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地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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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儿,你帮我上山拽回些山丁子树,重把障子夹牢实,省得野牲口儿扒出豁牙儿,掠了我那块小园子。”
没过多久,朱顺就把房子出了,再也没回过耳朵眼儿窝棚……
徐秀才虽然是西荒的老户,对这个故事却并不十分了解内里详情。他只没提名道姓地说了个大略,结尾时还评论说:“‘塞给’一语,夹杂着旷男怨女之情。虽有悖于礼,其视为‘大香’,亦可姑妄听之。”
周凤鸣没出声,心里却想:这个姓朱的,是不是求我医过伤的那个朱顺呢?后来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若木则想起了后来和“师妹”真身的情缘,暗叹“哥有情、妹有意,却分住两地,只能贼似地来往”……便附和说:“秀才不以圣人之道,深责斗筲之徒,实为有德之士。”高捷三本认为评鉴佳肴美食,不应掺杂私情好恶;但他恪守“和气生财”之道,不愿驳了大家的面子,便微微点点头儿……
那时的人,也有“不反对,便是同意”的陋习。由于“四大懂”对西荒山里人的“四大香饽饽”没有不同意见,也就算达成了共识:虽不完全贴切,且涉有伤风化之嫌,但既已为“下里巴人”,势难*堵遏,姑且容其自生自灭。
于是乎这山沟人修改出的《四大香饽饽》,便在建安城乡流传了很长时间……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1。
人人都喜欢香饽饽,也就有人把着人喜欢的人比喻成香饽饽。人的嗜好口味不同,所喜欢的饽饽便不同;人的心胸脾性不同,所喜欢的人也就不一样。这也就是说:在不同人面前吃香的人,可能不是一种人所以才有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如果一个人被两个以上的人看成了香饽饽,那就一定要你争我夺——香饽饽谁不往手里掐?如果发现手里掐的不是香饽饽,即手下人不听使唤或不顶用,他一定立马换将,改用可心的人,即他的香饽饽。
屠景操从曾家屯满载而归。欢喜之余,他掂量起了张喜瑞,对这个捕头的忠诚和能力都产生了怀疑:当那股匪徒跃马挥刀向本县逼近时,这狗才竟然长马贼之志气,灭官府之威风,说什么“马贼凶得没边没沿儿,杀人不眨眼的”,拒不执行本县要他迎敌的命令,还说若还手便是以卵击石,“非淌出蛋黄子不可”……自古以來,捕快和盗贼便关系微妙:表面上势同水火;有你没我;实际上他们往往穿着连裆裤;相互勾结、狼狈为奸的。张喜瑞的表现;是由于贪生怕死呢;还是另有原因?秦琼不也是捕头吗?他可是和响马一个鼻孔出气的……屠景操后怕起來:那天若不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周凤鸣把“追风沙”的人马撵跑了;我屠某人即使能保住项上人头;可也得栽大跟头儿;弄得声名狼藉……屠景操又想到了邹乃杰;他虽然面对险情束手无策,自报奋勇回县城筹款一举,也有借机逃离虎口之嫌,但总的看还是和我同舟共济、有难同当的。想到这儿,他便命人把邹主簿请过來,一同密商。
邹乃杰对那次途中遇险尚有余悸,七分奉承、三分感慨地说:“大人忠于朝廷,恩被百姓,感天地,动鬼神,致使周凤鸣不期而至,化险为夷,使学生叨光了。”
屠景操听他提到了周凤鸣,便就话引话说:“在马贼眼里,周张二人似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当然,”邹乃杰附和说,“张喜瑞临阵如鼠,畏敌如虎,名为捕头,实为土鸡瓦犬!其若及周凤鸣十之一二,马贼焉敢嚣张如彼。”
屠景操听了心中一动:捕头乃三班之首,在典史手下专司捕贼擒盗。虽然职位不高,但任用是否得人,却关系全县治安。周凤鸣若肯出任捕头,凭他的声望影响,倒颇为合适……可是,他和黑道豪强似乎过从甚密,能夠真心为我效力吗?
