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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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原来是这么个幼稚的娃娃!”
“人小心不小,才高志更高。”
“不不”武后不轻信虚言,进而诘问:“莫非他这厌战的谏言奏折,背后有人捉刀代笔?”
“不不,他是个受名师颜师古熏陶,已知忧国忧民,急于侍君的小大人了。”
武后不为所动,也颇为惋惜:“神童,顽童,总是个幼稚儿童。小娃娃哪堪重用啊。你说是吗,婉儿。”她拉过上官婉儿的手轻轻拍着。
上官婉儿知趣地,像自叹自惜,又像为武后代言:“奴婢上官婉儿,那年也是十三岁,蒙皇后垂爱侍弄笔墨,毫无世事阅历,这么些年也还不知道什么是忧国忧民经天纬地的济世之道。”
武后笑道:“我这身边的龙女,也是个满腹经纶,才智超人的神童,我让她去辅佐你治理朝政,定国安邦,你愿重用她么?”
“不敢不敢!”刘祥道笑道:“上官小姐是皇后娘娘在才华超群,学冠群英的奇才怪杰中,万人挑一的才女,老臣才高八斗,她呀才高一担加八斗,比我高出何只一头。我是矮人晏子开大店,容不得比我高的人才。”
武后被刘祥道逗得哈哈笑道:“那个娃娃王勃,你这晏子敢如何重用?”
“这个神童,虽是顽皮已极,确实少年有为。老臣不是已经派上重用了么?”
武后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在何时何地重用他?“
刘祥道正色回禀:“他替我代庖捉刀,写下了我想写,还没有写的谏言奏折。”然后幽默恢谐地笑道:“皇后英明,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嘿嘿嘿”武后笑骂道:“你这该死的,临死还找个垫背的。”她将手中没喝完的剩茶水,泼了刘祥道一脸。
君臣间毫无顾忌地畅怀大笑。上官婉儿笑着用香罗帕亲自为刘右相拭面。
武后还在追问:“王勃这个奏折,怎么会到你手里的?”
“这呀,也是一椿千古未有的奇事。”刘祥道危言耸听,先造悬念:“十三岁的娃娃为民请命,拦住丞相大轿告皇状,竟让为臣第一个碰见了……。”
“哦……”武后颇感兴趣的:“这个娃娃是怎样拦轿向你告皇状的。给这老儿上一杯香茶。”
上官婉儿捧来香茶,刘祥道起身接杯,又正襟而坐慢慢道来。
“什么,一个十三岁的野崽子,敢拦着宰相官轿告皇状?”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太子东宫,翠云轩内,红烛高烧,帏幕低垂,太子李弘敞胸露怀,搂着一个歌童,斜靠在锦绣铺垫的雕花长榻上,品尝着另一个娈童哺喂美酒果脯。周围待立着三三两两打扇的、捧巾的、端着金盘玉盏的年青太监。
长榻前横遮着一座轻纱透明的画屏,画的是春郊游览图。透过画屏,清晰可见兵部侍郎裴宏武,正跪在地上回禀。他叔父曾任过太子太傅,现任吏部尚书的裴炎,坐于一侧的太师椅上。
“不敢欺瞒殿下,王勃这个小无赖,确确实实当着州府官员,当着龙门的富豪乡绅,拦住右相的官轿喊冤,呈上了一封状告下官为殿下,在府兵名册外征兵的大状。”
太子李弘极不满意裴宏武的禀报,他恼火地反手推落歌僮手中的金杯,怒冲冲隔着画屏横眉呵斥:“无用的奴才,我不信一个小小顽童,竟会扰得你征不足兵丁,筹不足军粮!”
裴炎坐不住了,欠身向前:“我记得殿下曾经说过,刘祥道巡察关内,也与我侄儿同时赶到龙门,一定居心叵测。果然给殿下言中了。一个娃娃告皇状,他竟一状即准。回到京都,就连连夸赞王勃胆识过人,文笔超群,他为民请命写的一封厌战的奏折,言之有物。这娃娃拦轿告皇状,确有此事,已经是奇事一椿,传闻满京城了。”
李弘武断反驳:“一个没有束发结顶的娃崽,哪能写下有理有据,扭转得了乾坤的谏书。”
“太子殿下……”裴炎还想进言。
“我不要听山海经里的怪话,更不爱听这小王勃的神话!”
