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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青春·断代史-第16部分

小说: 青春·断代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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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意!人意!命苦啊。
  当我说是因为昨天晚上吃了20几块冰棍时,人们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现在想起来,这种傻啦吧唧的往事,现在只配做笑料。
  中招报名时,我和弟弟、老白、还有王三是颇费了番心思的,我的成绩不好,可是弟弟跟老白更是一踏糊涂。王三学习好,考高中是绝无问题的。我想如果让王三跟他们俩在一个考场照顾他们两个,那胜算就大多了,上高中应该没问题。要想分到一个考场,那也只有在全县最后报考结束的节骨眼儿上一齐报名,才可能都分到一个场里,可这也是有风险的,报不上怎么办?那就先在学校报了名,再到县教育局报名,这样就更保险。这是阴谋的过程。结果,我亲自跑到县教育局,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最终把他们三个报在了一起。我也报了两个。
  这都是为了作弊做的准备工作。但是我鬼使神差没有把自己也掺进去,我明明知道自己也应该作弊的,不然我还会落榜。
  有空子可钻,是投机者最大的快意。对空子的追求当然是能显示智慧的。如果用成功主义者的眼光来看,你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那么,钻空子也是一种智慧,钻成了正如干成了,没有人去认真区别些过程的不同。我想我说出这些话,定然有些人是很认真地赞同的。
  考试那一天,照例下着雨。雨下得很有飘渺的感觉。我把弟和老白送入考区。嘱咐王三后,一个人向五尺中学走去,我不是不想上高中,是我没有考上高中的把握,按照平日班中的成绩排列,我最多有55%的可能,也就是说,我希望不大。我也弄不明白,我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仰头看一下天,忧郁般浓深的天空,无声地笼着我们的心。我不知道,这近五千人的考生中,有几人有把握上高中,又有几人被这种雨烟笼罩着,学习这么多年,路线只有一条,目标只有一个,没有选择,没有回旋,不进则退,这是我们生活的唯一内容,并且等待一张纸来裁定:谁是有资格骄傲的人?
  雨有些凉,打湿了头发,丝丝络络渗入脑际,养育在内心的冥想浑入这个天地之中,这雨,这飘,这萧萧,这无穷无尽的朦胧。未来会怎样,未来会怎样,未来会怎样呢?!雨越下越大,我是来考试的,不是来散心的,我没带伞,淋着这湿漉漉的惆怅,悠然,也很写意,在故作轻松的来来往往的“举子”们中间,多少是不协调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心里面充满的并不是轻松,而是一种宁静的悲哀,那刻在骨子里的失落,自卑和敏感在人群中隐藏得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好像日子就这么流水似地逝去了。那几年我和我的思想都在无限的渴望和失落中渡过的,如果是罪过,那就归咎于我会思考吧,然而这种无人点拔的一头雾水的胡乱冲撞式的思考,带来的也只有这些不合时宜的哀鸣,我是只鸟儿,一只听说有个天堂,便梦想飞去的鸟儿。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雾呢?
  一场下来,不乐观,二场,三场……我站在高中校园内,失落如丝雨般的袭过来,我的——生命——将与——失落——为伴——我伸出双臂,伸向空中,抑起头来,闭上眼感受,一阵昏眩、昏眩、泪水溢出眼眶,继而奔涌。
  分数下来时,虽然我早猜到这样一个结果,我还是在突然之间坠入深渊,坠……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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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断代史 23
接下来的日子,我终身难忘。灰暗!
  我是这副样子,眼里空空的,心里疲惫到了极点,可又睡不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明明闭着眼,可总能感觉到外界的骚动,一点异动便会猝醒。接着开始头痛,痛,眼珠似乎要爆了般胀大,肉体终于濒于崩溃的边缘,我想大叫,想哭!可一张口才发觉,我哪里有半点力气,委屈充满心头,颓然地随便蹲在地上,一粘地,便想躺下去,一躺下去就不想再起来了,闭上眼,心里的空虚呼呼袭来,我被湮没了,昏昏沉沉……
  父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他没有过来说一句话,母亲更是愁肠百结,她担心我出事,又心痛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她没法来劝我,只是偶尔地远远地装作不经意地看我一眼,再看一眼。
  我真的很失望,我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呢,我为什么就是考不上呢,总有一些人是刚好能考上的吧,为什么机会永远都让我差一点,而从不多一点,不,那怕是正好呢!
  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已是深夜了吧,刚才还喧闹的街头,现已静无人声了,阵阵蛙鸣里只是偶尔地从这方隐隐地传来几句犬吠。
  我躺在房顶上,伸直四肢,看着一轮明朗的月浮在一泓如水的空中,四边寥落地闪着几颗星星,深,深,无限深遂的天空。攸地掠过一只夜游的蝙蝠,掠来一阵凉风。
  我鼻子酸酸地怅怅地望着,一会睡着了,一会又醒了,一会又睡了,再醒来摸摸身上的单子,已被露水浸得湿漉漉的。夜已凉了,我一咕噜地爬起来,顺着梯子下去,冲个凉水澡——一阵睡下去,蚊子扑闪地飞过来,在帐子外徘徊,我在睡意里沉下去,沉下去,迷失了……
  醒来时,太阳已老高,就这样,我如行尸走肉一样生存着,父亲心疼得厉害,沉重地说:“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如果你能过了这一关,以后你就是不可战胜的。”
  是吗?!谢谢父亲,我闭上眼随着母亲的吆喝,被她牵着下地去干活,天很热啊。地里禾苗青青一片,似乎很美,有些疲倦,空气如幻动一般——这应是太阳蒸腾的水气吧,天热啦,这个属于别人的大自然没风,差强人意……我仰着头看天上的云啊,一团团白白的,散淡的,随意幻化的悠闲的云,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中,来了,去了,化了,隐没了……一扭头之间,又从另一天边上飘浮过来,飘过太阳,遮住了太阳的瞬间,一阵阴凉顿生,转眼间云彩随风游走了,倏,大地上掠过一片淡影,又置我于阳光下。炙烤。
  总觉得应该表达点什么,在阳光下至少应该想起点什么。
  我傻站着,大脑里空白一片,有一种感觉稍纵即逝了。
  “还不拔草!别棍子一样竖着。”母亲骂我。
  嘿嘿,嘻嘻,哈哈。冲母亲吐一下舌头,又招来一句臭骂。这是我的开心时刻。太自然啊,是你收容了我的失意么,你不言语,来了阵风,我知道了……胡思乱想,一塌糊涂,总觉得想说点啥……
  然而始终不能逃脱心中的郁闷,怎么办,绝不能复习了。我能上高中么?不能。怎么办,怎么办呢?
