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爱丽丝·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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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戒指,镶的是一颗芝麻大小的小碎钻。这和游客们给的小金子小银子不一样,这枚钻戒,它是一个并不富裕的青年送的,因而它所带有的含义,也就不是普通的讨好或者逗笑,而是求婚。
因为孤寂,因为寒冷,因为夜里想要有拥抱,因为孤独的嘴唇想亲吻,因为去餐馆一个人点菜吃太离谱,因为不想被问到:你怎么还没有结婚? txt小说上传分享
魔方(5)
所以,就结婚了。
小空没有婚礼,结婚那天她穿一双棕色的浅口的平跟鞋,小牛皮看上去柔软,其实很磨脚。那是她自己买给自己的结婚鞋。没有鞋带,她以为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就这样,名叫空的这个女孩子,在游历了世界各地以后,最终在25岁时又回到了中国,结了婚,有了丈夫,驻留下来。但她一直没有生小孩。她承认,她没有爱那个男子爱到为他生下孩子的程度。婚姻对于她来说,有点像合伙做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做得好,就赚来了生活;做得不好,就赔本了岁月。
很多很多时候,小空觉得,她还是在独自生活。
独自和自己心里的故事生活,算不算独自生活?
'5'
我们必须承认,是有很多很多的人,活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爱过以及好好地被人爱过。
当然,有一些人,他们爱过,也被人好好地爱过,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
不知道是前者可悲一些,还是后者可悲一些,或者,其实都非常可悲。
传说里,盲眼的独角兽出没于藤树湿重的森林,并不知道,同伴就在一棵树后面存在。它们有相同的外表与性情,也懂得相似的感情和珍惜。它们都只小心翼翼地吃掉树叶,避开花朵。然后,各自吃饱了,它们沿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觅食去了。他们始终以为,自己,是没有同类的。
因而,没有爱。
但话说回来,爱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爱有零下30度的冬天一间有暖气的起居室重要吗?爱有生病时的哪怕只要十块钱一盒的白加黑重要吗?爱有饥饿时、虚弱时、寒冷时,一口滚烫的白粥重要吗?爱有LV手袋爱玛仕香水重要吗?爱有睡眠重要吗?爱有难过时的酒重要吗?爱有悲伤时散心的路程重要吗?
或许爱真的并不重要。相对于琐碎的生活,衣食住行,安身立命。爱不过是小恩小惠而己。
但列侬和越狱里的T…BAG却又都说:All you need is love。
小空后来终于还是得到了那个人病危的消息。
弥留之际。一个人最后的生辰时光。森林的行走即将结束,死亡像铅色的阴云盖过来之前,他愿意独自度过还是有一个人陪?
他就要停止呼吸花香与带有草叶味道的空气了,他可以回头瞧瞧了。
他可以看到,就在同样一片森林中,同类一直站在咫尺之外,恪尽职守地守护着他。
小空决定,去医院看他。
这是阔别了五年的人。海。他躺在白被单里。远远地看过去,他真的很像一只即将死去的独角兽。
那样平躺着,已经五年了。他看上去,老了很多很多。
真可怕,时间像褥疮那样又痒又痛地爬满他的脊背。汗液黏臭。房间里喷洒了消毒液,加之阳光的作用,气味变得复杂难言。
那天,海对小空说:“其实,我并不恨你。”
传说中,独角兽用它的角轻轻沾一下水池,有毒的水马上变回清澈与纯净。所有的罪恶都被原谅了。海对小空说:“这都不怪你。”
让我们回到那个金色的,21岁的下午。他们两个从麦当劳走出来,找到一家宾馆,用了足有十分钟才搞定那个用磁卡开的门,他们生涩笨拙,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去宾馆。然后他们进到房间里面。这是一个整洁的房间。有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两把椅子,一个漂亮的浴室和大的落地窗。
他们生搬硬套地按照电影里、小说中所写的那种模式,有点尴尬地抱着,想请对方帮自己结束懵懂的处子时代。他们喜欢彼此,但毕竟是初次见面,又加之太过生硬的动作,他们抱一抱就很快放开了。
魔方(6)
然后,他们打开电视。
国家地理频道的纪录片,他们都爱看,还在网上讨论过。
屏幕上,有一泊湖,在非洲某处。
湖里生活着鳄鱼、河马、鲇鱼。湖周围,有鸟,有狒狒、羚羊、尤猪、野牛、蜥蜴、鹭鸶。偶尔露面的狮子。
鳄鱼吃羚羊和牛。鸟吃鱼。河马踩碎鸟蛋。但又和鳄鱼一起在岸上晒太阳。狒狒分吃小牛。狮子来喝水,差点也被鳄鱼攻击而挂掉。河马在鳄鱼分食死尸时,来舔鳄鱼的尾巴。台湾腔的那个解说男说:“不知道这只河马处于什么无聊的目的……”
接着是整整九个月的干旱季。
湖变成了水池,又缩小为水坑,最后水坑变成了一个泥巴潭,这个潭还在不断缩小。
没有水喝的动物,能走的全走了。不能走的,开始打架。公的欺负母的,母的保护小的,小的被大的吃掉。
一只老鳄鱼,它将自己埋进泥巴里,藏起来。
数天以后,镜头推过去,泥巴潭已经干透。先看到老鳄鱼的尸骨。然后,狒狒们侧倒在树荫里已经烂掉的尸骨。鱼的尸骨。鸟的蛋壳和尸骨。河马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它们那蠢肥的大屁股就像两砣充水的气球,也许是这个原因,河马飞起来,飘往天边去。
冷静而客观的东西,理科的生物学的东西,往往比文艺来得更澎湃,更汹涌。两个孩子泪点都很低,他们哭了,然后,他们开始*。
出来宾馆,是子夜时分。
就在那个晚上,海被人绑架了。
'6'
确切地说,是两个人一起被绑架了。歹徒都罩着黑毛线头套,要他们给各自的家里打电话。小空甚至没有听清楚是几十万还是几百万的要价,她只听到空说:“你们放了她,她家里没有钱,我家里有钱!”
