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有璇玑-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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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亲持大杯来劝,天子赐酒,楚玄不敢推拒,只得就着他手强喝了下去。他容颜本便美丽无伦,如今又添了酒意,双颊被烧得嫣红,唇色直似欲滴下来一般,只瞧得群臣心中都直撞小鹿。有几个不安稳的便趁着他酒醉摸手摸脚,江惜香更是几次爪子都伸到中衣里去了。楚玄最早在永春便见过这小王爷,还被他拦住强要揭面纱,最后却被韩遥打退了,知他也是个惫赖人物,却碍于天子面前声张不得,心下着实恼怒。
“~~
要吃饭去了~~忽忽,只能写到这里了~~
看偶多么的勤奋啊
二十二 欲折月中桂(下)
楚玄心生一计,又干了一杯后,装作不胜酒力瘫倒在了椅子上。
众人见了都笑了起来,道:“状元郎倒了,今夜怕是要被人抬着出去了。”
江惜香看见楚玄斜靠倒在椅子上,脸红得便如海棠花一样可爱,心下便痒得有如几百只小猫爪子在挠一样,涎着脸对他皇兄道:“今儿个天也晚了,不如便让新科状元留宿臣弟家如何?”
江惜圣如何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取笑道:“若是留宿长乐王府,只怕状元郎明日就起不了身了,披红跨马游街又该找谁代去?”
江惜香干笑了几声,还待要死磨硬缠,却听得圣文帝道:“传朕旨意,楚状元今晚留宿未央宫。”
此言一出,群臣尽皆失色,未央宫乃皇上平日起居之所,妃嫔也只有蒙召方可进入,临幸后仍需起身离去,从未能有能在内过夜者。而今新科状元留宿其中,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左右丞相正待进言,只见圣文帝已长身而起,抱过椅上软成一团的少年便径直走出门去了。几个老成持重的臣子只急得跺脚,偏偏云中正又早醉了就被人送回家去了,一时连个说话有分量的人也没有。
江惜香眼见心爱的美人被哥哥抱走了,满心委屈,又不敢跟过去要人,就像小孩子最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一样,眼圈都红了。众人又好气又好笑,少不得劝哄了半天,把这位小祖宗送回了长乐王府。
楚玄被皇帝抱在怀里,他并没有醉得很厉害,神智还异常清醒,周身都绷紧了。莫非这皇帝也是有断袖之癖,看上了自己容貌要和自己行那龙阳之事?
他心里转过千万个念头,却始终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是好。屈意承欢是万万不成的,但坚持推拒只怕也会触怒于上。而且万一这皇帝要强来,莫非真动手制住他不成?那自己先前的一番苦心岂不是都落了空?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觉出自己已被放到床上,耳边听得天子道:“还不睁开眼来?莫非真要朕来动手伺候你宽衣解带么?”
楚玄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翻身爬起来看着那一身明黄服饰的男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道:“你—陛下怎么会知道?”
江惜圣笑道:“你全身都硬得像石头一样,哪有醉酒熟睡的人是这样的?”
“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心跳得很快,但呼吸却悠长平缓,显然是强作镇定来掩饰心中的紧张不安—”圣文帝略带几分狡猾地笑了起来道,“也许,你还在担心朕是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吧?”
楚玄面上微微一红,低头道:“臣不敢。”
江惜圣躺了下去,拍了拍身边的枕头道:“你就睡这里吧。小九对你上心得紧,不绝了他心中的念头,是不行的。他以前看上什么人玩玩也就算了,朕的新科状元怎么能平白送到他手上去。”
“小九?”
“就是朕的皇弟长乐王爷江惜香,当初他排行第九,大家就都叫他做小九,这么多年了都改不了口了,不自觉就带出来了。”江惜圣感慨道,“他虽然行事糊涂些,心地却是好的,没一点城府,十足的绣花枕头。他若有什么言辞不当之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朕自有分寸,管叫他日后动不了你。”
楚玄谢了恩,想到要睡在这龙床之上,心里着实不安,辞道:“男子夜宿宫中于礼不合,臣还是离去为好。”
江惜圣邪邪一笑,伸臂揽住他,隔着衣袍抓住他精致的分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道:“朕怕出什么事,这小东西莫非有用么?”
楚玄面红耳赤,偏偏要害又被人攥在掌中,动弹不得,窘迫无已。
江惜圣于男色上原素有个忌讳,但见这新科状元实在太年幼美貌,还是一团孩子气,这才起了心逗他玩玩,此时见他太过难堪,也就住了手,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脸皮这样薄。朕也不为难你了,这就睡了罢。”
若是旁人这样对楚玄,怕不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丢出去喂狗了,至少也会暗地被整治一番,便如江惜香一样被丢到六十四丈高的塔柱上呆一整天。但他从小历史通俗小说演义看多了,潜意识里也有些忠君思想,总觉得皇帝只要不犯了什么大错做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眼下他无权无势,正要博取皇上欢心好往上爬,借着朝廷的势力去对付韩遥,自然不会得罪江惜圣。
江惜圣说是说睡了,却又不老实,磨磨蹭蹭往他身上挨,道:“楚爱卿身上好香,用的是什么香料?”
楚玄按住性子答道:“臣身上并未熏香。”
江惜圣将头埋进他脖颈间使劲嗅了嗅,奇道:“还真别说!这香气竟像是从爱卿身上发出的,非兰非麝,又不若龙涎,不类杜蘅,闻之令人心神俱怡,万忧皆忘……”
楚玄将头埋进枕头,装作睡着了,不想再理这闲到无聊的皇帝。偏偏那人浑然不觉, 还在兴致勃勃地说道:“万一楚爱卿将来告老还乡了,开个香料铺也可以发大财啊!朕正好可以省下薪俸了。”
楚玄忍不住磨牙:我告老还乡?那你还在么?
