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休闲方式:玩在唐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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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曾经做过长安尉、鸿胪丞的张拟就一份批文,单从题目上看就能明白事情的原委,是水衡监申请拨款造龙舟。
在洛水中使用的龙舟,要跑到遥远的扬州去修造,花费自然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张在文中写道:
竞渡所用,轻利为工。创修十只之舟,费直五千余贯。
十只龙舟,请求拨款的数量是五千贯,造一条龙舟需要五百贯钱。按当时的物价来看,一斗米约值五文钱,五百贯就是五十万文钱,可以买到十万斗米。若一斗米按十斤来算的话,造一条船的费用可以买一百万斤米。
这样的花费实在太过分,难怪张在文中说:“金舟不可以泛水,玉楫不可以乘湍,造数计则无多,用钱如何太广?”最后张驳回了水衡监拨款的请求。
在宫廷之外,各地民间的竞渡活动也大多由官方组织,款项自然由官方承担。
《册府元龟》中记:淮南节度使杜亚一向行事奢侈。为了让竞渡的河舟行得快一些,他想出一些奇妙的点子:比如让人在船底涂抹上油,以使其行驶得更快一些;又为划桨者特制一种衣服,上面也涂上一层油脂,穿在身上不沾水,落入水里也不湿,以提高龙舟行进的速度。
如此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条龙舟快则快矣,只是花费高昂,恐怕五百贯钱也不够用。
除去昂贵的龙舟,竞渡时,河岸边还要搭设一些彩棚,以供贵宾宴坐。
《逸史》中载:宰相王播早年处境困窘,住在扬州时生活凄惨。
扬州那里,每当端午节时盛行水中竞渡,各地伎乐全都汇聚江边,非常热闹。时任淮南节度使的杜亚在水边搭设起高大的彩楼和看棚,广邀名流贤士前来观看竞渡,单单遗漏了王播。
受了冷落的王播独自郁闷,同族人有在水边设立看棚的,把他拉到自家的棚中去喝酒解闷。王播坐在那里以酒浇愁,对着江面飞驶的水舟独自喝下一大坛酒,不知不觉间喝得大醉。
之后王播倒头便睡,恍然梦见自己来到一处堂宇下,盛宴当前,自己所坐的位置正是杜亚平日坐的位置,而下面听命的官吏却比杜亚的部下多出一半。
王播从梦中惊醒过来,以为这个梦是吉兆,却不敢言说。后来王播果然一路做上高官,官阶超过了杜亚。
像王播一样咸鱼翻身的还有卢肇。
《唐摭言》记有一则趣事:卢肇幼年家贫,当年进京赶考时与同乡黄颇同行。那位黄颇的家中非常富有,上路那一天,刺史大人亲自到离亭设宴,为黄颇饯行,前来捧场的人很多,声乐喧天。
同行的卢肇很知趣,骑着自己的小毛驴,紧抽几鞭子从亭外跑过去,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地才停下来,独自坐在路边,静静地等着黄颇。
第二年卢肇中了状元,衣锦还乡。刺史见了他窘迫异常,请他到江边去观看竞渡。卢肇在河边即席作诗,最末两句就是“向道是龙刚不信,果然衔得锦标归”,总算让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
俳优傀儡弄参军(1)
1
《唐阙史》中有一个《李可及戏三教》的故事。
咸通年间有一个著名的优人李可及,滑稽风趣机智敏捷。有一次李可及在宫中为唐懿宗表演,他身穿儒服博带,坐得高高的,说是要“三教论衡”,也就是评判一下儒、释、道三教。
一个配角坐在李可及旁边,专门替他搭词。
配角问:“你说要评判三教,自然十分精通三教。我想请教一下:释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释迦是一个妇人。”李可及想都没想,十分干脆地说。
配角大惊失色,“啊?妇人!为什么?”
李可及侃侃道来:“《金刚经》里有一句说世尊‘敷座而坐’,如果释迦不是妇人,何必先让夫(敷)坐然后儿(而)坐?”