然后他们对他一阵拳脚相加,然后,小空被放走了。
她在秋天下半夜冷得刺骨的大街上奔跑,鞋带这个时候格外碍事。踢里塌拉地绊着脚,左脚不小心踩上右边鞋带,她摔倒了。爬起来,蹲在地上,抱住流血的膝盖,小空哭了。她真的非常非常地害怕和后悔,其实,她不是受害者,她是同谋者——她是那群歹徒的共犯。
他们一开始是这样怂恿她的。
“小空,这个QQ号码你加一下,你最厉害了,看你能不能约他出来。”
“为什么要我约他出来?”
“呵呵,我们找他有点事。”
“那你们自己去约啊!”
“喂,我们当你是朋友啊!求你办这样的小事也不行么?”
“得得,好吧。”
小空希望有朋友,20岁的时候,她像一头孤独的小象,没有朋友。因为没有朋友,经常遭到攻击,却不知反抗。那时候的小空总以为,只要有了朋友,只要加入一个集体,只要像动物那样群居起来,就不会被干旱般可怕的孤独吞没。
小空加了那个号码。海,他有一个她喜欢的名字,还有一个她喜欢的头像,一只怪里怪样的浣熊。然后他们开始聊天。他们颇聊得来,渐渐地,小空忘记了和他认识的初衷。然后他们在网上相爱了,然后,海说,小空,我们见面吧。
小空脱掉鞋子,光脚往回跑。真静啊,这个夜,即使是光脚跑着,脚步在马路上还是发出很大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是奔跑在森林落叶腐殖质的土壤上,光脚去追那只快要死去的独角兽,她惟一的同类。脚很快磨破了,血脚印沿着灰黑干净的马路一直绵延下去。
小空赶到那座破仓库时,那群人已经逃走了。他们大概是没有想到,这美丽的少年怎么会如此脆弱,他折断的颈子像失去铜丝的胶皮电线,温驯地弯曲。他已被失手打成重伤。事后证明,比重伤还严重的是,他的脊髓神经折断了,他从此瘫痪了。
有人说,不要对一个人施恩太多,施恩太多,恩很快会变成仇。
“这不是恩,这只是偿还。”
小空告诉自己,这是她应该且必须去做的事。
她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有钱却那么潦倒。
从医院探望了海回来的路上,小空接到让的电话。
她忽然就全都说了。滔滔不绝地一下子都说了。她把五年来埋在她心中的那些事情,那些黑暗,那些痛楚,一股脑儿地全都对那个法国人倾诉了。最后她一边流眼泪一边说:“他就要死了,他是因为我而死的。”
半个小时后,让赶过来。他停好车,大步跑过来拥抱住小空。“不,这不是你的错。”让说。
他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然后,拍拍她的背,“上车,我送你回家。”落叶金黄的马路,红砖硫璃瓦的城墙,他们走过中国古老的城市和自己短暂的故事,让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小空说。真的,如果今天此时不说,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开口了。
因为,听他说话的这个女孩子,她已吐尽心事,像蚌吐出珍珠使命完成,她马上就要真正地长大,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的人了。
他看看小空,像欣赏一件自己爱慕了太久的珍宝。她乌黑凌乱的头发,两道卷曲的浓眉,一双黑眼仁特别浓的单凤眼,她的圆鼻头,小波嘴。她不太尖的下巴是梯型的。她整个清毅得像个小男生一样的脸。她那身从没有穿整齐过的,总是松松垮垮旧旧的衣服。她的鞋子。
她的鞋带。
“小空,你的鞋带开了。”让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去,帮小空系紧了左脚的鞋带。系到右脚时,让说,“小空,蹲下来,我教你系鞋带好吗?喏,先这样打一个结,这样绕一下,然后拉紧,很简单。”他对小空说。
“确实,很简单。”小空重复道。
然后他们站起身,他绅士风地拉开车门,像一个来自法兰西的伯爵那样,请她的小女士上车。
他要载她最后一程,平安送她到家。
他知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丑陋的孔雀(1)
BY:六修
【天边一朵云】
其实还能够有多久呢,这样的日子,长的短的,明媚的摇曳的,愁苦的抑郁的,张不开嘴巴,睁不开眼睛,唱歌跳舞吃饭亲吻微笑嘲弄,饮下的啤酒融化的泡沫,都会不会飘散成刺眼白光下一片香瓜地里的淡淡清甜?许久不知道。也许内心等待过意外频生,或者波澜不兴,翻过一天。尝试过用脚步丈量自己的来路和去程,还是一天一天,波澜不兴。
现在这座城市,距离自己的城市一千一百二十四公里,在地图上就是一条长长的波折的线,两端是他的启程和终点,像一场意外手术后留下的丑陋疤痕,梗阻在那里,沉默顽固,而且嚣张。出生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城市,那座绵热、潮湿的南方小城,有着常年充沛的高温和同样充沛的雨水,那里有亲情友情,有他最初的成长和淡淡的喜欢,他的白衬衣滴着水挂在檐廊,后面是院子里大片深浅绿色,安静的老房子总是很容易让人入睡。
高考刚结束的那个时候,天气炎热,午饭懒得吃下,抓了笔跟纸出来画画,才闲手几笔勾出院中草木轮廓,就抵不住浓浓倦意,昏然睡去。
高温催梦,梦里有钟彦,得瑟地举着张纸片冲自己喊道,许久你不要扰乱我迈进亦归大学的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