邹乃杰是一个心眼儿紧跟正堂大人的。他从周凤鸣“偶逢其会,挺身而出”进行推断:“他心中有王法,眼中有大人。”他见屠景操点了一下头,更有了劲头儿,走近些儿低声说:“正堂大人,张某乃阚家护院,一条看家狗而已。阚某人能不知这条狗有多大份量吗? 为何于护印期间委以重任? 只因奴才与狗性情相近:不辨贤愚,只忠主子。故学生先祖邹阳公曾有‘桀之犬可使吠尧’之论。”
屠景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下决心踢开张喜瑞这条狗了。屠景操拉着滥认祖先的邹乃杰,一同去见周凤鸣……
邹乃杰对周凤鸣那次为屠景操解围,从“偶逢其会,挺身而出”来推论,说周凤鸣“心中有王法,眼中有大人”。这些话儿,他是说给屠景操听的,说明他还有几分“无中生有”、“放屁添风”的拍马屁天分;可也证明了他在认识人上,尤其是对周凤鸣地认识上,很像井底之蛙自以为是——蛤蟆坐在枯井里观星,说“天只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青石板,上面只有三两颗小米粒儿大的银钉儿”!他,还有屠景操,做梦也没想到那件事复杂得多,里面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
二。2。
四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正在老窑的“追风沙”得到报告:“建安县阚典史派张捕头来见头领。”他心里说了句“夜猫子进宅了”,便吩咐:“把他安派到客房,告诉他‘大当家的外出了,傍晚回来才能见你’。”
“追风沙”叫来许彪,叫他打扮老些儿,晚饭后一上灯就以大当家的身份去见张喜瑞,“他可能是个讨账鬼——你一问清他的来意,就让他歇下;过来跟我回话儿”。
上灯后,许彪带两个弟兄来到客房门外,大声吆喝两人“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屋儿。张喜瑞对这位大杆子头儿有些儿打惧,连正眼都不敢看。许彪听他说了请求帮忙的意思,心中也有些吃惊;说了句“这件事儿对绺子非同小可,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明天早晨给你回音儿”。
许彪向“追风沙”汇报完,心窝子里却有些打鼓;“追风沙”好像看出来了,问他说:“这件事儿该咋回答,你有啥看法儿?”许彪觉得瓢把子对自己这个嘴巴子没毛的小弟兄,平时就当成近人儿,现在又问到了头上,再不说就不义气了,便开了口儿:“当家的大哥常对我们这些弟兄说,咱们是‘没吃没穿落了草,胡打乱凿没个好;不反朝廷不扰民,不淫少杀做侠盗’。我觉得姓屠的和姓阚的,是在争权夺利狗掐狗;咱们往里搀和,可能惹出祸。请当家的大哥认真掂量——是不是不答应好?”“追风沙”有些为难地说:“答应去帮忙,会落下‘胁官买路’的反叛罪,是干不得的;可阚家帮咱们救出了张冲,不答应的话儿,绺子会落下‘忘恩负义’的名儿,叫江湖同道瞧不起……”许彪低声说了一句“两害相较取其轻”。“追风沙”却摇摇手儿,对许彪说:“先别忙,还有一整夜的工夫。周凤鸣先生见高识远,我去向他讨教讨教……”
二更多时,“追风沙”骑花里豹赶到了建安县城,敲响了老周家的门。
