪,咎由自取。”
王勃坦护父亲:“请皇后明示,臣愿领罪。”
武后严厉地斥道:“这还没有问你!是你的罪,你一定罪责难逃!”
王福畤坦护儿子:“奴才他无知识,臣主持盛典不合礼仪,当由老臣领罪。”
“你也领罪,他也领罪,这是什么好吃的甜果子,啊!”太平公主有意调侃。
武后手式制止了公主:“你是礼部的尚书,这册封文牒的规格以前有这样写的吗?
王勃忍不住了:“这样写不合礼法?”
武后轻轻拍着椅子扶手正色呵斥:“胆大狂生,谁让你在此问话!王福畤,烈马该用重鞭抽,怎能容他四处撒野!”
“臣知罪。”王福畤吓坏了:“小畜牲不知王法,臣定当严加管教。”
武后晓之以理:“这样重要的文碟,你主宰礼部多年,怎能容他这毛头小子一人口诉,五人笔录。
王福畤深知武后最恨谎言推诿,就老老实实的说:“都怨为臣失察,盛典急促筹备完毕,已是亥时二刻我才察觉册封文牒尚未书写。情急之下,为了不误吉时良辰,我竟让小儿子王勃委此重任,实实没有料到他信口胡言,命人笔录。他越俎代庖全是为臣失察、失误,严重失职之过,请皇后娘娘严加赐罪。”
武后故作严厉:“赐你个什么罪?你养这样个少礼教,粗鲁莽撞的儿子,过去未曾严加约束,认真管教。你的罪是自取其咎。去吧,待查清了原委,再追究你的罪责!”
王福畤起身深捉揖:“请皇后宽恕。”
王勃见未追究,也起身欲随父亲离去。
“王勃!”武后严厉斥责:“你罪责还没查清,就想溜么?”
太平公主兴灾乐祸,调皮地:“谁让你起来了,跪下!”
王勃疑惑不解,无可奈何又端跪在地,王福畤心悬得更高,回首看了看,忐忑不安地离去。
武后接过婉儿送来的茶,闻闻品品并不问话,让王勃僵跪着,又不住窥视。太平公主悄悄拉拉母亲的后襟,掩不住脸上顽皮的嘻笑。
武后品过茶问道:“王勃,现在你可知罪了?”
王勃忖了忖:“那时,微臣若不采取此下策,误了吉时良辰,就将误了五位王子进爵加封的吉时良辰,事关……”
公主笑了:“原来你还是个大大的功臣!”
王勃顶真地辩道:“事关重大,臣虽当机立断,但十分谨慎小心,并非当作儿戏。”
公主嗔道:“拿着性命胡作非为,若出了点差错,是要人头落地的。”
王勃诚挚地:“盛大典礼已毕,看来并未出差错。”
武后正色驳道:“你竟认为没有差错?你这未上品级的朝散郎,竟然越级口诉,令命官笔录,这罪是其一。”
王勃以理陈诉:“我是过河小卒,有进无退,为取胜利,只能勇往直前,当仁人让。”
“你……”武后没料到王勃据理力争,也不指责,又严词再驳:“王公进爵册封的文牒,原本只写歌功颂德的喜庆贺词,你竟随心所欲信口添写了训词诫语。未经圣上批示。这罪是其二。”
王勃不觉理亏道:“文牒呈上,皇上体弱未作审视,皇后娘娘是亲自过目细察了的。”
“这么说你口诉的十分正确?”
“臣写的是皇上旨意,皇后的心愿。”
“你的意愿竟敢强加给圣上,还猜度哀家的胸襟。”
“这并非强加,更不是猜度。人所共知,天下父母的天地心,全都一样。何况皇上皇后望子成龙更是包容了天地,臣一时心急,也只能口诉了十之一二。”
武后已经心悦诚服,并不外露:“让你这么一说,你还仅仅说了一二,一点差错也没?”
王勃已感武后难再驳斥,胆从口出:“正因微臣口诉笔录下的是皇上望子成龙的训教,皇后才当众宣读了这勉励五位太子,务必建树仁德治国,勤勉听政的册封文牒。”
“嘿嘿,”武后冷冷一笑:“哀家若不当着百官宣读,你这空话连篇的文牒,而以擅传旨意,藐视王侯的罪责,去摘下你的头颅,揭去你一层皮!”
王勃自语地:“真是这样,我是命该如此。”
公主笑道:“你呀,是罪有应得,碰破了鼻子还不回头,就该挨鞭子!”
婉儿出面调停:“还不快向娘娘谢恩!”
王勃似有领悟:“谢皇后不予罪责。”
“哀家若加罪于你,岂不落个昏庸无道的骂名。”武后正话反说后,淡淡吩咐:“起来说话吧。”
王勃礼节性地:“多谢皇后宽恕。”再深深叩旨后他刚要立起,又跌坐地上。他这倒有点羞涩不自如了:“请恕臣腿跪麻木了……”
武后笑了:“哪就坐在地上回话吧!”
公主捉弄地说:“瞧你这份德行,连跪着向上禀告的膝上功夫还没练出来,你逞个什么能!”
婉儿也插话了:“真要到入朝班,膝头上是要垫个厚厚护膝的!”
三位女人,武后微笑,婉儿讪笑,太平公主畅怀大笑。王勃盘腿而坐,被笑得很不自在。
武后靠向椅背像是随意聊天:“有位东征死在异国他乡的小将阎望远,你可熟识?”
王勃有所警惕的回答:“他是龙武军主帅阎伯屿的侄儿……”
“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