这时年龄与李弘稍长几岁,面貌俊俏的通事舍人曹达,潜入屏内禀报:“启奏殿下,奴才亲自去找刘祥道取过那王勃的谏书了。”
“那老不死的胆敢不给?”李弘自信地武断地反问。
“那老儿说,早知道太子殿下也爱看村童有趣的蠢话,他就亲自送来东宫了。”曹达有倾向性,显然是有所变更地回禀。
“谏言奏折你拿回来了?”
“他说,武后娘娘闻听此文奇趣可笑,已差人取进宫中去了!”
李弘推倒了身边的娈童,猛然立起吼道:“你们这群奴才,没有一个顶用的。”
裴炎两面讨好,暗中伤人:“殿下息怒,曹公公忠心耿耿。刘祥道一贯与殿下过不去,这事分明又在仗势欺人!”
裴宏武也来中伤:“那份谏书,一定还在这老奸巨滑的老贼手中。”
“不!”曹达凑近李弘亲昵地表功:“紫霞宫已有人给奴才我送来消息,武皇后果真看了王勃的文章,很有趣,很好笑,连宫外也听得见笑声不断。”
李弘在曹达脸上扭了把,笑道:“狗奴才,你在我母后身边也按下了耳目,倒真是少有的鬼才!”他笑嘻嘻,又轻轻将伏在腿上的曹达,蹬了个仰天倒。
曹达奴颜婢膝又爬向前讨好:“殿下若对王勃这篇文章感兴趣,奴才可以差人偷偷抄一份出来。”
李弘满不在乎:“一页废纸要它何用。”
裴宏武并不甘心:“王勃年龄不大,野心可不小……。”
“他能翻得了天吗!”李弘不容人分辩:“有我在,他成不了大器。”
“殿下所言极是,顽童再神也是小东西。”裴炎又旁敲侧击,装着点醒他侄儿:“宏武啊,你要知道有其父才有其子,不怕儿子装神,你倒是要防他老子捣鬼呀!”
“量那个前怕狼,后怕虎的王福畤,他没有胆量敢翻我的天。”李弘傲慢地表露出颇有城府的气概:“倒是他的师兄刘祥道,和他们文中子王通的徒子徒孙,不能掉以轻心小看了。”
“还是殿下,运筹帏幄操胜卷,我这个只会使刀弄枪的侄子啊,嗨,就是缺少这个心眼!”
“有!”裴宏武更会拍马屁:“我只有一个心眼,就是忠于太子殿下。”
“哈哈哈哈”李弘高兴了:“只要有这一个心眼的,都是我忠臣良将,不要让王勃这小子,败了我的兴,来呀,撤去锦屏!”
内监迅速将画屏撒了,李弘左拥右搂着二个歌僮吩咐:“你俩快去换上我新制的彩衣绣服,表演那套我新编排的彩蝶恋春风,让裴爱卿叔侄陪我饮酒作乐,共度良宵。”
王勃已病体痊愈,倚坐在榻上与憨儿斗蟋蟀玩。王寿引仆妇端来鸡汤。
“有没有找到老道长?奶公公”
王寿从仆妇托盘中端来鸡汤:“还是没有人知道这位道长的下落。”
王勃推开瓦罐:“哪,我自己去寻找。”
王寿拦住:“老爷来信反复叮嘱,要公子在家养病,好好读书,不许出门。你要任性,小人们……。”
“我决不拖累你们。他冲出了书斋。
“小少爷,小少爷……。”王寿追到庭院跪下。
憨儿和仆妇婢女们也都围着跪下:“小少爷不要出去呀!”
王勃无奈何地说:“我不出去,不出去!”他扶起王寿,急燥地喊:“起来,你们大家起来呀!”
