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钵-美人诛心(出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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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刚开始婆罗将军还怕我真的会知道些什么,所以多少都防着我,不过自昨晚起,婆罗将军已经对我彻底放心了。你憋了好几日,一直不敢和尉迟将军碰面,昨天深夜,带着酒意的你终于按捺不住去了蜀国公府,之后又同尉迟将军在街上闲晃了好久,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对不对?”
婆罗眼中满是惊愕,“你跟着我?不……不可能!”他刚刚开口就立马否定。
我笑道:“我当然不可能跟着你,倘若没有你的允许,你的家将又怎么可能让我出门?其实是将军你自己告诉我的。昨夜趁你喝酒的时候,我把碾成粉的萤石末,用针别在你长袍的袍裾上。那东西虽不起眼,量也不多,可你晚上不管去了哪里,萤石粉都会落在地上。我买了两种萤石,一种是夜里发光,还有一种是白天发光,日照时间越厉害,就看的越清楚。”我往尉迟迥身边一站,“尉迟将军的块头大,脚印深,从蜀国公府出来后,就秉烛夜游,直到喝完酒才分道扬镳呵。”
“所以你才挑正午的时候出来?”婆罗背靠门柱,冷笑讽刺,“好!真是好得很!每一样都被你算到了。”
“比较遗憾的是,你回来后换了衣裳,所以你早上去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话音刚落,我的后颈立马就一凉,一柄钢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尉迟迥恶狠狠地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你想知道他早上去哪里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婆罗他……”
“哥!”婆罗突然间喝住尉迟迥,冲他摆了摆手。尉迟迥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婆罗!你这只大蠢材!你看看她是怎样利用你的?你看看你这家伙都在做什么蠢事!……”他懊恼地用脚跺地,脚下的木地板都要被他给震裂了。
“够了,哥!”婆罗投向我的眼神是那样地愠怒和懊恼,“这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别人!”
“蠢材!真是蠢材!”尉迟迥气得跳脚,一把揪住婆罗的头发,指着他的额头,“你看看你这副德性!”好像他额头上那块已经结痂的血迹是因我而起似的。
尉迟迥脸已然通红,连喊了三声“好!”,眸子朝我投来怨毒的光,“本来你用不着死的,可是现在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等等。”没等他下手,我便朗声先发制人,“其实,我除了邀请尉迟将军到此,还约了大冢宰。尉迟将军现下想杀我灭口,恐怕还是掂量一下好。不要既害了自己,又连累了婆罗将军,天王,您说呢?”
宇文毓的剑眉向上挑了挑,自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旁观者。现在也只是轻轻一笑,“姑娘真是心细如尘。不过,姑娘刚才那番猜测应该等大冢宰在的时候再说的。”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两位将军一个机会。”我抿了抿唇,抬眼说道,“我跟店主说了,让他请了尉迟将军后,晚半个时辰才去大冢宰府。所以,两位将军还有时间商量一下,只要把元夫人交出来,至于真凶是谁,尉迟将军完全可以推给其他人,譬如那个茹公子。”
“姑娘这算是回报婆罗吗?”宇文毓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对婆罗笑道,“你瞧瞧,她还知道要留你一命呢!”他忽然敛住笑意,认真地看着我,“姑娘,有人胆敢忤逆大冢宰与朕,依着朕的意思,非要把这个叛徒挖出来,可是,姑娘口口声声说尉迟迥就是那个叛徒,可有确实证据?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你的揣测而已。”
第十二章 玩游戏
尉迟迥得了提示,脑袋一转弯,猛地拍起大腿,“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弟弟找我喝酒聊天,有何不可?你又不是我弟媳妇儿,我弟弟为何要让你住在我府上!”
我冷冷地看着宇文毓,方才只是觉得这位天王与尉迟兄弟的关系匪浅,现在看来,他不但知悉掉包之事,甚至极有可能他才是掉包元王后的主谋。若是如此,那我就是与虎谋皮了。
“所以,尉迟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元夫人交出来了?”我斜了婆罗一眼,他一言不发,再不和我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什么元夫人,此事与我毫无关系,我怎么交给你?”尉迟迥干脆否认到底,收刀落座。楼下传来勒马的声音,我心里一紧,看来宇文护已经到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拉婆罗,只剩下几秒钟了,他们要是这个时候把别人推出来,还来得及。“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
婆罗不由分说就挣脱开我的手,冷哼了一声,“我哥哥已经说得很清楚,此事与他无关,阮姑娘还是想想怎么向大冢宰交代吧!”他径直走向尉迟迥,决绝的,毫不拖泥带水。
我一个人站在中央,就像是站在汪洋中心的孤零零的小岛上,四面是水,随时都会被巨浪卷入水中,万劫不复。昨夜和婆罗把酒言欢的画面在我脑中浮现,想及此,便有那么一丝不忍。婆罗人并不坏,倘若可以,我希望在救我自己的时候,也尽量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可事实证明我是自作多情。我和他注定了是敌人,注定了在这场游戏中,有一人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凄然一笑,既然婆罗不领情,那我还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个什么?这场赌局,谁妥协谁就会被老天爷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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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郊野之地,却这般热闹啊!”门边突然响起了宇文护的声音,那声音平平常常,不卑不亢,却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贯穿其中,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便飘向了宇文毓,“天王,这里头唱得是哪出戏啊?”他不等宇文毓发话,就走向他身边,挨着他与他并排坐下。只是刚一落座,便又想起什么,侧脸道:“是臣下唐突了。帮我在旁边设个座。”
宇文毓立马拦下宇文护的随从,笑着说道:“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朕与大冢宰之间还需要讲这些君臣之礼么?”