懿宗听了这话句,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配角又问:“那你再说说,太上老君是什么人?”
“也是妇人。”李可及轻松答道。
“什么?太上老君也是妇人?”
“是啊。《道德经》上说:‘吾所以有大患者,是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你知道,‘有身’就是有身孕,如果太上老君不是妇人,他又怎么会有身孕呢?”
懿宗听得“哈哈”大笑。配角再问:“那请你再说一说,文宣王是什么样人?”
“你问孔老夫子吗?他当然也是妇人。”
“又是妇人!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李可及说,“《论语》里面说得清清楚楚:‘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如果孔子不是妇人,为什么要待嫁(价)呢?”
玩在唐朝这一回更把懿宗笑翻了,开心之余自然少不了丰厚的犒赏。
在这里,李可及巧妙引用典籍,利用同音、谐音制造出幽默效果,让人想起现代的相声《歪批三国》。从表演的形式上看,李可及与配角一问一答,也和相声一样,依靠语言形成喜剧效果。
李唐历代皇上,要么尊崇道教,要么信奉佛教,更把老子李聃奉为先祖,而孔子的儒家学说也是被极力推崇的思想。身为优人的李可及竟敢在皇上面前拿三位尊崇无比的圣人开涮,一则可以看出懿宗沉迷享乐、昏聩麻木,同时也可显现出当时自由宽松、少有禁忌的气氛。
李可及是懿宗身边的伶官,因为喜欢他的表演,懿宗还送给李可及一个“威卫将军”的头衔。《旧唐书》中对他的表演有一段记载:
……可及善音律,尤能转喉为新声,音辞曲折,听者忘倦。京师屠沽效之,呼为“拍弹”。
由此看来,李可及的表演,既可以算做传统的俳优戏,也可以归入歌舞戏的大类中,具体而言,可以算做参军戏的一种。
2
俳优之戏古已有之,到唐代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产生了许多像拍弹一样初具戏剧形态的歌舞戏,戏中糅合了道白、动作和歌唱,演绎人生故事。
从现代出土的一些唐代戏弄俑上,我们仍然能清晰领略到当时歌舞戏的风韵——戏弄俑们身姿灵妙,表情生动诙谐,而服饰与妆扮也与角色相应。
因为这些歌舞戏算不上什么正统的乐舞,却又活泼可观,玄宗时代特意在蓬莱宫边设立内教坊,又在京都设置左右教坊,掌管俳优杂技,收纳散乐百戏。
唐代比较著名的歌舞戏有“大面”、“拨头”、“踏摇娘”、“窟磊子”等戏。
大面——又称“代面”,起源于北齐。说的是兰陵王高长恭面目秀美,颇有才干,两军对阵之时,他喜欢戴上假面对敌。
北齐与北周战于芒山,齐军溃败。兰陵王率领五百勇士深入敌阵,一直杀到被周军围困的金墉城下。城中齐军不知道来者是谁,兰陵王摘下头上的假面,城内齐军认出下面来的是兰陵王,急忙迎入城中。
齐军由此士气大振,最终反败为胜。军士们歌舞庆贺,后来逐渐演绎出《兰陵王入阵曲》。舞曲中,表演者头戴假面,挥舞长剑劈刺进退,摹仿兰陵王在战阵中的英姿。
俳优傀儡弄参军(2)
《乐府杂录》中将大面称为“代面”,并交待了戏者的服饰:
戏有代面,始自北齐。神武弟有胆勇,善斗战,以其颜貌无威,每入阵即著面具,后乃百战百胜。戏者衣紫,腰金执鞭也。
拨头——也称“钵头”,起源于西域。一个胡人被猛兽吃掉,他的儿子决心为父报仇,入山寻找猛兽。拨头舞便是表现这个寻找的复杂过程。