周凤鸣把“追风沙”迎到屋儿,两人进行了一次秘密谈话。当初“追风沙”去求阚老太太搭救张冲,还是周凤鸣出的主意。他一听“追风沙”说“……我答应过对阚家‘有所报答’。现在阚家打发个要账鬼讨债了,要我在半路围劫屠县令,逼他答应交钱买路……”,就摇手说:“不可——你不是跟我说过‘无奈落草……不做反叛之事’的话吗?你若答应下来去帮他,那就事近反叛,便跟如毛的盗贼有了差别,可能招来大兵围剿;后果对你和绺子都十分不利。”“追风沙”无奈地说:“逼迫命官买路,实近公开反叛,是我所不能做;若拒绝,我又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是我所不愿为。所以我把去的人稳住,跑来向大哥讨个两全之策。”周凤鸣双眉紧皱,思虑了好长时间,才右手握拳捶了一下胸,果断地说:“那个主意是我出的,惹出的麻烦也有我的份儿。这事儿由我出面插上一杠子,咱们一道儿扛起来……”“追风沙”听了他说出的安排后,有些不安地说:“这样儿做,对我和绺子是两全之策;可对老大哥来说,却留下了后患:姓阚的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肯定要忌恨你,伺机陷害。”周凤鸣平静地说:“或许不会:他求你的事儿,是勾结‘胡匪’绑架朝廷命官,量他不敢公开地就这件事儿对我报复;我是偶然遇到了医过的受伤之人,仗义地将不法之徒喝退,料也不会引起外人怀疑。而且,姓阚的有了小辫子在你们的手里,你们也可以对他进行牵掣。这对我来说可以免灾,对你们来说有利于今后的活动。”
“追风沙”又连夜返回了老营。
许彪在五更天又去见张喜瑞,对他说:“看在老夫人对我的情义上,不能不去帮你们这次忙;但我去的人马,只围着屠县令的人绕圈儿跑;在他答应买路后,我们就撤走。”张喜瑞满心眼儿高兴,连说“那好;那好。”
二。3。
屠景操和皱乃杰来到了周家。这是栋一明两暗的土平房,客人被迎进了西屋。屠景操见屋里摆了一大溜儿药架子,便恭维说:“周师傅仁术仁心,德被一方;不才未曾拜识,便得叨惠!”邹乃杰代屠知县承上了一份礼物。周凤鸣推辞说;“大人贵恙;乃不慎脱臼;草民举手之劳;不敢受礼。”
屠景操当着真人不能完全说假话;加上还想探明周凤鸣和“追风沙”亲善程度;便说:“‘追风沙’带人妄为,欲逼本官买路。若非壮士将其喝退,难免一场厮杀;后果堪忧……壮士解围之功,岂是举手之劳?”
周凤鸣便解释说:“‘追风沙’在蒙旗有侠盗之名,曾因阻止匪首“黑虎脸”**被砸断一臂,经草民治愈。其绺子时聚时散,那日惊扰县尊之人,实为其部下擅自行动;其中也有经草民医过伤的,故而彼此认得。彼等听草民言说被拦者乃朝廷命官,加之草民曾为其中之人疗过伤,便听了小人的劝告,匆匆离去草民倒有些狐假虎威了。”
屠景操见他敬重自己,还收下了礼物,便和邹乃杰一抬一吭地劝他出山,说他“忠义过人”,理当鼎力相助,安民抚盗,保一方平安。周凤鸣是讲求忠义的,但他认为现在的衙门都很黑暗,好人是不应当往里搀和的,便一再推辞。后來听屠邹二人反复强调“安民抚盗”,使他想起了近來发生的一件事:上个月有几个山东老乡,慕名投奔自己來了;不料只住了三天,张喜瑞便领人登门盘问,还声称是防备关内“拳匪”流窜过來闹事……结果那几个老乡不得不匆匆离开了。周凤鸣动心了:在当前的混乱形势下,若是当捕头,倒可以护庇一些朋友。于是他应允了,但明确地提出了一项要求:“我多年來卖药疗伤,认识了一些黑道上的朋友。如果他们今后安分守己,我不能翻脸无情。”屠景操也很大度,表示“只要他们今后不在建安境内惹是生非,又不在海捕之列,自可不闻不问”。
再说阚山。他本來是躲在老家听消息的。他派到奉天摸底的家人汇报说:屠知县确实有亲友在京城当官;但当什么官儿,在奉天无法探清。而邹主簿有个妹妹,去年嫁给了将军府的一名侍卫,“是由他在将军府当差的表哥从中撮合的”。阚山听后暗下叹息:这两个人果然有些背景。至于屠景操去曾家屯途中的遭遇,当然更有人及时报告——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