宇文护淡淡一笑,不再推辞,心安理得地就在宇文毓身旁坐下了。
宇文毓扫了一眼中间的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天一早,尉迟纲就跑到朕的正阳殿哭诉,说有位阮姑娘认定了尉迟迥是忤逆大冢宰的叛徒,甚至还说说尉迟迥把阮姑娘和略阳公的元氏掉了包,求我一定要替他洗刷冤屈,免得和大冢宰生了罅隙。朕心里头也好奇,便出来瞧瞧,呵,大冢宰,原来这天下间还真的有长得这般相似的人呢!”
婆罗早上想必是进了宫,说不定宇文护的眼线也瞧见了。他这一番话轻描淡写地把事情交待了,那么他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更糟糕的是,宇文毓先发制人地把尉迟迥是叛徒之事说出来,立马让我一下子站在了劣势。现在我若再把刚才的猜测说出来,尉迟迥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打发我。
我暗暗苦笑,刚才一时心软,才会让自己输了先机。不过幸好,我还留了一张底牌在手。
尉迟迥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冢宰,卑职是冤枉的!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掉包的事!这位姑娘硬要栽赃,说我把她和元氏调换了。大冢宰,你可要明察秋毫,不能听信妇人之言!”
婆罗也在他身侧跪下,“大冢宰,若我哥哥真的是掉包之人,我绝不轻饶。可是,阮姑娘并无证据,只是信口开河。还请大冢宰和天王还我哥哥一个清白。”
他们言之凿凿,情真意切,而我的猜测是多么地苍白无力。
“大智慧,那你可有证据?”宇文护终于把头转向我,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我朗声道。
“哦?”宇文护笑意更深了,“那你凭什么认定?”
“阮陌曾经遇到一位高人,教给了阮陌一门诛心秘术。只要口念秘诀,双目就能够穿过人的胸膛看到那人心里头隐藏的秘密。”我走至尉迟迥的身旁,故作神秘地笑说,“阮陌从尉迟将军的心里头看出了端倪。”
“哈哈!诛心术,真是有趣!”宇文毓大笑出声,“姑娘竟然有这个本事,倒是也来瞧瞧朕现在想些什么?”
他不相信,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神经有些大条的尉迟纲不要轻易上当。
“天王想什么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不再理会他,转而朝宇文护跪下,“大冢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和大冢宰的约定是五天之内找到元夫人,是不是只要我找到元夫人的下落,这个约定我就算赢了?”
宇文护眼中现出一丝异彩,点了点头,“不错。”
“那就好。尉迟将军是不是掉包之人,就靠天王和大冢宰自己去判断了。”我忍不住对宇文毓嫣然一笑,“从始至终,我盘算的只是要找出元夫人的下落。”
我从袖筒里掏出一匹长长的白绢,在尉迟迥的面前铺展开来,一副缩微版的长安地图被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那就劳烦将军凑合着看吧。”我掏出一块黑炭,沿着白绢上的街道画了几条线,“这个是将军昨晚夜游的线路。现在嘛,我就和将军来玩个诛心游戏,看看将军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第十三章 梦破碎
“哼!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论什么游戏我都奉陪到底!”尉迟迥慷慨激昂地说道,“看你还能怎么栽赃陷害!”
我只是笑笑,“尉迟将军肯配合就好。那么,劳烦将军把上衣脱了,这样才能让我的眼睛看得更清楚。”既然是诛心术,这游戏还是得玩得逼真些。
尉迟迥一愣,旋即卸下铠甲,“脱就脱。”瞬间,他便把上衣脱了个精光,我把手轻轻地搭在了尉迟迥的光溜溜的肩上,笑靥如花。
宇文毓忍不住扑哧一笑,“朕怎么觉得像在逛窑子,窑姐在耍宝呢!”
我只当做没听见,手已经顺势滑向了他的颈部,于是信息瞬间冲入大脑,心跳60次/min,平均皮温33℃,皮肤电阻1100欧,设好基线,“那么游戏开始了。”
“尉迟将军,元夫人在东城区对不对?”
“我不知道。”基线飘高、皮温上升。
我连忙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秘一笑,“不好意思,尉迟将军我是在跟你的心说话呢!你用不着回答。”
“哼,不用说更好!我看你还要怎么故弄玄虚!”尉迟迥乐得不用狡辩。
“那么,元夫人是在东城区吗?”
“……”基线基本保持正常水平。
“元夫人是在西城?”
“……”基线有小幅波动,皮温上升。那么,果然是在西城区了!
我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昨天和婆罗上街时我就发现,这个测谎仪除了能用来测量谎言,同样可以用来测量人任何的心理变化。不论紧张、兴奋还是愤怒,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能够反映出来。我能够用这个方法找到蜀国公府,便也能用同样的方法从尉迟迥的身体上得到元夫人的下落!而之所以不让尉迟迥说话,是为了尽量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
“元夫人是在西城的北边吗?”
“靠近美加酒楼?”
“是在这方圆一里内?”
“在招裳苑?”
“在灵感寺?”
信号陡然增强,强到我的脑袋都要有眩晕的感觉了,“灵感寺?元夫人在灵感寺对不对?!”
“不在!她不在!不是,我什