书斋内。王勃斜依榻上,在烛光下看书,感到枯燥无味,扔下了书本,在室内踱步。
烛光下,王勃提笔作文,文思不畅,将文稿团成一团,猛砸红烛,击得烛光在他脸上不停地摇曳。他起身走到室外,深院寂静,月光如水,顿感一阵孤独涌上心头。他徘徊月下,秋风拂面,虽有凉意驱不散五内燥热,憨儿拿了件衣衫出来,欲给他披上。王勃扯过衣衫扔在地上,恼火地斥道:“要睡你去睡!走,走,你再不走我就……,”他拳头举在半空停住,又抱拳乞求:“我的憨太爷,你不要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了。去去去睡吧,我不会让你爷爷知道的。”他打躬,作揖,做怪像。
憨儿终于被他特有的猫脸逗笑了。
王勃独自漫步在花园中,月映池水静如明镜,他捡起石块愤愤击水中明月,波光粼粼碎月复圆。王勃接连投石,圆月又碎,波光涟漪层层交织……。
王勃又登上那夜观战的假山。幻见灵娟英勇撕杀……如见老道象仙鹤起舞,扇得官兵如秋叶飘落的慢镜头……
稍时眼前空寂无声,花园空空荡荡,花草树木静止不动。寂静、寂静,难以忍耐的寂静,王勃捡起石块象那夜投掷官兵,重重扔入花丛,狠狠掷入树林。惊得宿鸟满天乱飞,乌鸦呱呱四处哀啼。他感到一种发泄的舒畅,哈哈大笑。
他冲下假山,奔到九曲桥上,望着水榭,他望见了老态龙钟的守墓人;幻变又见刘祥道谈笑生风幽默横生,转化成忧心忡忡慈母心肠的严父,叠印成诲人不倦的老师颜师古……
张眼四望高高围墙,他感到囚困孤独无援寂寞压抑,他击头捶胸,奔入水榭,伏在傍水的窗栏上啜泣。
突然身后传来沉厚深远的声音:“善哉,善哉,好个悲天悯人,顽固不化的凡夫俗子。”
王勃抬头转身,只见老道巍巍峨峨地屹立在水榭外月光下。童颜鹤发,宽衣长袖沐浴着月光,遍体生辉飘逸若仙。
王勃激动地奔出水榭:“师父,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若不苦尽,哪有甜来。”老道漠然答话。
“师父指我迷津。”王勃双膝跌跪。
道人若无所动:“水流有渠,人行有路,世上原本无渠无路;渠是水冲出来的,路是人走出来的。如若能悟道,人间哪有迷津。”
“弟子愚昧,求道长收我为徒,深加指点。”
道人任凭王勃叩首,冷冷地道:“人人夸你是龙门的神童,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不不,弟子学而后知不足,我不是神童,是蠢虫!”
“你家中富有万卷书。”
“世上真经少啊!”
“贫道没有济世安贫的真经。”
“师父深知医道,能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那只能见病治病,治不了命,我救不了饥寒交迫的哀哀贫民。”
“师父精通武艺,能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这也只能遇危解危,消不了灾,救不了苦难的芸芸众生。”
“难道追求天下为公,世界大同,唯有闭门苦读圣贤书,才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老道这才微露喜色感慨地:“善哉,善哉!”
王勃执拗地乞求:“弟子只求能像师父,见病治病,遇危解危。我虽不能化云霖普降喜雨,也愿化作露珠,滋润干枯的禾苗。”
“徒儿能有此心,就不负我期望了!”老道这才扶起王勃,从袖中取出书卷授他,并谆谆地说:“为师俗家姓曹名元,愤世不平出家求道,法号真道真人。为求真谛博览群书,唯有此经,我苦读一世,才略知其三味,今夜传授给你,你要反复苦读,深深去领悟。”
王勃兴冲冲喜孜孜双手接过经卷,一望封面,面露失望之色:“易经?……师父,诗,书,礼,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