在《乐府杂录》中,拨头又被称为“钵头”:
昔有人父为虎所伤,遂上山寻其父尸。山有八折,故曲八叠。戏者被发素衣,面作啼,盖遭丧之状也。
踏摇娘——起源于隋末。有一个相貌极丑的男人,是一个酒鬼,自称“郎中”。这个男人娶了一个美艳的女人为妻,每次醉酒之后都要把妻子痛打一顿。那位美丽的妻子善于歌唱,经常把自己的苦楚和不幸唱出来,音声凄怨。
后来有人将这个女人的歌调记录下来,以管弦奏出,由表演者扮演妻子,伴着乐曲悲诉不幸的遭遇,一边诉说,一边摇动身躯,于是被称做“踏摇娘”,逐渐演化为一种戏曲。
苏中郎——《乐府杂录》记载:
苏中郎,后周士人苏葩嗜酒,落魄自号中郎。每有歌场,辄入独舞。今为戏者著绯戴帽,面正赤,盖状其醉也。
《乐府杂录》中把踏摇娘和代面、钵头、苏中郎等归入鼓架部,其伴奏的乐器有笛子、拍板、腰鼓和两杖鼓。不同于雅乐,属于俗乐。
参军戏——和大面、踏摇娘一样,参军戏也是以科白为主、伴以歌唱的一种歌舞戏。
关于参军戏的起源,说法多样,一种说法是:东汉馆陶令石聘因赃犯罪,因为石聘素有才干,汉和帝刘肇赦免其罪,但没有饶恕他,每逢宴乐的场合都要石聘穿上一件白衣衫站在席前,由宫中的优伶们上前去责问戏弄他。如此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以为所有贪赃者之戒。
以后这种表演逐渐变化,到唐代时参军戏已经成为一种比较成熟的诙谐剧,以滑稽调笑为主要特点。通常剧中有两个角色,一个即为参军,一个为苍鹘。参军通常都是被戏弄的人,而戏弄人则为苍鹘。二人言语往来,愚鲁与机巧并呈,妙趣横生。
唐朝参军戏里的角色已经不再局限于参军和苍鹘,调侃的对象也发生了变化。比如前面所说的《李可及戏三教》等。
《近事会元》中提到:唐文宗太和六年寒食节,在宫里的盛宴上优伶们作参军戏,戏弄孔子,要逗皇上开心,却惹得文宗很不高兴,认为孔子为古今之师,不可任人亵渎,下令把那些伶人轰了出去。
《唐语林》中记,唐宪宗为平息川中反叛的刘,任命高崇文为行营节度使。高崇文不辱圣命,率军一路杀进成都,刘战败被俘。
在高崇文举行的庆功宴上,俳优们拥上前来,要以刘为戏,拿他好好开涮一次。不曾想高崇文厉声喝止众俳优,说这是“大臣谋反,非鼠窃狗盗,国家自有刑法,安得下人辄为戏弄?”
训斥一番后,高崇文还不解气,下令把一群优人打了一通棍子,统统发配戍边。看来,在高崇文眼中,一个战败的叛将也要比那些俳伶尊贵,容不得他们随意讥讽。
除去高高在上的圣人,俳优们也在参军戏中拿普通人物开心。《乐府杂录》中称“即有范传康、上官唐卿、吕敬迁等三人,弄假妇人”,说的大概是这三个人擅长男扮女装,反串表演。
在弄孔子、弄假妇人之外,还有一种弄假官的。
据《因话录》所记:唐天宝末年,突厥部落阿布思反叛,阿布思被程千里俘获,他的妻子也被配入掖庭,充为优伎。
当时有一种女优弄假官的参军戏,戏者身穿绿色服饰,手持简笏,并且这种装束还有一个名称叫“参军妆”。
有一次,阿布思的妻子在宫中为唐肃宗表演弄假官,肃宗看得无限欢喜,他的女儿政和公主却在一旁紧皱眉头,不忍观瞧。肃宗就问她怎么回事。
俳优傀儡弄参军(3)
政和公主说:“宫中侍女众多,陛下为何要用此人表演?如果阿布思果然犯了叛逆之罪,那他的妻子也与他同罪,就不应该让这种人靠近圣尊之座;如果阿布思是冤枉的,陛下又怎么忍心让他的女人混在群优中,为众人取乐?”
肃宗听公主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