  我又躺在了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蓝悄悄地坐到了我身旁,她不说话,是静静地坐着,月亮周围生了雾霭
  “今夜的月色有点朦胧。”
  我轻声地说。像喃喃自语,像与风说话,像与月说话,像与秦蓝说话。
  她没有作声,过了好一阵,只幽幽地说:“你何必呢?”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见了她,她正不远不近地坐在一旁,白色的衣裙,在月光下如一团烟雾,裹着她娇小身体,像一朵幽幽地开在明夜中的兰花。一阵风吹来,撩起她的蓬蓬的一团黑烟似的头发,还有阵阵传来的香味。
  “能走进别人,为什么不能走出自己?”她没看我,只是微微抑着下巴,对着天上的月亮,对着无尽的夜色。
  是吗?我陷入了这句话,不知多久,秦蓝下去了,我独坐在席子上,月已西斜了,阵阵的蛙鸣,呱……呱……
  就这样吧!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我到底在干什么?这十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使我心灵困惑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边不停地问着自己,我也糊涂,我到底在干什么?我走不出自己。
  

青春断代史 24
记得是前年,我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如此的单调,这个世界内部应该还有一个不同质的世界,他们与我们共存,我们感受不到他,但是他们能感受我们。或者,生命有不同的层次,死亡是个升级活动,我们死了,就不用依赖肉体活着了,就不会生病,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用*,不用恐惧了。
  我对姐姐和弟弟对说了这些想法,他们瞪着大眼睛,一脸的不解,他们异口同声地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不解地问:“不懂?你们不思考吗?什么都不想?”
  他两个无辜地望着我。
  我一拍屁股,放下他们,吃饭去了。真是一对幼稚姐弟。
  我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我刚才在那边,怎么忽然间又到这儿了?姐姐说:“猪头啊!你两条腿跑过来的!”
  我笑一摇头。不知道:“我的刚才的消失,正是我现在的存在,我的每一个此处的消失,正如我每另一处的存在,而且空间也与之同时地发生,对于我来到这里。不,那时间不是可分割了吗?时间不应是可分割的,空间也不能,那我是怎么来到的,”我边说边摇头,说胡话了。
  “你干吗呢?有病了啊?”母亲惊惶地说。一桌人都看我笑。
  “嘿嘿,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傻笑着问。
  “你是四条腿走来的!猪,有病了。”姐晃了晃手,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我还是搞不清楚,想:这时间可以无限地发展下去,时间有方向吗?时间有方向就应有过去,现在和将来,逝去的可以逝去,正如将来的正在将来一样,时间可以无限的短、短、短到不存在的存在,那会怎样?
  不明白,我怎么也不明白,可惜也没人告诉我,就这样,我心烦意乱,整天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东西,坐在桌前,代数、英语已等在面前了,还有未套上的笔。心烦,心烦……烦……睡吧,不行。睡吧,不行。睡,不——睡吧,我困了,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这是差生的共同的遭遇,其实,局外人看了总会觉得的可笑,是的,正是这种可笑的部分,最终使我们得了个可笑的结果,差固然差了,心里已积烦成了苦,成了涩,成了艰难晦暗,成了失望无聊,成了空虚和绝望。成了如今的我,躺在这个的屋顶上,看着这个的月亮,深味着这种说不出,道不明,挥不去,纠不清的失落来。我走不出自己!
  走出自己,需要何等的才力和智慧呀!我不给自己心灵筑个城堡,心不是流浪了么?我筑了个城堡却无人看守,因为已忘了设门径,我自己被风化成了一座无人的城堡,我已成了一块砖石。
  其实的心是如何的悲哀啊,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我的生命在无意义地消耗,我是不是会无声无息的存活一生,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呢?我不能做到像飞鸟儿一样,飞过天空后,不留一点痕迹的轻洒。
  我不能承受之轻,我很恐惧,等我终老床前时我怀着的亦然是对生命无穷无尽的困惑。
  如果我能了解生命的真谛,我将坦然地满意地离开人世。可惜的是没人开设对死亡的课程,人们对这个东西的关心只是恐惧。理解是圣者智人的感觉,我呢,徊徘在真理门外,成了一个忘记自己忘记归来的陌生人。
  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开始在绝望的痛苦中再次审问灵魂。什么是对呢?否定了错是不是对?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如果我错了,有人骂我,他就是对了。可是谁去骂他呢?世间的东西呀!都是人主观地认为的。偶像已破灭了,既然大家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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