江惜圣见他总不说话,也失了兴致,自觉躺下了,那哀怨的神情让楚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夜再无话语。
长河渐落,旭日初升,正是鸡人送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之时。
楚玄想到今日正是跨马游街的第一天,忙忙爬起来要穿衣裳,江惜圣阻了他道:“你今天又不是穿这件衣服,急什么。”
他拍手叫宫人把衣服送上来,楚玄展开一看,是大红撒银牡丹花的袍子,做工极其精美考究,连袍角都滚了五彩水纹金边,腰带是用无数颗七彩纷呈的小宝石镶嵌而成,连宫绦朝靴都一应备齐了。
江惜圣单手撑在桌上,含笑看着自己美丽的状元郎换上游街的服饰,楚玄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身上衣服脱也不是穿也不是,微微嗔怒道:“请陛下先转过身去。”
江惜圣就是爱看他的窘困模样,带上些薄怒轻颦益发动人,笑道:“你我都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楚玄咬牙恨恨瞪了他一眼,自己转过了身去换上华美的新装,少年单薄瘦削的身体显露了出来,从背脊到脚踝的曲线有着难以想象的美丽玲珑。
圣文帝第一次觉得,断袖分桃也不是那么令人反感的事情。
楚玄穿着最华贵的红袍,骑在金辔银鞍的白马上,向周围人群微笑着,挥着手。京城的少女在这一天彻底醉了,的确,还有比这更适合作为梦中情人的少年么,潇洒飘逸得像是天上下降到凡间来的人。
其他两位榜眼探花完全被忽略了,他们本来也许还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但楚玄的存在掩盖了他们所有光芒。
楚玄骑在马上,心中也是难得的踌躇满志,江湖算什么,朝廷才是真正俊杰大展才华的所在,韩遥你等着吧,我终要让你后悔当初为了一个阴险卑鄙的女子而放弃了我。
这正是: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游街自辰时起,日落方归,楚玄车上载的香花鲜果足足堆了一车,仪仗官员怀里也接了一大堆要送给他的金簪玉佩。是夜圣文帝仍然大宴群臣,见了这些东西少不得又取笑了楚玄一番。
江惜圣向来喜欢热闹,酒到酣处时,命人抬了一盆开得极盛的梅花出来,道:“列位爱卿便以此赋诗,得头名者朕重重有赏。”
殿上群臣都是进士出身的,舞文弄墨都是各自所长,要在天子面前表现,都
不一会便出了十几首诗,内中也有几首写得好的,圣文帝都命人一一誊了,挂出来供众人赏玩。
卫灵虚一首写得极妙,众人俱都啧啧称赞,他写的却是:
人间春似海,寂寞爱山家。孤屿淡相倚,高枝寒更花。
未来无色相,何处着横斜。不识东风意,寻春路转差。
江惜圣兴致极高,当即便赐下金珠玉串之物赏赐。
他转眼看见楚玄但微笑不语,道:“楚爱卿是今科状元,却不要输于前次的状元,何不也来和一首?”
楚玄也不推辞,一挥而就,抛笔道:“成了。”
纸上写的却是: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众人喝彩道:“真真是千古绝唱了!我们都不须再写了,免得现丑于人前。”
圣文帝眼见手下臣子如此才华,越发喜爱,自己也一时手痒了,提笔来写了两句: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人间处处栽。 ”
这两句开头不弱,群臣已赞颂之声是潮水一般滚来,江惜圣在这两句之后却是写不下去了,大觉尴尬,只急得额上汗珠都冒了出来。
楚玄走上前去,伏在他身边看了一会,突道:“圣上已将后面几句都告诉我了,臣便代为写出罢了。”
江惜圣难得有个台阶下,大喜过望,道:“正是正是,楚爱卿便请代劳了罢。”
楚玄续写道: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绝几回开。
圣文帝看了后大喜,下旨道:“新科状元楚玄才德兼备,深得朕心,今特赐下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又令工部于朱雀街处起一座状元府邸,限一月之内完工。
三日游街过后,楚玄被封翰林大学士,居翰林院学士之首,官至三品。刚晋状元便能身居如此高位,他可谓是第一人,也足可见圣文帝恩宠之浓。
楚玄和过去那个的他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他也变得有心计起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懂得怎样去讨比自己位高权重的人的欢心,怎样借着皇帝的器重去打击压倒那些和自己政见不同的人。渐渐的,朝廷上下都知道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翰林大学士是个厉害角色,轻易不敢得罪。
江惜圣一个毛病是喜欢美人,虽然从不好男风,但也总觉得殿上臣子年轻俊美看着也舒心些,而且平时又自命风雅,喜欢吟诗作赋,还曾经想过要出一本诗集发行天下,无奈文笔实在有限只得作罢。楚玄任职之初他的第一部诗作《圣文诗录》便付梓出书了,其实是许多他写了一句两句的诗词都被楚玄代为续全了,甚至有些不是他的作品也署上了圣文帝的大名,反正楚玄曾经背下了全唐诗宋词元曲,随便找些来加到皇帝的诗录里对他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楚玄又背地里强令所有书院都必须购买此书,放出风来说以后会试会从此书中挑拣诗句出来默写抽查,一时正是天下齐读《圣文诗录》,盛况空前。江惜圣是最好面子的人,听闻后大喜,重赏了楚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